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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十四
13.
虽然回来就狠狠地泡了个澡,即便已经是三月里了,冷水也不是轻易泡得的。裹着厚厚的衾被,世界仍旧天旋地转,上下牙齿不停地打假,仿佛大地万物在这春日里复苏,他们也醒了,得活动活动。
半梦半醒地出着汗,感觉一阵阵的晕眩,不只是梦是醒,隐约听到一句“惹人。。”便又昏睡过去。
早晨醒来,感觉神清气爽很多,被子是被换过的,很干爽,没有汗液湿嗒嗒的痕迹,被窝里又不属于我的气味和温度,门窗闭着,灼热的阳光被窗纸糊得雾气氤氲,倒是很暖和。
“雁儿。”我叫,嗓子还有点哑,怕是得有一阵才好得了。
吩咐了点小菜,倒说是早备下了,洗漱时,却听到很熟悉的声音,尖利却又若隐若现。
屏退了左右,取出小笛,窗开着,渐渐闯进一丝丝寒意,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知道那只熟悉的,却让人皱眉的蓝色小鸟从窗口飞进来。
把纸片为给小鸟儿一点一点吃掉,它便又自顾飞出去了,留下我,面对着冷却的稀粥,喃喃:“还真是快呢。”
不知过了多久,“呦,怎么竟发呆啊?这诺大的宫殿就这么无趣了?”
我飞快的瞟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看靴子上针孔。
“粥都没吃啊。来人,另煮碗多加点盐的皮蛋瘦肉粥来。”一个挺利索的小太监这就下去了。
他喂一口,我吃一口,这是莫大的恩赐不是,怎敢不从?
掌灯后,我有些困顿的躺着,皇帝陛下有些慵懒的侧撑着脑袋,闲闲得看着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呢。”
我兀自睡去,没有理会他的突发神经。
丑时,一切都还很寂静,只有微微的鼾声从身侧传出,漆黑的夜里,睁开一双明亮而清醒的眼睛,冷冷淡淡的凤眼,似是睥睨,又似不屑。
透过窗纸朦朦胧胧的月色,反射出一个闪闪的光点,有一点凄迷,又有一点干冷。光点渐渐移进那个脆弱的脖颈,只要一下,像往常一样快的一下,那鲜红色的东西便会奔腾而出。
胸口奇异地震动了一下,能感觉到,灼热着皮肤,那块奇怪的小石头,真真切切地动了一下,却好似是一种提醒,或者说是一种命令。
呼吸,恢复绵长,直到外面响起了更鼓,再无响动。
黑暗中,另一双明亮在闪耀,下面,可以看到一个有弧度的形状。
生的机会已经不存在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这本是皇宫内院,今天却出奇得吵,到处都是走动的宫女太监抑或是妃嫔媵嫱,但这样的混乱下,只看谁跑的快,谁的方向准,哪个认识你是什么人物?
穿着夜行衣,跟人流隔得远远的,隐秘在皇家的参天古树丛间,缓缓向“凌霄阁”挪去,虽然早观察好了,也不免差异,那明明是个皇家里最中心的暖阁,真等人瓮中捉鳖么?
四处都很吵闹,这里却一片静谧,让人觉着有些背心里生汗。
那个熟悉却又不的男人伸着懒腰出来:“总算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鹰隼般的目光一下子射过来,让我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一向自负的隐匿术来。
既然已经发现了就没有在隐匿的必要,仗着速度,招式简单划一地向前刺去,看到那身形微微一动,只得扭转剑锋,由动脉改向攻击左下肋骨,的确,是不得不,因为他动了一下,我的速度便没有了一击必中的优势。
“呵。”不知什么意味的语气词。明晃晃的锋利又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扭转了方向,失了准头。我勉力提起,却只是堪堪划过他的脸迹,拉出一道极细小的口子。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钢针,插进了提剑的右臂那个肩胛骨。钢针其实我没见着,所以理所当然地归咎于细小,但由伤口的大小来感觉,貌似还真不是小玩意儿。
只是微微一滞,那男人便欺身上来。
其实那只是很短的一瞬,我却觉得过了很久,因为脑袋里的画面过于快速的闪动着,我想到以前一个老兵曾跟我说:“当一个人面临死亡的困境的时候,脑子里会飞快地闪过完整的人生经历。”
也许,我真的该后悔了吧,那时候没下手,终究苦的是我。
14.
