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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出走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热烈的过年气氛中,连浣月也忙得不知所踪。我气哼哼的趴在暖炕上,强压着胃液一阵又一阵的翻滚,炕几上的点心此刻也瞧着甜腻烦心!
因为祭神起得早,折腾到此刻也不过早上八点多,阳光慵懒地撒进窗,透过菱花格子细细地筛进来,照着浮在空中的微小尘埃,现出虚幻的光束,纠缠着暖炉的袅袅青烟,在空中细细飞扬……
“为什么不戴我给你的甲套?!”
胤禟略显清冷的质问,突兀地在耳边响起,把个好端端的回笼觉给搅了!
懒得抬头看他那张臭脸,索性趴着不动,眼光溜到眼前的秋香色朝服上。八宝平水的袍裾下,隐约露出云头纹的石青朝靴……这样隆重的装扮,我还从没见过。心猿意马的想着,没注意右手一把被人拽起,突然的拉扯让我心生怒气,使尽力气却也抽不回手。
“干嘛呀!”一起身就站在了炕上,带着身上琐碎的装饰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不管怎样,首先要从高度上压过对手!
“原来你喜欢这个!”胤禟抓着我的手,眸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绽出一簇烟火般的柔软星光,透过我小指上的白玉透雕福至灵心甲套,若有若无地在脸前流转。
脸一红,身形也不觉矮了许多,“你那对甲套也很好看,我……”
手轻轻被丢开,仿佛还带着一声轻不可闻的笑声,“早知你这样愚钝,我也不必如此费心!”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愚钝?!噌地跳下炕,唬得胤禟身形一退,下意识地在他的衣袖上扶了把,片金缘的袖口剌得虎口生疼,憋了一早的怨气,瞬间爆发,“怎么着?!我就是不喜欢你送的金镶玉甲套!黄灿灿的,处处透着俗气劲儿,满是铜臭味儿!”
胤禟的脸色在紫貂领的映衬下由红变白,而我的怨气却愈演愈烈,“……你还当着我表演吃肉!哼!分明就是骗我把那恶心的白煮肉……”
“咳咳……咳!”滔滔不绝的嘴一下子被手堵住,口水混着胃酸倒流进食道,呛得我满脸通红,他偏就不松手,压低的声音透出从未有过的警告,“笨蛋!那是祭神的肉,你再胡言乱语,谁也保不得你!”
“……”眼泪呛得喷薄而出,两行清涕,毫无保留地喷洒在美男的手上,见他仍没有放手之意,索性眼泪鼻涕齐下,好发泄无尽的怨念。
素白的手帕,覆上脸颊,丝滑的水缎,一如他缓缓响起的话音,“你怎么就不仔细看看那副甲套?我以五指并拢拿肉,就是让你把甲套中的椒盐洒在肉上,才好入口啊!”
“……”激动地抓过手帕,狠狠蹭着眼泪,声音颤抖中含着哽咽,“你们!原来你们个个都给我打哑谜……呜呜呜!你走吧!用不着你们这样好心,这宫里我也呆不下了,整天的猜谜,我过够了……”
“你!”胤禟似乎颇为诧异,一时间不知是怒是急,唯有朝冠上东珠轻轻颤动,折出暗暗的光。
“既是神肉,你们又何必各出对策?”想想自己一人傻吃的样子就怒从心生,“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却偏在我这个外人面前装浑打谜,亏我把你们当作朋友看待,今天看来,果然是我不自量,高攀了!”
见我越说越动了真劲儿,他眼中划过一丝黯然,随即淡然道,“若真不管你,也不用巴巴的给你透信儿……这甲套,你要嫌俗气,就丢了吧!记得把椒盐清干净,别让人落了口实。”话音未落,身形已转,只留下绣着团龙的背影,“明年这时候,”身形微顿,仿佛自言自语道,“若还有明年,自己想法子过这一关吧!”
门帘一闪,隐没了最后一丝龙涎香。冷风也趁机钻进屋里,骤然生出几分凉意。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袜子站在地上,繁复冗杂的朝服可笑地套在身上。顺手扯开领口紧箍的纽子,深深呼吸着清冷的空气。
半小时后,神武门内,沿墙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太阳照在红墙上,映出满院的暖色调,一个小太监适时地倚在宫墙边打盹,阳光温柔的包裹着他,在周身形成一圈淡淡的环。如此美好的场景,怎么忍心打扰?
“你要去哪?”马车轱辘辘驶出宫门,胤禟才开口问我。
明明是做贼心虚,也得装出理直气壮,脖子一梗,紧挨车窗,牙关紧咬。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已经出宫了,揭发我,你也是同犯!
