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

　　第一章：周医生
　　“周医生，你看，这个……”男子有些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精装烟酒送过去。
　　周平皱着眉板着脸，眼睛睨了那大礼盒一眼，“我们医院有规定，不能私下收病人家属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男子敛敛眉，往后张望了一会，确定四周没有人，忙从胸窝口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以电闪雷鸣之势塞进了周平白大褂的大口袋里。
　　“周医生，一点小意思，我家小亮的手术，劳你费心了，时间上你看能不能再往前提一点，拜托了。”男子观察着周平的脸色，低眉顺眼的说道。
　　周平伸手在白大褂口袋外按了按，很厚实，嘴角往上翘了翘，整个脸舒展开来，清了清嗓子，说，“那行，我看看，会帮你安排好手术的。”
　　“哎哎，谢谢周医生。”男子感激涕零，“真是麻烦你了，谢谢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啊。”
　　周平“恩”了一声，男子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点头哈腰的跟周平道谢。
　　周平看那男人走远，回到办公室内，气定神闲的呷了口茶。
　　下午，周平替一个老太婆做一个切除脸上小肉瘤的手术，打的局麻，半途时，老太婆直喊疼，周平一开始不理她，谁知老太婆嚷个没完了，还乱动不配合，周平不耐烦了，冰冰冷冷的回一句，“怕痛？加一千块，打全麻就不痛了。”
　　老人一听加钱，声音马上就小了下来，老人家看一块钱都比天大，哪里舍得加，宁可受点罪。加之被面前身材高大面相并不和善手里还握着手术刀医生的凶恶气势吓到，这样子看……真的好象屠夫……想到自己再不老实，医生一个高兴，刀可能就会晃错地方，老人一动不敢动了。
　　老人安静下来，但脸上还是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周平看她一眼，无动于衷的继续，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没有。
　　不多久，手术草草结束，缝针的手法很粗糙，护士一看，就知道这位老人，一定没给周医生塞过红包。
　　周平洗干净手，换下身上的手术服，漠然走出手术室。
　　下了班，周平特地绕远去打包了份烧鹅才回去。
　　在一个路口打右转向灯正准备转弯，从后边忽然冒出辆电单车，擦过他已经右偏的车头，直楞楞的倒在了地上。
　　周平皱了皱眉头，几个同样骑着电单车的男人围了上来，周平微眯了下眼睛，开门下了车，摔在地上的男孩此刻还没有爬起来，看上去摔得不轻的样子。
　　“喂，你怎么开的车啊？”一个男人率先冲过来先发制人的嚷嚷起来，不等周平回答，又转过头去问地上的人，“弟，你没事吧？”
　　男孩抬起头，“手疼。”说完捂着手臂才晃悠悠的站起来。
　　那个同伙凑过头看了一眼，脸立马狰狞起来，转回头对周平说，“你看，被你撞成什么样了？”
　　“就是，你这人怎么开车不看路？这手肿这么高，肯定都骨折了！”其他几个同伙叽喳着拱上前。
　　周平冷眼看着他们演戏，等他们虚张声势一番，才漫不经心的摸出手机，那几人一看，当下就按住他的手，为首的男人道，“算了算了，赔点钱我们就私了了，省得麻烦。”
　　周平微微笑起来，像个老狐狸，“不麻烦，等警察来了，我好好赔你，别亏了这小兄弟，他这手骨折不少日子了吧？不好好治治怎么行？”
　　男人脸色一青，周平立即按了110，几个男人慌了一下，还是为首那个，猛然夺下他的手机，骑上电单车就跑。
　　周平楞一下，其他几个人也冲出去老远，周平迅速回到车内，黑着脸追了上去，前边几个人快速拐进一个巷道，倒是那个手伤了的男孩没反应过来，还照着大道前行奔跑，周平哼一声，脸上比抢劫的还狰狞，凶残的加大了油门，朝那个男孩撞去。
　　“砰”的一声，男孩在空中按照抛物线的轨迹，飞起又落下。
　　周平这才刹了车。
　　第二章：许医生
　　警察局里。
　　“当时为什么要开车撞过去？”
　　周平敛着眉，装着很愧疚的样子，“我也是一时着急，没想过伤害那孩子，他们抢了我手机，我就想着追回来。”
　　想了想，又补充问，“那孩子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警察抬头看他一眼，“全身多处骨折，断裂的肋骨差点刺到肺部，不过还好暂时没生命危险，下次这种事交给我们警察处理，不管是小偷还是抢劫犯，他们的人身安全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你这样一撞，没准要从受害人变成被告。”
