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生[娱乐圈]

　　昌王势力大，他也不吝于更嚣张一点，让闽王知道，即使他娶到公主，他也仍然要在他面前折腰。

　　宾客大惊失色，昌王行事随心，这拔刀可以说是威吓，也可以是屠杀在座宾客的前奏，饶是他们在闽地地位不低，见惯大风大浪，对上昌王，他们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昌王杀他们，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事后，一句误杀就能把这件事说过去，更有可能的是，他根本不需要解释杀死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昌王好整以暇欣赏了一番众人的脸色，哈哈大笑，“诸位莫怕，快快准备欣赏歌舞才好。”

　　宾客大多是闽王属臣，不少属臣面上露出受辱之色，昌王的要求是在侮辱主公，他们又怎么能置身事外，同样是在受辱啊。

　　闽王的脸色也维持不住了，紧紧咬住的牙齿和锋利的下颌线条，一切都在告诉人们，他的怒气有多重，他用力地抿了下嘴唇，正欲发火，伶俐的侍从跑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闽王的眼睛瞪向侍从，侍从垂首打了个颤，后退出去。

　　闽王闭上眼睛，再转头已经是一副笑脸，“昌王爷稍待，某去去就回。”

　　“卡，过。”

　　沈曦站在片场另一边，她没有正对着闽王，但根据那些宾客的反应，沈曦有一种感觉，这部剧最终会火是有必然性的，闽王是主角，这个宴会场面给他和昌王的镜头更多，对于宾客的表情，也许只会一掠而过。

　　但是，从她的观察角度，她能感受到宾客的情绪，害怕，受辱，还有豁出去拼了，等等反应都在告诉她，这些演员哪怕只是出演一个小角色，哪怕镜头根本不会有他们的存在，但他们，还是在，用心的，把自己当成重要角色。

　　这就是一个好的电视剧诞生的过程，这也更坚定了沈曦的想法，不要试图糊弄观众，观众有自己的辨别力，观众有自己的品味爱好，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好看。

　　她有一点激动，一点自己正在创造好作品的激动，即使她的演技会一直被怀疑，恐怕直到电视剧开播，得到观众认可前，她都摆不脱这样的嫌疑，并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演出来的嘉宁公主能否胜过前世金巧塑造的，但，在压力下，她还是被这群演员鼓舞了，她花费时间和心思勾画出的嘉宁公主，是好的，她会把她演好的！她会！

　　化妆师擦掉她鼻尖的汗珠，再次为她补了妆，紧张感回到沈曦的体内，这一次，她是跃跃欲试的。

　　沈曦，刘昭和秦建国移动到旁边的场地，他们要拍下一场，幕僚赵幕劝说闽王，要他请求嘉宁公主跳舞的戏。

　　房间里，闽王气愤地捶了下桌子，震得茶杯弹跳了下，低沉的怒吼从他的嘴里发出，“他想干什么？派兵到巡视封地边界，他这分明是威胁我啊！”

　　赵幕脸色肃穆，平时笑呵呵的样子全然不见，他的肩膀向胸口内缩，有一种老年人特有的，佝偻，他的语气格外沉静，“王爷，此刻，想办法说服嘉宁公主才是该做的事情。”

　　嘉宁公主漫步走向一架黑洞洞的摄像机，她的视线投在镜头前的远处，她的神情说得上是平静从容，如果那一点点疑惑可以忽略不计。

　　闽王从上往下，摸了一下脸，他叹出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语气悲凉又无奈：“公主身份高贵，如何能叫她受此大辱？嫁与我本就已经委屈了公主，让公主效仿舞姬，这，这让公主日后如何在府里立足？！”闽王又捶了下桌子，声音变得沙哑又消沉，“先生，这几年我苦苦支撑，到底有何意义呢？不若将闽地送与昌王……”

　　站在窗前，阻止侍从想要阻拦的动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恼怒或自怜的情绪，皇帝会这招，赵幕也会这招，闽王呢？是不是也会这招，一哭二闹三上吊，明明是女人的手段，但为何，男人能用得这样得心应手呢？