“那就去我家,”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自说自话,“吃过午饭,再把你送回来。”
什么?!一转身,在他的眼中看到慌乱的自己,见我这样反应,他嘴角浮起一丝促狭的笑,眼眸在幽暗的车厢里愈发清明。我心虚地转过头,眼神飘向被风吹起的窗帘外。
车轮一声又一声碾在心上,碾到第九百八十一下时,再也忍不住心疼,大叫:“停车!!”
“吁~~~~”驾车的小太监受到惊吓,整个刹车一直从街头缓冲到街尾。车刚停稳,只听外面扑通一声膝盖着地,接着就是额头与青石板亲密接触的声音,“奴才该死,该死!”
“确实该死。”胤禟轻飘飘丢出个肯定句,把那人吓得更是磕头如捣蒜。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边在心里诅咒万恶的旧社会,一边掀开车帘跳下去,“别磕啦!你们爷没事儿!”为了掩饰内疚,转着圈打量周围环境。
胤禟也从车里探出身,看了眼仍在捣蒜的人,“起来吧!磕坏了还要爷赶车吗?”转头叫住正想开溜的我,“你又干嘛?”
“吃饭!”逃跑未遂,顺脚就跨进最近的酒楼。
“楼上雅间,招牌菜每样一份儿,酒要烈,菜要快!” 跑堂的见多识广,下一秒就反应上跟着唱了遍,“好咧!客官楼上请,生鲜活鱼下锅烹嘞,陈年好酒烫一壶喽~~~~~”
屁股还没沾凳,胤禟带着满头包的小太监跟进来,瞥了眼一旁满脸堆笑的胖掌柜,冷冷吩咐,“你出去吧,这不用伺候。”说着一撩朝服,稳稳坐在我身边。
掌柜见胤禟一身朝服,加上显眼的皇族标志,识趣儿得一路倒退着把门掩上,我挪身赖在门边的位置。胤禟也不看我,自顾盯着桌上的酒壶,“说了去我那吃饭,你又出得什么把戏?”
小太监不明就里,主动给他满上一盅酒,正要给我倒时,胤禟喝了一声,“住手!”
可怜的孩子手一抖,又跪下了。我忙起来拉他,“别老是跪呀!”没想到居然拉不动,于是动气冲胤禟喊:“叫你的人起来啊!老这么吓他,给谁看呢?”
说话间他已把杯中酒喝完,正拿着壶自斟自饮,我撒开手往外走。
“去哪?”
“透气!”伸手拉门。
“跟着。”胤禟下令,小太监起身紧随我身后。
“茅厕!”
“也跟着。”
“……”
转身喷射怒火,触到我发射的怨念,他眉梢轻轻一颤,嘴角上扬,无比温和地对小太监说道,“去在大堂侯着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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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 嘻嘻……偌大的酒楼,怎么可能没有后门呢?这个胤禟真是傻了,当皇子从没走过偏门后门吧?本人可是堂而皇之从后院出走啦!
顺着胡同一通乱走,竟找到了北京城的标志性建筑——鼓楼。哈哈,好在找到个地标,不然再这么瞎转悠没准儿跑到雍和宫了。大街上处处透着年味儿,活生生的清代北京就在眼前,站在鼓楼下朝南看,一眼就能望见传说中的地安门,门外设有十八座红铺,有百名官兵驻守。高墙金瓦内,是皇家禁地,而在这咫尺之外,则是真正的人间俗世。
兴奋地沿着街边溜达,林林总总的店铺货摊让人目不暇接,来往的人虽是穿着各异,脸上都挂着同样的喜悦。人们结着伴儿,在充满欢乐的街市上挑选年货,姑娘脸上的娇羞也被喜悦掩盖,留着头的小子们捧着心爱的鞭炮四处奔跑,身后跟着挪着小脚的奶奶。店铺的招牌擦洗一新,大一点的门脸儿还挂上鲜红的绫子,小摊主的棉衣也透着几分簇新,顶着新剃的青瓦脑门,扯着嗓门卖力吆喝……
古代的店铺很好找,各行都有特色招牌,拍拍怀中的银票,就朝街心挂着大铜钱的店铺走去。恒昌升,果然是大票号,顺便撞运气就能找到一家!看来胤禟的银票今天就能兑现了o(∩_∩)o…
站柜的伙计接过银票看了眼,忙把我带进内间,恭恭敬敬地上了茶,说了声“您稍等!”就窜进后院。看着杯中漂浮的雀舌,心里泛起嘀咕,好像不该把这么大面额的支票给他哦,万一给我来个掉包……想到这儿,赶紧往后堂追,在门口正遇上手捧银票的小伙计,身后还跟着一只笑面虎。额上冒出一滴冷汗,今天真碰上见财起祸心的了!
