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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
黄金龙冠,青铜面具,宽大的白色法袍。胸前垂着黄金吊饰,右手紧握一把黄金匕首。高大的人影一步一步走进女神殿,推开虚掩的寝室门,走到女婴熟睡着的摇篮前。
那小小的婴儿睡得正甜,脸蛋红扑扑,嘴角还露着笑意,口水从唇边流下,沾到脖子上。
闭上眼睛的雅典娜与普通婴儿没有任何区别,失去了震慑人心的力量。
撒加一手扶着摇篮,低头看了看这小女婴。
雅典娜,你为何要身为雅典娜呢?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既不会说话又不会走路的婴儿。如果你不是雅典娜,该有多好,我就不会恨你,不会杀了你,我会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养大。可惜,你偏偏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战争女神!你这个战争的种子,害死加隆,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握住匕首的手高高抬起,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将戴着面具的脸映在其中,显出一副格外诡异的画面。
手起,剑落,向摇篮中的孩子狠狠刺去。
突然,眼前一个人影闪过,动作极其敏捷,一手将女婴抄出摇篮,另一只手硬生生擎住飞速下落的刃口。手立时被划破,鲜血沿着剑刃滴落在摇篮中。
“父皇!您这是要干什么?”
出现在教皇面前的,是艾俄洛斯。双目圆睁,几乎要把眼眶瞪裂,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别管!”撒加低吼着,从艾俄洛斯手中把匕首拔出,再次刺向他怀中的女婴。
“父皇!她是雅典娜啊!您是不是疯了?”
艾俄洛斯情急之下,挥手打掉撒加的匕首。很不巧,他的拳风将教皇脸上那可怖的面具一并扫落。跌进他眼中的,是撒加扭曲了的面孔。
“撒……撒加?怎么……是……你?父皇呢?你把父皇怎么样了?”
艾俄洛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自己一直流血的右手,棕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撒加,目光冰冷刺骨,几乎可以杀死人。
撒加的心紧缩起来。
全身的血液仿佛要沸腾,毛细血管里充斥着不安定的分子。
艾俄洛斯,你看到我的秘密了。我不能让你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和他硬碰硬,自己恐怕不见得一定占得了上风。不如……
脑子转了转,冠冕堂皇的说辞脱口而出:“父皇已经驾崩。临终前,他把教皇之位传给了我。我正是奉了他的遗旨诛杀雅典娜。艾俄洛斯,你不会是想违抗父皇的遗愿吧?”
“你说谎!父皇决不会留下这种遗旨!父皇怎么会突然驾崩?他昨天还是好好的!他的遗体在哪里?我要见父皇!”
艾俄洛斯对撒加的话半信半疑。他并没有怀疑他的父皇会在自己身后将教皇之位传给撒加,但是,他不相信父皇会这么快就离世,更不相信父皇会留下这样的遗旨。
“父皇的遗体已经被我安葬,你不必看了。现在,马上把雅典娜交给我,否则,我就以违抗父皇遗旨的罪名处死你。”撒加面不改色,把脸一沉,冷冷的说。
“可是……”艾俄洛斯被撒加的笃定唬住了,信了八九分,犹豫起来。不过,他还是觉得此事不妥,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婴。小女神被刚才的惊扰吵醒,正眨着一双金色的大眼睛看着他。对上雅典娜的金眸,艾俄洛斯立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表情不再犹豫,嘴角露出破釜沉舟的笑意,似乎下定了决心。
“可是什么?”撒加上前一步,向艾俄洛斯伸出手,“艾俄洛斯,快把孩子给我。父皇尸骨未寒,我们兄弟间若是因为这女婴再起争执,实在是对他老人家的大不敬,父皇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听起来很是苦口婆心的劝诫。
艾俄洛斯抬起了头,直面撒加,开口道:“撒加,就算这是父皇的遗旨,我也不会遵守。我艾俄洛斯有我自己的原则,身为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以保护雅典娜女神为最高使命。父皇的信条若是与我的主旨相悖,即使违逆了他,我也要坚守我自己的信念。雅典娜决不能死,你若想杀她,除非先杀了我。”
后退一步,摆出防守的架势,横眉冷对撒加。
撒加的眉毛也竖了起来,把眼一瞪:“既然如此,就别怪哥哥我不客气了。去死吧!”
艾俄洛斯,这样一来,我就变成了正方。身为反方的你,觉悟不会有多高吧!
