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似光年

作者:米多M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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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方天白想了想,只能豁出去赌一把了,她转过身,望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的许若年,便把目光转到窗边说道:“许先生大概是误会了。您是我的客户,哪有什么不想说话。只不过您的项目有陈远负责,今天又有诸多媒体在场,我和您聊天并不太合适。”

      方天白一边说一边挪着步子走到了窗边,离许若年位置更远些的地方。

      “是吗?既然避嫌,为什么跟我进房间,如果一会儿出门被狗仔撞到,恐怕比在酒会上说几句话更难避嫌吧。”

      “那该如何,是你抓着我来得,如果我在公共区域大喊放手,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方总了。”许若年边说边站起身,朝方天白走去。方天白来不及躲闪,已经被许若年两条修长的手臂框在了落地窗前。

      方天白抬起头,刚要张口,整个人就已经被许若年搂进怀里,“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方天白像只小猫一样被许若年紧紧的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但她的脑子却未像她的身体一样愿意保持安静。

      “许先生今晚是否贪杯了些,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起码你以这样的姿态与我对话,于情于理都显得不太妥当。”方天白明知躲不过但却依然想死马当做活马医的试试。

      许若年并未回应方天白,他一手按住方天白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了下去。方天白紧咬着牙,试图避开许若年的企图。可她显然没有足够的力气和机会。许若年用力却并不粗暴的触碰着方天白的唇间,启开她紧闭的双唇,将滚烫的温度传抵了她的舌尖。

      方天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和她的舌尖都无处躲闪。

      “现在呢?明白了吗?”片刻,许若年的唇离开了方天白,他微微抬起身子,给双方一个对视的距离,方天白觉得可能是自己喝的有些多,为什么她在低下头之前的一瞬间觉得许若年的眼眶有些湿润。不过她不敢再抬头仔细注视对方。

      方天白,这个行走商场多年,醉过酒也坑过人,赚钱夺利从不手软,被竞争对手成为笑面虎的无情女魔头,此刻如同一只刚挣扎出水的落汤鸡一般,之前精致的发髻有些凌乱,几缕长短不一的发丝垂在鬓角,头深深的埋下去,一动不动。

      许若年见方天白不说话,又把她紧紧地按进自己的怀里,他把脸使劲儿的贴在方天白的脖颈处,喃喃得说:“绵绵,我好想你。”

      时间像被冬天冻住的胶水一般,凝固的令方天白感到每一口呼吸都那么吃力。方天白依然没想出自己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但她对许若年仅凭几十分钟的观察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并不感到过于意外。是她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许若年终归是许若年,或者她的内心根本没有她的意志那般坚定的想躲过许若年一生。她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这个人,她借助她的资源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明助暗助的用她所有的能力企图让许若年走在巅峰,停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因为在她眼中那是他的归宿所在。

      可是短短的几分钟里,好像方天白费劲心机构建起来一切,如同沙滩上的城堡一样被潮水冲塌变形,连此刻的沉默都显得那么尴尬。

      方天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许先生,我想你确实认错人了。”说着抬手想要推开许若年。

      许若年似乎被这句话击中了一般,他松开了手臂,重新将眼前这个女人框在他的两臂之间,用目光使劲儿的扫视她脸上的表情,试图找到语言之外的答案。

      方天白依然低眉垂目,并未注视许若年。只是双臂在胸前抱紧,等待许若年进一步的撤退。

      许若年的注视显然徒劳无功,等了这么久,他没有想到他等待来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和一个毫无反应的反应。

      “林绵绵,我说过无论在任何时间点相遇,我终归都会认识你。八年前如此,八年后如此,十八年后也依然如此。”

      方天白用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臂,企图以疼痛来克制身体的颤栗,以便维持看起来的平静,她想不到曾经少女痴痴傻傻的问题换来的答案经得起这么多年时间的考验。

