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有星光

　　014·

　　S市某单人病房，孟文正躺在一边的陪护病床上玩手机。
　　孟妈妈正看着电视，手里剥着碧根果，等一集结束开始放广告，孟文还是躺在那，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滑滑。
　　“天天就玩手机。”她随手一个碧根果砸过去。
　　“嗷”孟文捂着额头，“您真是亲妈。”捡起掉在床上的碧根果，掰开吃。
　　“天天广告这么长，烦透了。”
　　“叫您可以用电脑，冲个会员就没广告了。”孟文头也没抬。
　　“你懂什么，电视跟电脑能一样吗？”
　　孟文抬头看他家太座，柳眉倒竖模样，也不敢反驳，喏喏，“是是，不一样。”转头却想，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也都是看没营养的肥皂剧。
　　这广告时间有些长了，孟妈妈只能跟儿子闲聊打发时间，“你天天在那玩手机，都玩什么呀？”
　　“什么都有啊，微博知乎，看电影看韩剧追小说，现在网络这么丰富，基本上你想干嘛都有。”
　　“里面电视小说都有？”孟妈妈的声音有些心动。
　　她娇娇女出身，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后来嫁给孟爸爸，也没为钱财操过心，每天日常就是追追韩剧跟认识的朋友出去喝茶做美容。家里开娱乐公司，开始还会跟喜欢的小明星来吃顿饭，后来觉得没意思，就回归到无所事事花钱的状态里。

　　孟文一听，就知道母上大人这是无聊了。
　　有心把她带坑里，屁颠拿着手机，凑过来要给她讲解新世界。
　　“你往那边去，别压到我的腿。”
　　“好好好。”孟文离那条纱布包的伤腿远了点，“您这就崴了下还没好呢？”
　　“你烦人。”孟妈妈瞪他，“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知道呀。”
　　孟文摸了摸鼻子，点开微博图标，“看您这精神这么好，我也能去探班看谢哥去了。”
　　“探班？谢哥？”
　　“哦，您知道的，就是我高中同学谢嘉树，你当时还夸他好看来着。”孟文点开发现，指给她看，“这是每天热门微博，好玩的事热点啊都在这里头。”
　　“等等。”孟妈妈手扶额头，想来了，“你去探班？那孩子怎么跑圈里了？”
　　“他家里有事。”孟文不欲多说。
　　“哦……”孟妈妈看多了偶像剧立马联想起欠下巨债或者家里人生了重病去赚钱养家的，她眼睛眨了眨，还没说什么孟文就先开口了，“您想太多了，不是电视剧那样。”
　　“我没说呢”孟妈妈扁嘴，又告诫他“不管怎样，你得多帮帮人家。”她记得高中的时候那孩子没少给孟文补课。
　　“肯定的。”

　　***
　　“小谢，再补几个打斗的镜头。”监视器后，副导演喊。
　　谢嘉树点点头，拿起剑，挽了个剑花，跟面前的人开始过招。编剧为了突出男主的特色不凡，设定男主武道双修，所以别人只需要摆摆手势，后期加特效，而娄新和他的替身，需要苦逼的来招式。
　　剧组里都戏称动作导演是浦黎昕的私人导演。
　　此时动作导演正在后头摸着大胡子，显然极为满意。这个小演员虽然没名气，但能吃苦身条也不错，一招一式学得挺像样。
　　“卡！”
　　谢嘉树收剑，走过去，听到副导说，“小谢最近表现不错，今天下午再赶赶，就能把大部分动作戏给拍了。”
　　“朱老师拍的好。”
　　“行了，去吃饭吧。”副导演听得很高兴，直接放了时间。
　　谢嘉树换完衣服，惯例到导演那边看人拍戏。
　　娄新正在跟一个老戏骨对戏。
　　见灰衣老者步子一横，气势展开，“浦黎昕，你到底把不把东西交出来？”
　　白衣青年倒是镇定自若：“前辈这话什么意思？”
　　“哼。”灰衣老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眼神里有着渴望野心还有……贪婪，“自然是——你那神器！”
　　他伸手就要抓住浦黎昕。
　　小王从外面跑过来，在导演面前说了几句，导演看了监视器，“卡，今天就先到这吧。”

　　大家都有些疑惑，毕竟导演平时也不是好说话，没事给小假的人。
　　谢嘉树走在人群里，听到剧组几个工作人员小声说话。
　　“小王刚刚说有人来探班了。”
　　“娄新的粉丝？导演不是禁止粉丝来的吗？”
　　“不是，好像是制片人。”
　　制片人？好像是找赞助和掌管经济的人？谢嘉树不是很清楚，但他现在也不算剧组里的了，淡定地跟出去。
　　剧组里稍微有名气的人都不在，剩下一些龙套和跑腿人员在吃着饭聊天，谢嘉树拿了一盒，盘腿坐在阴凉处。
　　“谢嘉树。”
　　一个不怎么面熟的人跑过来，面色很奇怪，有些鄙弃还带着嫉妒？他用鼻子哼了声，指指摄影棚里，“他们让你过去。”
　　谢嘉树看了眼他，大T恤人字拖，是工作人员。觉得没必要骗他，遂起身道了谢，往里面走去。
　　留下青年看着他的背影，脸色变幻不定。

