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之死

　　蓝心之死

　　我，蓝心，17岁，一个不伦不类的女孩，在一所重点中学念高二。书没念好，却浪费了大把青春。想在高二结束之前学完高中的全部课程，参加高考。万一与所想的大学失之交臂，决定高三休学，过自由的生活，自由的学习，再自由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然后等到黑色六月来临之际再回去赌一把。就这么简单！

　　我没有想到生物老师会被一只蜘蛛吓得惊慌失措，在学生面前可谓是丢尽颜面。可我喜欢她。至今还不知道这位教生物的女老师姓什么。做为文科生，我没必要把理科老师知道得那样清楚，了解更是谈不上了。总之她是我在这所学校感觉最好的女老师。

　　那只把老师吓得大跳起来的蜘蛛在下课后被我占有。说实话，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大还有那么好看的花纹的蜘蛛。它最长的一只脚大约有五厘米罢。呵。真是只可爱的小家伙。

　　养这可爱的小家伙真是让人省心。起初还为它的食物而担心，我也不是捉蚊虫的高手。后来居然发现它连菜叶都吃，真是爱死它了。

　　可可不喜欢小家伙。她说城里哪见过这么大的蜘蛛啊，肯定有毒的，又脏又丑，扔了罢。

　　我哪里舍得扔掉它呀，这小家伙若是到了别人手里，一定不会好过的。城里没有这么大个的蜘蛛，挺稀奇的，这才危险。

　　不知道小家伙能不能懂我的心思，我并没有想占有它很久的意思。我知道它在被捉到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渴望自由，努力的拼命地想逃脱。我把它带在身上，是怕它受到伤害，仅此而已。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看到小家伙都焉纠纠的，也不爱动了。于是我不再关它在笼子里。我说，小家秋，你要是真的想走的话，等我睡着了以后你就悄悄的离开。

　　一睁眼，呵呵！我的小家伙还在。

　　可可说，有你这个大傻蛋免费供养着一日三餐还包住宿，鬼才愿意离开！

　　我是一只蜘蛛，我叫栉风。我的妈妈是家族的女皇。从小我就被同类圣捧着，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我生活在一片很大很大的森林里。我的太师是一位十分年长很有学识的老蜘蛛。他给我们讲许多森林以外的事情，他对我说，栉风我的小王子，森林以外是可怕的人类，你千万别离开我们的家园，要是碰到人类，那就危险了。

　　我是一个多么不听话的孩子啊。我总是向往着森林以外的世界，那些老太师所讲的令人心悸的事情都一点一滴冲击着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终于，我决定去那个森林以外的我梦想的世界。

　　我知道现在我的母后，我的哥哥、姐姐，全族上上下下的臣民肯定都在焦急的找我。

　　当我爬到这与森林不一样的有高墙有花园的地方时，我被一个男孩捉住了。他把我放进一只盒子里欣喜的说，呵！好大的蜘蛛。

　　我想回家了，我后悔这个愚蠢的做法。森林以外的世界多么不好玩。母后，你快来救救我吧，快来救救我呀！

　　男孩把我放在讲桌上，把老师吓坏了。教室里发出孩子们捣蛋满足的狂笑声，像田间的麦浪一层翻过一层。

　　当那男孩准备把我扔进垃圾桶时，我听到一个女孩说，把它给我吧。于是，我成了她的宠物。

　　我知道那个女孩叫蓝心。她叫我小家伙，我想告诉她我叫栉风。

　　我没有了力气挣扎，我知道自己再怎么抗争也只是徒劳。于是，我只能让自己安静下来，安静下来。蓝心为我准备的那个漂亮的笼子我是很喜欢的。可是我想母后，想哥哥姐姐他们了，他们一定发了疯地在到处找我，呼唤我的名字。栉风，栉风！

　　我是家族唯一一个血液没有毒的孩子，我的哥哥姐姐流着可怕的带着巨毒的血液。从一生下来，母后就对我说，栉风我的孩子，你不要贪玩跑远了，你的血液太纯洁了，你没有力量保护自己，听话，栉风。所以，我也是家庭里唯一一个素食者。