　　周平点头称是，其实心里不屑一顾。谁他妈下次再敢来抢他，他还撞。
　　回到家的时候都快后半夜了，周平疲累得沾床就睡。
　　第二天周平休假，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胃痛时才醒过来，打了电话叫外卖，周平正刮胡子的时候，电话响了，匆忙中收拾好，接起电话，周平语气不善，“喂？哪位？”
　　“你好，这里是第七精神病医院，您是周平先生吗？我们有个好消息告诉您……”
　　周平凝着眉听完那所谓的好消息后，急忙穿好衣服，冲出家门。
　　第七精神病院里。
　　“许医生、许医生，你看我的仙人球，瘦了好多好多，都是我的那个看护，从不给它浇水，我要换了他！！！”一个身穿浅蓝色条纹病服，鸟窝头、极瘦的男子对着许辉，高举着手中的仙人球哭丧道。
　　许辉笑，露出洁白整齐的一排牙，“吴叔，你别生气，回头我会叫小高注意帮你的仙人球浇水的。”
　　“不！我要换了他！他太丑了！我的仙人球整天看到他，都不肯开花了！！！”被叫吴叔的男人忽然炸毛大声叫嚷起来。
　　许辉还是带笑的温煦样，“好好，我们换了他，换一个好看的给你。”
　　许辉说完，朝就在不远处的小高招招手，小高过来，许辉对吴叔说，“你看他行不行？”
　　吴叔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忽然咧开了嘴，“行，嘿嘿嘿嘿，这个比那个不会浇水的丑男好太多了！”
　　小高郁闷的朝许辉瘪瘪嘴，许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吴叔拉着小高乐呵呵的走远了，许辉才转身，缓缓走到坐在轮椅上的人面前，蹲下来帮他把被风吹得凌乱的浏海用手梳理整齐。
　　那人呆呆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周平老远走过来，就看到个瘦高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在温柔的抚摸钟明的头，脸上立马堆起笑，眉飞色舞的打起招呼，“许医生。”
　　许辉转过脸，微笑着，两个眼睛月牙般弯起来，“你好啊。”
　　周平心里顿时老鹿乱撞起来，这许医生长相真合他口味，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的男孩，哈，你没听错，他周平喜欢的就是男的。
　　周平一时想入菲菲，差点连正事都忘了，半天才觉失礼的咳了一声。
　　“咳，对了，你说小明的病情有进展？他能说话了？”表面还是带着笑的问起许辉，眼里却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恩。”许辉盯着他的眼睛淡淡的应一声，许辉的眼睛很漂亮，黑亮深邃，周平被他那双眼睛看着，心抖了一抖。
　　“他说了什么？”周平屏口气。
　　许辉眼睛眯起来，像在笑又似乎并没有，他说，“护士喂他吃东西的时候，他说了个不字。”
　　周平露出惋惜的神情，心里却颓自松了口气，“哎，还以为他能多说一些什么……”
　　“……”
　　许辉沉默，似在观察着周平，过一会才开口，“没关系，相信我，不会太久，我会把他治好。”
　　“呵，呵呵，许医生，小明碰上你这么好的医生真是他的福气。”周平打着哈哈。
　　第三章：人渣
　　周平当着众多人的面，耐着性子推着轮椅上的钟明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后，把他送进了病房，钟明身上穿着大一号病服缩在轮椅上，病怏怏的样子，周平摸过果篮里的一个苹果，自顾自的削好皮，递进了自己嘴里。
　　钟明从头至尾都一副呆滞的模样，好象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似的，也怪可怜。周平小到要用纳米衡量的良心在这时万年难见一次的颤动了下，他把自己咬了一半的苹果递到钟明嘴边，“吃。”
　　钟明自然不会有所反应，周平没什么耐心，手转回来自己几口啃了个干净。
　　周平算准了时间，在天快暗下来的时候才离开钟明的房间。
　　许辉忙碌了一天，下班换上便服后就向停车棚走去。
　　从停车棚里推出自己的山地自行车，许辉坐在上面，正准备骑走，就看到周平向他走来。
　　许辉那一身深蓝色运动服，加上后背背着的黑色双肩包，坐在山地车上，修长的腿撑着地的样子，真正青春又阳光，周平在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他，几乎就要神昏颠倒了。
　　“许医生，回去了啊？你家在哪啊？我开车送你吧。”周平笑吟吟的。