　　手指无意识地抚着袖摆，嘉宁公主歪头，眼睛里有纯然的疑惑。一声暴喝吓断了她的思路，嘉宁公主吓得一缩，黑眼珠子不安地动了动。

　　“王爷！”赵幕喝断他，瞪大眼睛，怒意勃发，瞬间爆发的气场，站在窗边的沈曦都能感受得到，她听到剧组那里有不自觉的抽气声，为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而震撼的，当然不只沈曦一个人。

　　“皇上将闽地交给王爷，就是看中王爷，王爷怎能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怎么能辜负皇上的苦心？我等身为臣子，沐浴皇恩，当忠于皇上，为国分忧啊！王爷！”痛心疾首中夹杂着一丝失望的声音，慢慢变成隐含不甘和期待，这样浓烈的情感，任谁都不会怀疑赵幕对皇上的忠诚。

　　嘉宁公主噙着一点笑，慢悠悠转头对上窗户，眼神里，带上小小的看好戏的悠然。

　　闽王心动，迟疑道：“公主那里？”

　　掀起一边嘴角，嘉宁公主讽刺一笑，重头戏要来了。

　　赵幕打开房门，愕然地看着站在窗前的嘉宁公主，没有预兆地，眼泪滚滚而下，如泣如诉的声音传到嘉宁公主耳朵里，“王妃娘娘啊！臣有负皇上嘱托啊！”‘扑通’一声，赵幕直愣愣地跪了下来，伏在地上。

　　嘉宁公主不明所以，快步走上前躬身扶他，“赵大人这是何意？快起来。”

　　赵幕抬起头，泪水糊满了他的整张脸，抽泣着，他说道：“昌王蛮横，要求娘娘当庭献舞，如若不然，将发兵攻打闽地，娘娘，臣，臣有负皇恩啊！”

　　嘉宁公主后退两步，视线不停扫射着赵幕和扶门哀痛的闽王，定定地看着闽王，在闽王无声的回避里，嘉宁公主收回求救的视线，闭眼，扯出一抹凄然的笑，喉咙挤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好”字。

　　和皇帝的手段并没有什么两样，不是么？

　　飞快转身，嘉宁公主的表情变得平静又麻木，深深注视着走廊远处，嘉宁公主塌着肩膀，缓慢而沉重地，原路离开。

　　“卡，过，准备下一场。”

　　昏暗的大殿里，两边的宾客都在沉默，昌王自斟自饮，一点也不在乎殿内奇怪的气氛。

　　嘉宁公主身着白色常服，宽大的衣袖垂在身体两侧，随着她的走动，带起一点波浪。逆光出现在门口的嘉宁公主，像一颗皎洁的明珠，瞬间夺去所有人的视线。

　　对着满殿近二十人演戏，是沈曦的第一次体验，和在镜头前展示自己不同，在真人面前近距离地表演，她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让她有种，她是动物园里一只动物的错觉。

　　沈曦闭上眼，在脑海里过一遍她的走位顺序，方导演没有指示，武术指导告诉她，这样的动作戏会很短，多拍几个动作，后期剪辑拼接就可以。但沈曦不敢抱着这样的心态，只要方导演不喊停，她还是要，一直拍到最后。

　　大殿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有宾客掩袖，似是不忍看到闽王妃受到这样的待遇。

　　昌王到下一杯酒，神色间有些自得，不等他出声，表演开始，他手里的杯子掉到了桌子上。

　　八位侍女齐齐跺了下脚，发出‘啪’的一声，嘉宁公主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笔直站立的姿势，像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

　　借着广袖的遮挡，红缨枪并没有露出踪迹，舒展地弯向左侧，嘉宁公主由荷花变成一根柔韧的柳条，面无表情的侍女又是一跺脚，说时迟那时快，昏暗的大殿里有白光闪过，红缨枪出手，左侧距离嘉宁公主最近的宾客‘啊’的惨叫一声，翻滚着后退。

　　随着红缨□□出去的还有嘉宁公主的眼神，冷冷的光从她的眼角飞出去，锋利程度，与红缨枪不相上下。

　　嘉宁公主还是那样完美的微笑，她的动作又是那样激烈，短暂又强烈的情感流露被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来，监视器后面的方敬民心头一跳，沈曦果然值得期待。

