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运命

作者:魔灯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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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


      1.
      "呦,这哪儿来的小妞长那么标志,老子在这军营里混了这么些年怎么没见过你啊?"庆功宴的大帐外,一个喝得有些摇摆的黑面汉字挡在了面前,估摸着是出来小解的。这月光甚是皎洁,外加着军人粗嘎嘎的嗓门儿,就算夜再黑,也没法就这么把他忽略了。
      我本不想搭理,但又不想惹事儿,虽然厌恶,也只能低头假作恭敬,压着嗓子:“回爷,奴婢是监军大人的侍婢。”料想那人应该不会不识相的去动“监军大人的人”。
      没想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那本来就是个没眼色的主,竟还腆着脸往我这儿凑,酒气扑鼻而来,混合着军人身上的血腥和汗骚味儿,让人想吐,只见他仿佛思考过后乐得点了点头“侍婢”“对,只是侍婢而已,监军大人不会介意的。”便欺身上来。
      我晃了晃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军刀,瞅准心窝,就这么刺下去,事情顺手了,也就不会失了准头,甚至没有任何挣扎,一个大汉就带着我丢下的军刀扑倒了,冷冷的月色下,我看到那由于冲击力穿出背心一长截的刀锋上闪着鲜艳的血意。
      我只是觉着有些木然,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其实我还是挺怕的,但已开始就很准,当然第一次是碰巧,所以其实他们的死相并不凄厉,比起我平常随军时看到的那些平民的尸体来说。也许我是久居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了。
      我有些艰难却依然顺手地把他拖到后面的一片树林里用草叶遮着,若无其事地走回大营。

      在这种战乱的年代里,谁死了谁活着,没有人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像这种无名小卒,更是无人问津。
      母亲在我十岁起就告诉我少出营帐,少露面,随身带武器,虽然也总是很惋惜的告诫我:“如果哪一天真的遇到麻烦,就算有匕首也没有用,只要屈服保命就行了。”也许看出我不是那路货,她总是强调,带着哀戚的神色。
      我很少出来,但每次回去,如果看到她,总归是见到那张有些无奈,愧疚,担忧,或者别的什么情愫的脸。
      我总告诉她:“我没事。”她看我的眼神忧心如焚,我知道在这样一个地方,我这样的一张脸意味着什么,但我并不觉得她有必要这么担心,哦,她大概不晓得我干掉过这里多少个无名人士。在血腥中存活下来的我们,就算不会受到正式的搏击教导,但天天处在这样的环境下,能不对刀剑得心应手么?
      区区小人物还难不到我,大人物也不会屈尊来到这片营地。
      这里是哪儿呢?
      其实,只是一片军妓以及下层士兵居住的营地,我的母亲,算是这里的老军妓了,据说她是战乱中家破人亡辗转到了这里,我总是疑惑:我为什么会存在?她却总是含糊其辞,我便也不问了。

      我本来是出来偷些好吃的东西的,在他们都在庆祝,无人注意的时候。这种惯常作的事情,常常会被一些识相或不识相的家伙打扰,就不能怪我了,总不见着总让自己跟娘饿肚子吧。
      反正这世上,持续着杀戮,我多灭了两个,每人会在意。
      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了怎么办呢?不过人总是有侥幸心理作祟的,11岁起,我第一次杀人,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从没被逮着过不是么?3年了,我仍旧在这里相安无事。
      似乎又一阵树叶的沙沙声,又似乎是寂静。
      如果有一天被发现了,不就是死么?怕什么?我的存在,本来就没有必要不是么?那个生下我的女人,也许曾觉得我的出生有必要?但我不仍旧是她的负担么?有的时候,我发觉女人真是一种难解并且矛盾的生物。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回到了那个充斥着各种各样难闻气味,与我一直相随的大帐,带着一只烤鸡,抱在怀里。我一点都不会怀疑那群人上来抢的可能性。
      已经接近清晨了,晨曦已经开始缓缓的铺垫开,虽然,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曙光,但我仍旧从雾蒙蒙的空气冲看到了娘。
      衣衫并不很整齐的样子,一脸的疲惫,我把汤药递给她,她不甚在意地把一整碗很苦的药汁喝了个干净:“垂儿,辛苦你了。”
      我拿出那些用在火上烤过了的军刀削下来的鸡肉,把还有些肉的鸡骨架扔给那些饥肠辘辘的人。虽然也许她不想吃油腻的东西,但也许她饿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她笑了笑,露处浅浅的梨我,那时候我想,也许我的母亲,从我出生以来便是人下人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也许还真是个清丽佳人,还是天真烂漫的那种。
      可这一切都说明不了什么,她只是个军妓,我是一个军妓的儿子,什么都无法改变。