　　许辉的头微微低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他微凛的眼神，周平正被他那睫毛撩拨得心痒痒，就听许辉婉言拒绝道，“谢谢不用了，我家不太远。”
　　周平咂咂嘴，用饿狼般的眼神看着许辉骑着车拐出了他的视线。
　　晚上周平回到家，洗了澡，躺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钟明现在看起来虽然还是呆呆的，但别真的哪天应了那个许医生的话──好起来了。要真是那样可真不好，指不定得有多麻烦，辗转反侧，周平最终还是决定，斩草除根。
　　当然，杀个人是没什么必要的，但他倒是可以让钟明在医院里凭空失踪，有个人，不是一直对钟明念念不忘么，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周平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也不是，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经历过的所有，更是使他的高度升级到了禽兽不如的境界。
　　这个社会，你不吃别人，就是别人吃你。周平一直这样告诉自己，善良只是弱者为自己的胆小平庸所找到的慰藉自己愚蠢词汇，他周平，从来就不屑这两个字。
　　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偷走钟明辛苦四年的心血，也可以在他来找自己理论时，花钱雇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钟明不得声张，现在钟明疯了，他也就是偶尔那么会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失眠过一两个夜晚而已。
　　他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那篇论文对热爱化学如生命的钟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不是不知道，也知道那四年钟明付诸了多少努力，还知道钟明对他这个学长有多敬重多信任，但那又怎么样，他需要那篇论文，他需要那个研发新药进展的光环，他需要那个晋升机会，所以他必须偷钟明的研究成果，很卑劣，但只要他成功，名利双收，吃香喝辣，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钟明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倒霉，遇人不淑。
　　心里默默算计好一切，周平打着浅鼾，安然入睡。
　　第四章：多行不义必自毙
　　“许医生、许医生，你怎么在这睡着了？”清脆的女声震动着睡梦中许辉的耳膜，眼皮沉沉一动，许辉醒了。
　　揉揉脖子，许辉环顾四周，自己竟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歪着脑袋睡着了，迷糊笑笑，许辉说，“最近有点累。”
　　“哎，对啊，最近医院新进了好多个病人哦，可累死我们了，就刚刚还送来一个，名字好象叫林正，怪可怜的，听说家里还挺有钱，但父母和他哥哥以及妹妹外出旅行坠机了，全家就剩他一个，他受不了打击就疯了，还是邻居打电话帮忙联系医院的，哎……”
　　许辉点点头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小灵看他心不在焉，也就不和他哈喇了，拿着记录本工作去了。
　　许辉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就起身去看钟明了。
　　许辉到他的病房时，护士正在喂钟明吃东西，钟明坐在椅子上傻傻的张着嘴，饭喂进去了也不知道咀嚼，还是呆呆张着嘴，护士必须用手抬着他下巴一动一动才能使像糨糊般的东西流进他的食管。
　　许辉靠在门上，静静看着。
　　“车子准备好了？我怕钟明看到你会闹，所以等下我一人进去，等我把他带出来你就开车过来接应，到时候你爱带他去哪就去哪，别回来就成。”
　　精神病院外，周平和一高个男子车内交头计划着。
　　“你确定没人会看到？”高个男子凝着神问。
　　“放心，这时候钟明正好吃完饭要午睡，没人看管，医生护士也是要休息的，理论上不会被看到，就算看到了也没多大关系，到时候就说我领他到花园走走，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他就不见了，钟明无亲无故的，还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失踪了只要我不去追究，医生院长可不是什么天使，决计也不会去管的。”