　　那个晚上，蓝心对我说，小家伙，你要真想走的话，等我睡着了以后你就悄悄的离开。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高兴得几乎要奔过去亲吻她的额头。我知道在天亮时我就能跑回家了，就可以见到母后，哥哥姐姐还有我的臣民们。我会听到他们快乐的高呼我的名字。栉风，栉风！

　　蓝心闭上眼的时候我就离开她了。我说，对不起蓝心，我走了，我要回到我的幸福那里。我拼命的狂奔，风轻轻地拂过我的脸，我知道幸福就在对岸。我看到了那片住着我们家族的森林，我看到了母后微笑着向我招手……蓝心，我听到心被撞击的声音——我停了下来。

　　噢，母后！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爱上了那个叫蓝心的女孩。我不清楚这是个怎样的逻辑，这似乎是件可笑的事情。噢，上帝呀，瞧你干的好事！

　　那个叫可可的女孩讨厌我，惧怕我。说我又脏又丑。而蓝心会甜甜的笑，可爱的小家伙，你长得真是漂亮。噢，母后，这个漂亮的女孩是多么有爱心啊。她买来很漂亮的笼子给我住，买很香甜的菜叶子给我吃。她怕我受到伤害，时时把我带在身边，现在她还放我走……噢，母后。虽然我是多么的想念你们，但是我爱上了那个女孩，一个好女孩，我知道我很愚蠢，可我还是决定回到她身边。

　　当蓝心微身长张开惺松的睡眼时，泛着明亮的光，好看极了。看到我，她嘴角向上扬起……

　　在这让人窒息的学校很浪费时间，我只是对自己而言。如果在那些中学前不加“重点”的学校，也许我会成为作家罢。又或许会堕落得支离破碎。我仍然要做出很快乐、很幸福的样子，把大批的时间灌进枯燥乏味的小山似的资料里。

　　青春，就在笔尖下痛苦的滑过了。

　　仅管天空如此灰暗，多么不尽人意。这些一座座被下了咒语的城堡，我们是无法抵达到自己梦想的世界的。可以渴望，可以幻想，可以设计。就是无法逾跃。

　　不知何时，我开始对着小家伙胡言乱语，不知道它能否听懂。总之这是多么无耻的笑话。

　　我说，小家伙你真是好呀，做人很辛苦。刚出生就被人翻来覆去的包裹，要学知识，学做人，学做为人父母，学那些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的东西。

　　我很少打电话回家。我挺羡慕可可的。她能与她的父母相处得很好，她会说许多好听的话哄她的父母开心。而我，不能。

　　我说可可你别老打电话回家呀，手机费很贵的。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可可的手机永远都不会停机，她的好爸爸会准时给她交费。我的也不会停罢，但那钱都是自己省的。她的好妈妈自然不在话下，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鞋的让我顶着兔眼红红的馋。可可像个公主！

　　没钱我会想回家，打电话给老妈准是为了钱的事儿。

　　妈，生活费该打到我卡上了吧。

　　该节约的要节约，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

　　唉呀！我打断老妈的话，否则无休止的唠叨会让我耳朵长老茧。妈！我试探性的问，想买一套资料书，行吗？

　　多少钱？

　　500．我随口说了个数字。

　　好，明天给你一块打到卡上去，只要是花在学习上的钱多少都值。

　　妈，再见！我迅速挂了电话，这样的对话会让我的心一直痛一直痛一直痛！！！书没念好，对不起爸爸妈妈，更对不起那些钱。

　　我常常告诉自己，压力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父母没有任何责任，他们不过是望女成凤心切，一番苦心而已。然而这样的期望让我心虚，让我害怕。资料费哪里要得了500元，可妈妈大大方方的答应要给。想想不妥，又按了重播。

　　妈，刚才老师打电话说资料没有了，暂时不用买。

　　……妈，干脆给我买套衣服吧。

　　心儿，学生应以学业为主……

　　算了。妈，再见！我结束对话。

　　小家伙，我像个弃儿！

　　蓝心。蓝心。蓝心。

　　她是一只快乐的精灵，她每天带着我穿梭在大半个校园。她让我过得很好，很安逸。

　　她喜欢晨跑，跑得很疯狂，我看到她额头渗出的汗珠，晶莹剔透。我看到她微笑着喘气微笑着接过那个帅帅的男孩递来的可乐说着谢谢。然而一刹那，一个转身，我看到她眼角的泪与汗珠赛跑过的痕迹。迅速，风干。