感觉黑丝绒的面巾被挑下来,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果然。”
钢针定在穴道处,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眼。
这种时候,他竟然凑上来,吻上我的唇,我感到脊背一下子绷直了。
“哈哈,又猜对了。”从舌尖取下那个精巧的机簧,“怎么都那么大了还喜欢这些东西啊。”像是自言自语,因为我完全没有听懂。
“你帮我吧,他们控制不了你的。”
我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过了半晌,只得说:“我娘还在他们手里。”
“我保证她没事儿呢?”笑嘻嘻的,一点不在乎的样子,看得我就来气。
“哼哼”
“真的,你们头是不是叫范茗??”
“哼哼”
“你们的命是不是给一个叫岑宇?”
“哼哼”
“别老哼唧啊。我挺喜欢你的,帮你一把。你看你打又打不过我,还在这折腾我时间。”懊恼的样子。
“那你先给我把穴道解了。”扬扬下巴,我开始讨价。
“成,我只要轻轻松松的出去,你帮我出手干掉挡路的。”说完不知怎么一点,有个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小钢刀就冒出头来,带出一莲蓬血花。忍不住闷哼一声,换剑左手,劈出,抬头正对上他的眼,那么近,更像一个漩涡,直觉不妙,却无法移开,左手无意识或是下意识的垂下。
“带我出去。”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命令,这样,让自己感到无法抗拒。我感到浑身都抽搐了一下,却终是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带他出去”。
诺大的皇宫,竟没有一条秘道,只有人烟稀少处,人烟稀少处,没有士兵,但又数不尽的黑影,像树影,却又不是。
窜出的黑影渐渐已经要超出我的反应能力,左肩的血洞只是简单的包扎,仍旧伸出一丝丝的血。虽然其实我一直就是惯用左手的,可身上的各种各样不大却多的伤口却让我感到每个动作都力不从心。
我可以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施施然地跟着我,
“不要,不要这么帮他。”内心嘶吼着,却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我仍旧没有感觉的剁着近前的事物。
“停下。”声音更响起来,顿了一下,我感到有两个自己在不停挣扎。
“继续。”“停”“砍啊”“快走啊。”
只是一顿,一个拳风舞过来,我一个踉跄,剑被自己甩脱出去,飞快地拾起地上一把不知谁的剑,格挡贴近动脉的剑刃。
…………
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宫墙,又是另一片静寂。
我努力把着剑,撑起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我又看到那双令我无法抗拒而觉得恐惧的眼睛:“活下去。”
我有点困,想要睡过去,那人却又折了回来:“我真是狠心对不?明明已经那么喜欢你了,却不会带上你,别睡,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额头上有一片温暖驻足,我闭了闭眼睛,等到只余下寒风,我撑起身体,艰难地挪动。当我看到有一个黑衣人立在眼前的时候,几乎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却在他发出杀招的时候,突然,身体完全不像心中的死灰那样,而是比他更快地割断了对方的咽喉,以自己无法理解的速度向幽深的巷尾掠去。
不知这么样多久,再醒过神来,已经在一个院子里,满目的红花,突然想起“红杏枝头春意闹”,只是在这阴惨惨的月光下,那艳丽的色彩只让觉得,也许,这就是地狱,血红的一片,修罗场的华饰。
也许,我对着这片艳丽非凡的地狱美景笑了,在我沉入撒旦之城的寂静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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