　　这场戏本意是塑造嘉宁公主顾全大局又聪慧过人的名声，结合红缨枪，也是为了让嘉宁公主的名声和低等舞姬区别开，大义凛然或者故作镇静的表情贴合剧情，不出错。

　　但是，这云淡风轻而礼仪周到的表情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公主根本不觉得这是受辱，甚至她可能还在心里笑你，笑你是跳梁小丑，笑你一个王爷竟然使出这样粗俗的手段，没有比这样的态度更加有力而扫兴的回击了，就是被动和主动的区别，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至于这强烈的夹杂着怒意和轻蔑的眼神，方敬民想到孟长河对她的评价，这姑娘演的不是角色，而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她不甘心，让嘉宁公主这个角色，只满足于顾全大义的空洞形象。

　　演员用心，身为导演的方敬民只会更满意，他愈加期待，嘉宁公主最后的结局了。

　　嘉宁公主轻柔地旋了个圈，裙摆张开，像一朵绽放的百合，背枪在后，嘉宁公主单脚点地，一脚踢出红缨枪，白色枪身像一道流光，射向一位宾客，响亮的“啪”声应和这一击，八位侍女第三次齐齐跺脚。

　　嘉宁公主不会伤人，前一位惨叫的宾客还在被讥笑，这一位宾客抑制住恐惧，勉强保持冷静，不成想，酒壶的碎裂声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嘉宁公主，哪里学过枪，失手也有可能啊，包括他在内，大殿内的宾客这样想着。

　　白色枪身回归嘉宁公主手里，和她的衣服融合在一处，昏暗的大殿里，嘉宁公主黛眉黑瞳，衬着弧度不变的嘴角，看上去，是那样可怖。

　　错步后退，嘉宁公主的身形灵活得像是一尾在水中款款游动的鱼，就在宾客们心神不宁等待的时候，嘉宁公主的背后像是长了一双眼睛，红缨枪贴着宽大袖摆，冷不丁的，第三枪出手，像一条吐信的银蛇，直冲宾客面门而去。宾客惊魂甫定，嘉宁公主已经收枪离去。

　　昌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本来是看戏人，现在，恐怕他变成戏被别人看了，侧眼看着嘉宁公主的举动，他有点不安，嘉宁公主不会给他来一枪吧？呼唤侍卫是输，等嘉宁公主表演完毕，他也赢不了，这一趟，从开始他就输了。

　　拍到这里应该结束了，因为昌王的座位距离门口比较远，沈曦的动作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跳到昌王面前。工作人员看着方导演，他没有发话，没有喊停就代表接着表演下去。

　　并拢双脚小步旋转着舞过去，红缨枪绕着她的腰部幻化出一道道残影，红色缨穗在白色人影外围画出一圈圆弧，像是枪头割断脖子后，散开的血箭。

　　昌王已近在眼前，红缨枪脱离腰部，借着惯性一甩，在昌王的惊诧眼神里，八女最后一次齐齐跺脚，枪尖挑起桌上的酒杯，送到他眼前，嘉宁公主居高临下地看他，语气是故作的轻柔：“不知嘉宁这场舞蹈，昌王爷可还满意？”

　　这气势，分明是一把刀，哪里还有半分清荷的影子！看走眼的昌王恨恨捏住酒杯，挤出一点笑的模样，“公主技艺高超。”

　　“好好，卡。”方敬民眼睛晶亮，他没有想到，沈曦的表演会这样连贯流畅，实在是畅快，实在是令人叫绝，实在是，精彩绝伦！

　　体能训练带来的好体力让沈曦支撑到结束也没有倒下，舞蹈给她造成的疲惫，已经被精神上的亢奋感所取代。

　　摄影机没有拍到的地方，沈曦用稳定的表演补拍了几个镜头，结束了当天的戏份。直到放松下来，沈曦才感到肩胛骨处传来的隐隐痛感，甩枪的动作还是牵动到了旧伤，她不再留下来观看刘昭和秦建国的对手戏，得到方导演的允许，提前回去休息了。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沈曦知道自己休息不成了，惊喜和感动冲刷着她，她抱住飞过来的江振鹭和顾少朗，难得脆弱地说道：“好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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