　　男子听着，眉毛皱得紧紧的。
　　周平不耐烦了，“我操，就你这性子真是混□□的？胆小心软的话，就等着吃屎去吧，再说，你可怜他，等把他接出来，你对他好不就得了，好了，不说了，我上去了。”
　　泰然自若的走进去，熟门熟路的上楼，周平这一路都没碰上什么人，径自就往钟明的房间去，二楼205单人房……
　　一进去，周平楞了下，房间里站了个人，却不是钟明，只见那人略长的头发凌凌乱乱的，遮住了大半张脸，身材跟自己差不多一样魁梧，他是谁？周平没来得及多想，那人一个跨步冲上来，照着周平脑袋太阳穴就是一拳。
　　周平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支持不住，昏昏然倒了下去。
　　男人看周平倒下去没了动静，十分平静的瞥他一眼，走过去脱下了周平的大衣跟裤子，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周平的互换完毕后，缓缓走到液氧瓶旁边，把管子一拔，阀门打开，最后不紧不慢的把床上的床单拧成一股绳的样子，来到窗户边上，硬是使出蛮力，把钢筋做的护栏扳出一个足够他钻出去的口，将床单绳绑在窗户边的另一根栏杆上，打上死结，攀着床单缓慢往下滑，下面是一条宽广的大路。
　　周平没晕多久，在男人绑绳子的时候就睁开了眼，晃晃然坐起身，看到男人正往下滑，嘴里低骂了一句，周平一个猛步蹦到窗边，动手解起绳子。
　　“操，死疯子，敢打我！”周平表情狰狞着，恨不能马上让那男人摔个四脚朝天，但可惜，在他结开死结之时，男人就已经着地。
　　那人抬起头看了周平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个打火机，周平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把燃着火的打火机往二楼的窗户那么轻轻一抛，周平就听到耳边“呼~~”的一声，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自己被巨大火团吞噬。
　　霎时，XX市第七精神病院里，响起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
　　周平边嚎边在地上打着滚，好在很快，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来，有人冲进来，迅速把他拖离了火海一般的房间，随后自己被迎头泼了一桶水，再然后，周平就不知道了。
　　他昏了过去。
　　第五章：周平？还是林正？
　　周平昏迷了两天后才悠悠转醒，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没有，周平瞪着眼睛缓缓环视了四周一遍，入眼的是一片白墙。
　　周平还没能回忆到什么，就感到脸上热辣辣的疼，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摸，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周平微微低侧过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床上。
　　这时门开了，两个人走进来，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周平瞪着双眼看着他们，忽然想起什么，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骂道，“我了个操，那个死精神病，老子要灭了他！你们这搞什么玩意？绑着我做什么？哎哟，我的脸好痛，我的脸怎么了？”
　　医生和护士冷漠的看他一眼，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他们认为，和神经病没什么好说的。测了个体温，抽了他一管血，医生才麻木机械的问他，“自己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脸痛，头痛，我怎么了？还有为什么绑着我？”周平的态度此时审时度势的弱了下来，他自己就是个医生，深知医生的麻木不仁，你要是胆敢在生病的时候惹怒医生，就等着被揉扁搓圆吧。
　　“没什么大问题，你的脸被烧伤，痛是自然的，实在受不了的话，就打针杜冷丁。”医生永远都会冰冰冷冷对你说没什么大问题，不管你是不是痛得快死。
　　医生选择忽视掉周平的第二个问题，侧头对旁边的护士说道，“打电话通知精神病院的人，说他们送过来的人已经醒了，叫他们准备把他接回去。”