撒加出手了。
毫不留情,一出手就是银河星爆。
万道金光从他手中挥洒出来,直袭向艾俄洛斯。拳风将隔在二人之间的摇篮撕碎,吞噬。
艾俄洛斯左手抱紧雅典娜,还在不断流血的右手护在身前,企图抵挡撒加的拳。他明显是低估了撒加的狠决,没想到对方会用必杀技对付自己,一出手就落了下风。
银河星爆的破坏力在十二宫黄金圣斗士的星座秘笈中位列三甲,属于强力型物理破坏招数,连宇宙中的星星都可以粉碎,小小的女神寝室显然无法承受这般强大的冲击。艾俄洛斯的防御仅能保护他自己和怀中的女神不被冲击波粉碎,防御盾面积不够大,身后的墙壁被撒加的拳风扫过,顿时破开一个大洞。凉飕飕的山风从洞口吹进来,艾俄洛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脚下一丝不稳,防御出现了破绽,再也抗不住撒加的正面攻击,他整个人,连同怀里的雅典娜一起,从墙上的大洞里被打了出去。
女神殿修建在山顶,女神寝室的墙外是悬崖峭壁,底下的山坳里就是竞技场。撒加拾起被打落的面具,重新覆在脸上,走到墙边,从洞口探出头向下张望。下面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估算一下,从这里掉下去,至少有五十米的高度,不摔死也得摔成重伤。一个雅典娜就够拖累他的,他应该没有力气到处宣扬我成为教皇这件事了吧?只要派个可靠的人去把他们解决掉就行了。撒加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一股强烈的倦意袭来,撒加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从地上捡起黄金匕首,撒加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像是受了凉。他慢步走出女神殿,走向教皇殿。天光渐亮,教皇殿的卫兵们远远的看见教皇过来,一个个规规矩矩立正行注目礼。撒加向他们摆手示意,没有开口,默默走了进去。
父皇已经死了,穆也已经不在这里了,整个教皇殿就像是一间没有生命的牢笼。想到今后自己就要被囚禁在这里,撒加心里一阵激灵。
不,这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是被迫。这绝不是囚禁,而是拥有。
他摇了摇头,驱逐掉这种不安,大步走进教皇的办公室,关上门,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修罗吗?……对,是我,你现在到教皇殿来一下,我在办公室等你。……对,很要紧。……好,就这样,我等你。”
放下电话,撒加把自己放倒在皮质的沙发中,一手扯着教皇法袍的衣襟,一手抚摸着冰冷的青铜面具,隔着那红宝石做成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世界是一片血红。
自己以后怕是再没机会看到五颜六色的世界了吧?
父皇,您是不是因为只看到一片血色的世界,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呢?
一阵头痛,泪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撒加闭上了眼睛。
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有节奏的敲门声。
“是修罗吗?”
“是。”少年有力的回答。
“进来吧。记得把门关好。”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小缝,一个高瘦的黑发少年侧身闪进来,回手将门带上,反锁。
撒加翻身坐起,面对着少年。
黑发少年显得很惊讶,结结巴巴的说着:“父……父皇?是您叫儿臣吗?儿臣还以为是撒加哥哥……”
撒加慢慢卸下了面具,一张憔悴的面孔出现在修罗眼前。
修罗当场石化,嘴巴大张,说不出话来。
“修罗,没错,是我叫你。我杀了父皇。从今以后,我就是他,再也没有撒加了。”
平静的说出自己犯下的罪行,撒加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修罗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额上渗出了冷汗,好像他才是犯罪的那一个。好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撒加……哥哥,为什么?”
“他想让我们大家现在就去死,我不同意,我想让你们多活几年。就这么简单。”
撒加闭上眼睛,淡然的解释着。左手平放在大腿上,右手在沙发上划着圈。
修罗想起了昨天晚宴上撒加与史昂的那场争吵,低头不语了。
“修罗,你可以选择,继续做我的属下,或者是揭发我。我不会怪你的。”
撒加略微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这句话,修罗抬起头,神色坚定,目光中再没有犹豫。
“撒加哥哥,不,教皇大人,我修罗永远会站在您这一边,永远不会背叛您。”
单膝着地,恭敬的施下一礼。
“很好。修罗,谢谢你。”撒加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这件事,若是我自己去做,怕是不太妥当。”
“您尽管说,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修罗的声音充满了决意。
“为了阻止可能发生的战争,我决定杀死还是婴儿的雅典娜女神,但是艾俄洛斯破坏了我的计划。就在刚才,我把他和雅典娜从女神殿的寝室打到了山坳里。你现在赶过去看看他是否还在那。如果在,就把他连同那个小女婴一起,带到我这里。如果不在,我相信他也跑不了多远,你追上他,把他们带回来。我只告诉他是父皇传位给我,你要切记,不能让他泄露我的秘密。”
撒加向修罗交待了任务。
“请您放心,我不会让他跑掉的。”
修罗告别撒加,走出教皇殿,直奔后山而去。
谷底,在一堆杂草丛中隐约可见有人蜷缩过的痕迹,但那里现在并没有人,只看到斑斑血迹,还有一个人的足迹。血迹和足迹蜿蜒上山,直指人马宫。
“莫非他回自己的宫殿了?”修罗在心里合计着,飞身而上,循着血迹追去。
人马宫门口的廊柱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门前的台阶上洒满了血,进入宫殿后,血迹变得混乱起来,可以看出是进去后又出来,接着这条血路就断了,人不知所踪。
“奇怪,难道他用了光速运动?这下可麻烦了。”
修罗暗道不妙。他屏息凝神,张开自己的小宇宙,用第七感去探寻艾俄洛斯的踪迹。几秒钟后,他便找到了线索,化为一道金光向西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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