      “我不知道你不承认的原因,但这是你想知道的答案。”许若年边说边把手机打开递到了方天白的面前,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微博的页面,用户ID显示“思年如水”。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第一次看到这个微博就想起你,那只手链是我请去年做过代言的繆亚定制的,m和n的真实含义是绵和年。你的容貌和过去丝毫不一样,可是声音呢?你觉得你压低声音说话我就听不出是你吗?林绵绵你别忘了,我十岁就开始给我的钢琴老师调音了,除非我聋了,不然我没有任何理由听不出你的声音。如果不是今天的活动,我下周也会去给你留言去约你见面,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其实离我这么近。”

      许若年重新把手机塞回口袋,弯下腰试图看到方天白的目光,“绵绵,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选择演艺这条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假如,假如你还在,你可以在最醒目的地方看见我。绵绵,不要再离开我了,我,我真的好想你……”

      许若年又一次的将方天白拥进了自己的怀里,用尽力气恨不得想把她拥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这一次方天白没有抗拒,她索性闭起了眼睛,任凭他紧紧的抱着自己,这温度曾经是她以为可以依靠一生的港湾,这温度是她无数次暗夜梦醒时最想念的依赖。作为方天白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倚靠过谁,她从没想过今生还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去感受这个世界能够给予自己的最大的慰藉。原来,原来他早就找到了自己。原来难过时陪伴自己,给自己安慰的依然是他。原来自己隐藏这么久的情感他通通知晓。原来时光的车轮转过万水千山,却依然没有转离他的身边。

      许久,方天白抬起头,望着许若年,嘴唇微微颤抖,片刻她狠狠的咬了一下下嘴唇,伴着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终于张开口:“若年,林绵绵死了。过去的真的已经过去了。我们都变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曾经你爱过的那个林绵绵,如果你还爱她,就继续留在最明亮的地方让她看见。我的生命里经历过太多的不堪,那些都是我拼命想忘记的,面对你只会一次次的提醒我那些黑暗和痛苦,我不想回去。对不起。”泪水无声的流淌在方天白的脸上,也流进了许若年的心里。

      方天白望着许若年的眼睛,曾经少年眼中的和风暖阳都已消失不见,而今只有满满的痛楚和浓郁的孤单,令人看得心碎成灰。事情走到此刻,是方天白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可是她可以帮许若年在舆论里洗白,在大众面前斩获殊誉,却无力让这个自己愿意用生命去呵护的男人能在此刻变得快乐一些。她可以为他奉上自己的生命,却无法让自己留在泥潭中去给予他不真实的快乐。因为前者可以很纯粹,而后者在她自己的眼中却是异常的丑陋,她不相信那样不堪的自己能真的为许若年带来什么幸福。

      方天白推开许若年,快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许若年缓缓的蹲下身,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他想不懂,为什么他可以让万众痴迷,却唯独不能护林绵绵一个周全呢?过去没能,现在依然没能。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在这个他最想保护的女生身处黑暗的时候,他却总是毫不知情的错过。

      重逢的喜悦,面对着真相被碾压的面目全非,只剩下无奈和痛楚。

      再多的收视神话,再多的粉丝后援,再多的榜单第一,到头来面对自己最想守护的人却只能一再失约,甚至对方连一个约定的机会都不曾给到他。是不是林绵绵从来就没有认同过自己可以为她担当。

      许若年想知道当林绵绵用自己所有的美好一次次拼出彩虹的背后,她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风雨,那时候的她有没有一处可以遮风挡雨的驻点。

      八年前林绵绵从他身边离开,从此他的心底漆黑一片,八年后林绵绵又一次推开他,也许从来就没有一丝光愿意照进他的心底吧。

      许若年在心里忍不住的想问问:老天爷到底算不算眷顾他。旁人都在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可他最想得到的始终遥不可及,一次次的被命运捉弄,似乎走了很远,却走走停停的一直在身边,即便获知一切,却也依然只是可望不可及。

      如果这也算被上天眷顾,那他宁可被众人抛弃,只要能换一人相守。

      当林岳打开房门看见许若年丢了魂一样的站在门口时就知道自己的年底分红打了水漂。

      “怎么电话都不打就跑来了,万一我不在家呢?”林岳侧身让许若年进来。

      “真是稀客,大明星现在想见你都得靠看电视,你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了。”林岳心里知道,来者不善,这傻嘛能装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为什么要瞒我?”