“呵呵呵!”笑面虎一出声,我心里更肯定几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偷偷瞄一眼身后,门口处还有两个伙计,大不了弃财保命,这大过年的,我可不想惹是非。
“姑娘很急吗?”二人往前逼了一步,我倒退着,极力保持镇定,“我家爷让来取点银子使。”言下之意,俺是有背景地,你们掂量着点儿!
“呵呵!”又笑!我汗毛乍起,小拳头紧握,随时准备抱头鼠窜。
“姑娘请坐啊!数名有些大,还要容柜上准备准备。”说话间已把我逼回座前,后背顶着扶手,毅然地摇头。心中哀嚎,老康啊老康,你的地盘儿治安也忒差了!
见我态度强硬,二人笑得更贱,手捧银票的伙计凑到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么,就请姑娘把东西交给小的吧!”
还要?!一百两黄金还不够?我下意识地捂住胸部——奶奶的!劫财加劫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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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印鉴可否交予伙计呢?”笑面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带着几分人间的真诚。我猛地睁开眼睛,“什么?!”
笑面虎变成笑面佛,胖脸上凭空多出许多褶子,口气异常温和,“姑娘是头回出来吧?您这张银票是要印鉴的,票号的银票不能直接兑现银,也是为了主顾的财产安全考虑啊!”
印鉴?就是签字么!放心地坐下,手一挥,“拿笔来!”
二人的脸上顿时显出无数黑线,倒是胖掌柜沉着老练,小心地陪着笑,“姑娘没带印章么?小店是认印的……”
当我来冒领的?气呼呼地从腰间扯下印袋,心说本姑娘的墨宝还不稀得给你们呢!
伙计接过印袋,和胖掌柜乐呵呵地退下了。我也终于放心的喝了一大口茶——好险耶,还以为今天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呢,嘿嘿~~~~一百两!满眼掉金币……
“姑娘请到内堂点一下银两。”小伙计把用完的印章放到桌上,我多了个心眼打开检查一下,确认无误才跟他进了后院。
正房的条案上放在一个黑漆大盘,整齐码着二十锭银元宝,贵金属特有的冷光刺激着视神经,禁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故作淡定地走到跟前,对一旁的掌柜道谢,“有劳了!再麻烦您送块包裹布。”我做了个打包的手势,尽量保持含蓄的微笑,极力镇压着内心澎湃的小乾坤。
“啊?!”镇定的掌柜失态了,双手比划着,有些语无伦次,“姑娘真要一个人带这么多银两?……没有跟着的人么?……叫车了吗?你你你~~~”
见情形不对,我抢身扑向银子,双手紧护,誓死捍卫即将到手的钱财。“自己带走怎么啦!我这就……嗯……”双手使劲,气沉丹田,嗨~~~~ 漆盘纹丝不动。
“姑娘~~~”小伙计实在看不下去,好心提醒道,“这可是一千两,您拿得动么?”
囧~~~一千两?一百斤!Orz 能不能换成现金支票?
“掌柜的,”眼瞅着百斤的重银搬不动,只好打听一下国计民生,“你可知当朝一品大员年俸有多少?”
“嗬,这您可问对人了!”提起钱两,胖掌柜两眼放光口若悬河,“在皇城根儿做买卖,这些事儿,门清儿!官拜大学士,岁支银亦不过正俸一百八十两加恩俸一百八十两再加俸米一百八十石,算来每月不过银三十两、米十五石。比起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盘中的银两,含蓄地笑着,“您家爷,可是大财神啊!”
看来当官不贪也没法活了,就这点年俸,雇人的工钱都不够。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了打算,指着银子问道,“我还想把银子存在贵号,可以吗?”
“??”掌柜满脸问号,不知我又要出什么主意。
“另开个户头,你明白吗?”
“那这钱?”
“留下一百两,换成小元宝,其余的都存上,用我的名字。”钱存在自己户头上才踏实。
胖掌柜办事效率很高,不多时,我就提着银子上路了。
~~~~~~~~~~~~~~~~~~~~~终于成为有银一族的踏实的分割线~~~~~~~~~~~~~~~~~~~
出门头件事,服装店shopping 。再见时,俨然是翩翩少年郎,普通的绛紫长袍马褂,皂白棉鞋上仅有云头装饰,唯一贵重的就是遮盖发际的灰鼠皮冬帽,正额上嵌着鸽卵大小的青玉,乍看不觉珍奇,只在银色的皮毛中透出温润的光泽,我喜欢这种淡淡的感觉,好像温雅的君子。
折腾半天日头已爬到正中,站在鼓楼大街上,考虑下步行程总不是法子,于是伸手,“TAXI~~”
“吁~~~~~~~”一辆装备齐全的马车停到身前,驾车大爷一探头,露出两排高露洁亮白牙齿,“这位爷,租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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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更得真慢啊!
我对不起大家,是我错了,我认罪!
只因杂务烦心,加上本属懒人一只+ +,原谅我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