Without You

　　——你哭了。
　　——谁哭了？
　　——呵呵...你好勇敢。
　　——因为你，我才勇敢啊！

　　若然至今都还深深记得当初那个为他打架的小男孩，明明脸上挂着眼泪，却死不承认的样子。如果当初自己看得见...就好了。

　　“喏...给你。”见到无助的若然依然蹲在地上，双手像是在摸索什么，他将被丢到不远处的导盲棒捡起来，塞在她手里。
　　“谢谢你，你...没事吧。”
　　“下次你再被他们欺负，你就大叫...”说完，若然就听到脚步声渐渐离她远去，道盲棒无助地敲打着地面，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追去。
　　“喂......喂...”
　　“哦，我忘了说，我叫张哲翰。”

　　从此，一条斑驳的石板路，原先只有一根孤独的导盲棒发出默默地声响，如今变成了两双和谐的步伐和一些稚嫩的对白。
　　“今天篮球联赛我们学校赢咯...超屌！”
　　“呵呵...你应该还要说主要是因为你吧。”
　　“唉...不相信我表演一下给你看噢。”哲翰把若然扶到路边的石墩上坐好，虽然他知道若然看不见，但依然尽力地表演球技，因为哪怕让她听听这一声声篮球砸地的声响也好。
　　“呵呵...”若然的眼神没有焦距，却依然努力地“看”着。她知道哲翰一定很努力地在表演，哪怕自己听听这鞋底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也好。
　　“呼...我厉害吧。”哲翰喘着气坐到她的身边。
　　“嗯...”若然听着他喘息的声音轻轻举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脸。
　　“啊...头发都湿了，回家被阿姨看见，你完蛋了。”
　　“唉呀...没关系，我们回家吧。”哲翰把额头在袖子上一抹，便牵起若然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朝家里走去。
　　直到若然被她妈妈领进门，哲翰才走进不远处的公寓。

　　如果一切都能像约定好的一样，那这个世界就会少了太多的惊喜和奇迹了。
　　就像是曾经约定好要一起长大、要永远牵着手一样，最终都还是会分开。
　　即便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模样...

　　今天，是若然去美国治疗眼睛的日子，她终于可以像所有的人一样看见天空、看见马路、看见教室的样子了。
　　爸爸妈妈还在房间里收拾行李，若然则一个坐在门口，她依稀可以听到等在门口的出租车的排气孔发出的声音，还有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们说的祝福的话，她知道自己快要离开了，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
　　为什么哲翰没有来和自己道别呢？
　　她握着好久都没有用过的导盲棒静静地等待着身边的脚步声...

　　“哲翰...哲翰...”若然使劲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大声地叫着这个名字。
　　从来都是哲翰守在自己的身旁，可自己却无法找到他。
　　“张哲翰...555。”
　　哲翰只是站在就离她不到3米的距离，静静地看着若然一遍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也使劲地摸着眼泪。
　　毕竟，他们只是两个孩子。

　　“喂...干吗哭啊，不是和你说过，要是再被欺负就大声叫我啊。”哲翰清了清嗓子，走到若然的身旁。
　　“......555”
　　“啊唷...好嘛，是我不好，以后叫得大声一点我就不会听不到啦。”哲翰轻轻抬起若然的脸，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
　　若然的眼睛真的好美，只是为什么里面没有自己的影子...
　　“我...”若然静静地开了口。
　　“我...好想看见你啊。”
　　“......”哲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牵起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哲翰的眉毛，哲翰的鼻梁，哲翰的睫毛，哲翰的嘴唇，哲翰的下巴...
　　“怎么样？我帅吧。”
　　“笨蛋，等你长大了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若然害羞地缩回手。

　　“若然，上车了。”听到妈妈叫自己，哲翰看着若然站了起来，自己却像是麻木了般坐着没有动弹，只是牵着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临走前，若然摘下了自己的头饰，一个粉红色的透明樱桃，什么也没有说，放在哲翰的手心。
　　然而，哲翰却突然在她的无名指上吻了一下，同样什么都没有说。
　　只见若然浅浅一笑，上了车。
　　直到出租车启动了，哲翰这才意识到男生的自尊心有多么廉价。
　　“喂...若然...我...盖过章了，你记得一定要回来找我。”哲翰对着离开的汽车大喊，看着它走远。
　　——你听到了吗？
　　——如果...我要过很久很久很久再回来，你...还会不会记得那个曾经被盖过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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