　　蓝心说，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城堡。她说她太累了，我看着她捧着那本《十七岁开始苍老》的书无奈的望向窗外。迷惘或者绝望。

　　她对我说，小家伙，如今的孩子从来就没有年轻过。

　　然后有人过来，她又拾起笑容说，嗨！

　　蓝心。蓝心。蓝心。

　　我可爱的女孩儿，我就这样一遍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上帝呵，是多么的令人心痛，你为何要让我爱上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儿。明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个可怕的笑话罢。

　　昨天我又梦到了我的母后。我看到她那张慈祥的容颜。她对我说，栉风我可怜的孩子，你在哪儿呀，你快回来，我可怜的孩子。我看到母后的眼泪像刺一针针的扎进我的心脏。我说母后，我爱着那个女孩，她像个公主，她笑着面对残酷的生活，面对每一个冷面铁心虚伪的人。她是阳光幻化的精灵，她会让我过得很好，很好！没有她，母后，我该怎么活？母后！

　　醒来时，我听到蓝心飘在甜美的梦里说，小家伙，自由，自由会长翅膀飞掉的。

　　我喜欢我的班主任，他是个不一样的语文老师。他曾说过，他渴望过自由，他想让他的学生们都快乐着自由的生活。但是！这个重重的转折词让他深深的垂下眼帘，幽蓝深邃。他说，现实注定是残酷的，注定要让你们这些无辜的孩子承受那些超负荷的原史重量。请原谅，孩子们，原谅我，原谅你们的父母，原谅这个社会。

　　我爱我的爸爸，可他从来没有与我说过这么好听的话。他的工作太忙了，他很少回家，他经常出差，他拼命的赚钱。都拿给我念书，买最好的文具，上最好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就连他吻我的额头时都充满令我作呕的书“香”的味道。

　　于是，我疯狂的爱上了这个不一样的男人。他让我快乐着，让我嗅到了自由的气息在这紧锢得快要让人窒息的城堡无所谓的游走。他让我知道内心深处还有某种东西并没有死去，只是在沉睡着。我知道这是错爱，可我愿意这样错下去。我愿意！

　　这个男人的儿子很帅，与我同班，同样疯狂的爱着我。

　　那个有雨的晚上。故事情节并不唯美。他醉酒，说爱我，让我给他机会。我很自然的告诉他，我爱你爸。然后很漂亮的转身，头也不回的走掉。

　　不可能，蓝心，你别骗自己了，你是爱我的，否则你不会用那么灸热的眼神看我，你就不会扒在我膝盖上静静的睡着，微笑。蓝心，你属于我，你是我的，我的！！！

　　我想告诉他，因为你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有你爸的影子。你的身上有与他身上同样好闻的味道。但我没有说，我不想让他灰飞烟灭。

　　蓝心，现实是残酷的，你要学会面对，不要把那些繁重的枷锁强加负在自己身上。自由虽是遥不可及，但能争取。

　　我微笑着看他。这个成熟的不一样的男人。

　　努力一点，考个一般本科你没问题。

　　如果考复旦呢？我仰起脸问他，他笑而不答，径直走出了教室。

　　他没对我报太大希望，我知道。那所谓的一般本科对我来说都是无法触及的梦。

　　他的宝贝儿子，引暴了我心中的秘密。不过也不至于让我措手不及。知道了终归是好，我也该离开了。给他一种幻想罢。我还不至于下贱到破坏别人家庭的份，我不想一结婚就有一个比我还大的男子叫我妈，而且还是疯狂爱过我的男子。

　　小家伙，你该离开了。蓝心没有力气永远把你带在身边。我终将是要走的，寻找我的自由。而你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你是属于他的。