      2.
      我从不知道我的第六感是那么的准确,在我暗自侥幸的第二天,我迎来了审判。
      下士营里从未有过的热闹,几乎可以说是来了一排将领,我就想:犯得着么?为我这么个小人物。
      小吏念了一大堆什么,发现有数人失踪,前几日有个叫胡师的以勇武著称的百夫长也失踪,后于小树林里发现了尸体云云。我怎么就没发现军务这么不紧要了。
      然后两个执戟校尉就笔直朝我走来,这叫查案么?分明就是抓人啊,有必要么,为了我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我受宠若惊了。
      我母亲本还是事不关己的,但看到抓的竟是她儿子,萎顿之中也开始慌乱起来。“军爷,军爷。肯定不是我儿啊,拜托您!求求您,肯定不是的,您一定搞错了。”抱着那校尉裤腿。
      我这时候有点同情她,这些人分明冲我来的,别说那人保不准真是我杀的,就算不是,我也是被盯上了的。或者,她只是在努力罢了。
      罢了罢了,就让她再尽最后一点母亲的义务好了。
      我在前面静静地跟着他们走,我娘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我很想回过头去说:“娘您回去歇着吧,没用的。”
      但我终究只是对前面说:“让我娘一起去吧。”我觉着,剥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最后一面是不应该的。
      那两个校尉竟真同意了。
      我本来走得挺平稳的,走到帐前,为了表明我的“罪人”身份,还非推我一下,真是无趣得紧。
      我和我娘都几乎是匍匐在地上,索性地上不怎么冷,铺了一层很厚的羊毛毡子,对于我们这种长年打地铺的人,我觉着真是愿意就永远跪这儿了。
      我没有抬头,不就是个审判我的人么,有啥好看的?
      “抬起头来。”一个“代言”的校尉吼道。
      我顺从又无奈的抬头,又来这种无聊的官方游戏。
      “你就是那个杀了胡师的人?”正主终于开口了。
      “不是的,将军,冤枉啊!……”
      “你给我住嘴。”那个校尉很盛气凌人的样子,让我很想扇他。
      大家都看着我,很期待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明明认定了我就是,头砍了,完事儿了,在这儿纠结什么呀?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是。”
      这回我娘也惊了:“垂儿你不是烧着了吧,怎么竟说胡话呀。”用那并不温热的手来探我的额头。
      我示意她我很清醒:“要不要画个丫认个罪什么的?”我眨眨眼。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紧接着便是我母亲的哭天抢地:“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求求您,饶了我儿吧,他年纪小,不懂事儿,求求您,求求您。”头在羊毛毡子上扣得都“咚咚”的响,我扶起了她,示意她不要这样,没有用的。
      于是她就不停地哭,没多少一会儿就晕厥过去。我让她枕在我怀里,考虑:我对她而言,是不是其实一直都比我想象中的重要的多。但又无奈的想:即便我想通了,也许,上苍也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那正主倒还真挺有点耐心,这会儿才开口:“你出生在这里?”
      我挑衅地看着他:他就不能说点有意义的么?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想改变命运么?”如果换了以前,我一定会说:“想,想死。”那是最好的命。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
      “为什么?”我问。
      “比较残忍一点说,我一点也不惋惜那个没脑子的胡师。只是接连观察你很久了,你的刀口,切得很完美,也很精确。仅此而已。”那个生着入鬓的剑眉,冷若冰霜的男人如是说。
      “你要我做什么?”我知道我没有还价的余地,干脆避开不问。
      “成为一个死士。”
      我突然有点想笑,竟然跟我的初始理想如此接近。“有报酬么?”
      “当然,我会照顾你母亲的。”
      “噢?永远不把她从军妓营里赶出去?”我知道我这句话不无嘲讽。
      但他似乎不以为意,“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钱。”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有可以让我自由支配的东西。
      “好。”他随手扔给我一小块金子,“这是安家费,以后按我贴身校尉的军饷算例钱。完成一件任务另算。”
      “好。”………………

      把那个困顿不堪的女人送回去,我给她留了封信,真可笑,一个军妓,竟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其实我并不是鄙视她,时事如此,一切都怨不得她,我只是感到有些讽刺,为她可惜罢了。
      我只是简单得跟她说:我不会有危险,我开始按照她的意思求全了,也许有一天的有一天,虽然几率很小,我会改变我们的现状。而现在,我要为了将来,离开一段时间。我把那锭金子以及她的卖身契搁在信封里,她没有必要再作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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