　　导演正在跟制片人说近期的拍摄，旁边陪着一水儿主演，制片人笑眯眯听着，“大家都辛苦了，导演最辛苦。我今天正好带了好东西犒劳犒劳你们。”
　　说着后面跟着的小年轻把东西拎上来，小王跟着帮忙，瞥见是京城有名的那家私房菜，人均四五百呢。他咋舌了下，帮着小年轻放好东西，小年轻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看起来才十几岁啊，应该是制片人家里亲戚吧。
　　小王退回去，听到制片人正好跟导演介绍，“这是孟文。”
　　孟文，小王觉得有些耳熟，见导演亲热地拍拍那个小年轻的肩膀，更是觉得诧异。
　　正在这时，推门声响起。
　　制片人的眉头皱了起来，“谁？不知道这里在开会吗？”
　　是谢嘉树站在门口。
　　这孩子不会被人坑了吧，小王紧张起来。
　　听见娄新快速接了一句：“小谢，你到这找我？”
　　制片人看娄新走过去，倒是没再说什么。正和导演说话的孟文听到了什么，顺着看过去，导演忙道，“那是我们剧组一个小伙子，估计来找娄新的。”
　　导演想把话题扯过去，省的留下不好印象，但看到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知道。”孟文对导演笑笑表示歉意，跑过去喊：“谢哥！”

　　空气忽然安静。
　　娄新看了看两个人，蓦地笑了。
　　吴念之移开了一直关注那边的眼睛。
　　制片人的声音响起来，“哦小文啊，这就是你那个朋友？”
　　“是的李叔。”
　　“恩，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他夸了句。
　　周围的人跟着符合。
　　孟文脸上带着有荣与焉的笑，谢嘉树余光注意到娄新和……她的表情。都噙着抹假笑，冷冰冰的。
　　他的心慢慢沉下来。

　　***
　　谢嘉树捧着孟文拿来的饭有些食不知味的吃着。
　　孟文显然是来的时候吃过了，但还是拆了一盒陪着他，随便扒两口，就眉飞色舞地跟他说这一路的经历。
　　谢嘉树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应和。
　　忽然，孟文开口，“谢哥，我来这你是不是不开心？”
　　谢嘉树愣住，“不是。”
　　孟文替他找工作，现在来这里探班估计也是绝大部分怕他在这受人欺负，孟文为他考虑的这份心意，很难得。但他……
　　孟文搞不明白，话在嘴里转了几圈，想问他是不是在剧组太累。
　　就听到谢嘉树说，“你知道吴念之吗？”
　　吴念之，不就是刚才那个漂亮的女演员吗？
　　好像还看了眼他们来着。
　　孟文回想着，脑洞越开越大。
　　所以……这是，情窦初开了？

　　谢嘉树只觉得孟文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没没。”孟文摇摇头，清清嗓子，“吴念之，94年人。新一代华国最年轻女影后，独立工作室。”
　　“网上对她评价挺极端的，不过演技很好，就是性格不是太好。”
　　谢嘉树静静听着，一只筷子戳着米饭，好像陷入沉思。
　　孟文看看他，没控制住好奇心，“你……对她有意思？”
　　谢嘉树好像被他话吓了一跳，筷子都掉了，“别胡说，我就是问问。”
　　孟文撇撇嘴没说话，倒也是，一个剧组里的，问问省得不小心得罪了。不过这是孟氏主要投资的剧组，所以肯定没有会欺负孟氏的工作人员，就算是别家的艺人。
　　“她家里条件不错。”孟文想想加了句。
　　“对了，你在这怎么样？娄新人还好吗？”他兴致勃勃的，等谢嘉树说个不好就上去揍人的模样。
　　“挺好的。娄哥教了我很多。”
　　“那好吧。”
　　两人又聊了会儿，谢嘉树跟他说了些拍摄的趣事，顺便问孟妈妈的身体如何。孟文想到这个就无奈，“好着呢，就是天天在家无聊，我就带她进了网络的坑嘿嘿嘿。”
　　到了一点半，剧组开工。
　　谢嘉树跟孟文告别就继续去拍摄下午的戏份。
　　换完衣服后被几个人拦住了，几个女生，好像是剧组人员。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对面的人推来推去，推出一个人先站出来。
　　对他鞠了一躬。
　　谢嘉树往后退一步，觉得应该不是高中遇到的告白场景，那这个应该是——
　　“对不起我们之前不是故意的！”
　　来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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