　　小家伙，上学像打工一样。要住校，要带床单、被褥、行礼一大堆东西。拿着钱来给它当清洁工，像犯人一样被编了号，还有这样那样心寒的处分……小家伙下辈子你别做人呵，继续做只可爱的蜘蛛。别拿钱来买罪受。记住！记住了！！！

　　蓝心，仅管我有多么多么不想离开你。可是我不再愿看到你假装坚强，强颜欢笑让人心痛的样子。

　　蓝心，我知道我有多傻，但我要告诉你，我爱上了你。许多东西是上天捉弄的。你不也爱着那个男人，哪怕你知道根本没有可能。我们都要在命运的残忍下试着努力挣扎。你说过，这是宿命。

　　蓝心，我知道你像我爱着我的母后一样深爱着你的父母。可你是多么倔强的一个女孩儿。不要躲在黑夜里委屈的哭泣，那样会让夜更孤独。不要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那样会让伤口更加难以愈合。蓝心，酒精不能麻痹神经，只能让人越来越清醒。所以，请你别再喝酒，勇敢面对吧。你是女孩，一个好女孩。不要把传统抛在脑后，新新人类的观念会让人堕落。

　　蓝心，我的好女孩。答应我要学会坚强。自由会长翅膀飞掉的，只能把握，把握！

　　哥哥。

　　哥哥，哥哥，哥哥不要……

　　噢，蓝心，我的蓝心……

　　我把小家伙送回了森林。他走的时候回头望着我不肯离去。

　　我知道它对我是有感情的。呵呵，满足了罢，至少没白养它那么久。

　　小家伙怎么跑回来了。我蹲下，伸出手去让它爬上来。

　　啊！……

　　不，它不是我的小家伙。

　　我，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凝固。我，噢……谢，谢谢……

　　栉风为了那个人类的女孩不愿回家园。我知道他恨我，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但我知道，他不会对自己的亲哥哥动手。

　　也许我真的做错了。那个被我咬过的女孩在临死前居然对我说谢谢。可我，只是为了栉风不会受到伤害，这也错了吗？

　　栉风说他要留守在这里，守着女孩的灵魂。他用粗实的蛛网一圈一圈的围住那块女孩曾躺过的地方。他说不许任何人踏在上面。

　　其实我可以告诉栉风，他的心脏能挽救那个女孩。他有一颗与我们截然不同的蓝色的心脏。可我没有说。太师说人类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残害森林，不择手段。也许此刻，我也很自私吧。为了不失去弟弟，我宁愿看着它痛苦的活着。

　　我飘了起来。我死了吗？被一只蜘蛛咬死了。

　　呵呵！谢谢！！我还是要感谢它，让我解脱了，这个令人心虚的世界。

　　我看到我躺在那里，我是多么的美，居然死得那样离奇。谁能想得到我是被一只蜘蛛咬死了。

　　我看到了可可，我看到了那个我深爱的男人和他的宝贝儿子，我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好多的人。他们是在哭泣吗？为我而哭泣吗？呵~能在死后被这么多人悼念是种不错的感觉。原来有那么多人都爱着我。满足了罢！

　　天使哥哥。他要带我去飞，像自由长了翅膀一样快乐的飞。

　　再见了各位，再见了小家伙。

　　蓝心不会忘记……

　　后记：

　　这篇文字写了三天，写完了以后就觉得轻松了，像刚生完孩子，满足了（当时有朋友看了说这个形容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我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我也想一气呵成，可是时间不允许，我是学生，我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这无法改变。我没有韩寒的勇气，敢说要拿复旦的通知擦屁股。这种刺激，诱人的游戏，我玩不起。

　　不敢说它有多好，总之一直都在感动。班长问我有没有看过新概念获奖作品《跳蚤》。

　　《跳蚤》？没有吧。

　　她在看我的底稿，然后我问，一样吗？

　　不一样，她说。你写得舒服多了，而《跳蚤》中太多话太经典，不敢想象。

　　我笑。

　　每次自己想到一种自认为新颖的体裁时都意气风发地写，写完了才发觉原来别人早就写过了，于是兴奋劲一下就焉了下来。现在觉得，只要对得起这只笔，对得起自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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