      “喝什么?尝尝我新买的雀舌吧。”林岳所答非所非,自顾自得摆弄茶具,并未理会许若年的问题。

      “来尝尝,这次这个味儿特好,我求了半天才从丰老师那匀来一两,你要是喜欢一会儿你都拿走。”林岳一边给许若年递杯子,一边说。

      许若年没有接杯子,他楞楞得盯着林岳,一动不动。

      林岳清清喉咙,自己放下杯子,点了根烟开始回答许若年的问题。

      “小年,不是我要瞒你。可这毕竟是绵绵的隐私,她不让说……”

      “她不让说你就不说了吗?”许若年面无表情的打断他。

      “你没见她当时烧成什么样,医生都不敢抱希望,你知道下过多少次病危通知书吗?好不容易命捡回来了,可人根本法看。等她清醒过来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你猜是什么吗?她说:告诉若年我死了。那时候她伤成那个样子,心里想得第一件事儿还是你。我本来想敷衍一下她,可她明白的很,逼着我去找关系开了死亡证明,我劝过好几次,可那丫头一言不合就给我拔输液管,这不是要命吗?她跟我说如果我不帮她,她就真的去死。

      “你说,如果当时是你你怎么选,让她活还是真的逼她死。说实话,那两年她的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我都记不清她上了多少次手术台。这几年我不是没劝过她,可她坚持认为只有离开她你才能有自己的生活,她始终觉得自己不堪,开始是身世,之后是伤痕。若年,别怪她,她有她的苦衷。

      “既然现在真相揭开了,以后的路怎么走,那就是你俩的事儿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弟弟,她毕竟是和我有血缘的妹妹,手心手背,无论能不能在一起,我都希望你俩能过得开心点。”

      许若年低下头,他用手撑住脑袋,努力的睁大眼睛试图不让眼泪流出来。终究是他亏欠了她。是自己让她成了这个样子。如果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时光回到13岁的秋天,他还会不会去走到她的面前。

      又一次的许若年觉得满肚子的委屈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埋怨的人,谁都没有错,每个人都是为了保护他,可最后他确实那个最受伤的人。

      八年了,先烈们用这时间抗战都取得了胜利;而他呢,八年里最多的收获就是无休无止的孤独,孤独的睁开眼迎接众人追捧灯光闪烁的白昼,孤独的闭上眼陷入无尽的思念和困顿暗夜。

      许若年从不孤单,鲜花掌声,簇拥追随,忙碌的日程里如果能有片刻的孤单倒也算是片刻的轻松。而这热闹中许若年的内心却像置身在冬日被积雪湮灭的亘古森林中一般,一片死寂,毫无生息,那是深入骨髓的孤独,无法唤醒的孤独。

      而当他困在孤独中时,林绵绵又都在经历着什么?身体的疼痛,无法相见的思念,哪一桩又比他得心境更加如意安顺?林岳瞒了他这么久,看着他俩各自的苦楚,也一定充满了无奈。

      他演技在线的塑造了那么多的人物,嬉笑怒骂的诠释着他们的生活。可独独他的生活里空空荡荡,无从演绎。这到底是谁的错?

      “她说她回不去了。”许若年抓着头发喃喃的说,两滴硕大的泪珠落在了灰色的地毯上,就像浸了水的墨滴一般散了开去。

      林岳继续泡着他的雀舌,又递给了许若年一杯,等了半天又自己讪讪的放下,继续说:“换我我也回不去,林绵绵说她那张脸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千刀万剐的,想想都疼,可这丫头就这么咬着牙熬过来了,这是拼了命换来的一张大众脸。就算不为你,为了她自己,你让她怎么背着过去的那些事情往前走,她走不动啊。她用这样的方式想要和她自己的过去告别。如果她对过去有什么留恋,那就只有你。你以为她不难过吗?

      “小年,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别怪她,这么多年一路走过来,她真的不容易。你以为你们宝瑞干嘛要换公关公司?别想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不早了,今天就在我家睡吧。

      “关嫂,把客房收拾一下,小年今天住咱们家。”林岳站起身张罗着。

      许若年的手机在口袋里以静音的姿态记录了季行的27个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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