　　精神病院？接他回去？周平愣怔着，恍惚侧过头望一眼旁边的病人登记卡，姓名一栏赫赫写着“林正”两字，林正是……谁？周平皱着眉，聪明如他，下一秒，他就把所有事情都联系起来，忽的从床上大力一弹，似想跳起来。
　　“你们这群傻鳖以为我是那疯子？！我看上去哪一点像个疯子？！”
　　周平嘶哑着喉咙咆哮着，缠满纱布的脸越发狰狞可怕，两只眼睛因为激动而血红，看上去和恶鬼没什么两样，医生护士被他躁狂举动吓得不敢上前，刚才那个医生扶扶眼睛说，“赶紧给精神病院打电话，让他们快把他接走，要不等下这疯子在我们院里不知要闹出什么事。”
　　护士答应着赶紧跑了出去，医生叫来另一名护士给周平注射了针镇定剂，周平才昏昏安静下来。
　　脑袋混混沌沌的周平在意识朦胧的当口，知道自己被人搬抬了起来，知道自己被抬上了车，还知道自己来到了第七精神病院──他的小师弟钟明待的那家精神病院。
　　周平再次睁开眼睛，旁边一位拖着地的大婶一抬头看到他瞪着眼，吓得手就是一抖。
　　“作孽哦。”大婶拍着胸脯随口念道。
　　周平转转脖子，对大婶说，“作你妈的孽。”
　　不一会，有人进来了，周平一看，竟是许辉，后面还跟着几个护士，其中一个长相相当可爱，他认出是曾经照顾过钟明的叫什么……小灵的，周平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几乎热泪盈眶，看来自己果然命不该绝，张着嘴叫了声，“许医生。”
　　许辉笑笑，很温暖，“林正，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不不不。周平哑着嗓子，“我不是林正，我是周平，许医生，我是钟明的……学长啊，就是把他送进来，还经常来看他的那个……我那天是来看他的，谁知道房间里不是他，是个神经病，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来攻击我……许医生，你认得我吧？”
　　许辉看着被绷带包裹的脸，认得出来才有鬼。
　　第六章：蹊跷
　　许辉观察着他，似有迟疑，又似在回想，周平赶紧又补充说，“我真不是那个精神病，我是个外科医生，你可以问我几个关于医学的知识，我……”
　　话没说完，旁边的小灵忽然打断他，“林正，我们都知道你是医生，外科手术医生林正，你入院资料上写着，我们都看见了，你和那位钟明的学长同是外科医生，又在同一个城市，我猜你们是在学术讨论会上认识的吧？又或者你和他是同学也说不定？这并不奇怪，知道他的事也就理所当然。所以林正，老实在这接受治疗，别想再逃离这里或者混淆我们。那天要不是那氧气罐里只剩下一点氧气，浓度要再高一点，你就不只是烧伤，而是整个炸成碎片了知道吗？你也算幸运了，衣服穿不少，只有头和脸部烧伤。你说你惹出那么大的篓子还不够？许医生那天把你拖出来的时候手也被灼伤了，你就别再给我们添麻烦，饶了我们吧。”
　　周平敛敛神，是许辉救了他？
　　小灵没发现周平看许辉那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愫，还在自说自己话，“再说，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你是钟明的学长，那现在他失踪了，他的家人朋友怎么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没有家人。”周平回神，正色道。
　　“那朋友总该有吧？”
　　“朋友……也没有。”
　　“行了，林正，别强词夺理了，我们谁都知道你是林正，那天用氧气瓶撬开了窗户，正想逃跑，却不小心点燃了泄露的氧气，引火烧身……”小灵说着，到最后又忽然停下，自言自语道，“哎？我干嘛和你说那么多？”
　　转过头跟身边的许辉打趣道，“你说我跟个精神病较什么真？呵呵。”
　　许辉此时在一旁抿着嘴，似对小灵刚才的推理猜测采取了默认态度，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了。
　　“不！！！我不是！许医生，你相信我！我不认识什么林正，更不是他，我、我是周平！！！”周平忽的又情绪激动的要跳起来，被包得像木乃伊的脸露出那两窟窿瞪大的眼睛，着实是吓人。
　　虽然被绑着，但小灵还是躲到许辉身后，却见许辉伸出手，搭上那怪物的肩，声音宽厚温柔，“我知道你很害怕这里，一下子不能适应。但我向你保证，你会慢慢好起来，只要你听话好好的接受治疗，相信我，恩？”
　　周平听着许辉的话，对上他的眼，焦躁的心情真真就在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周平冷静下来后，想到自己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同事还是有的啊，他这两天没有上班，医院肯定也在找他。
　　“许医生，你可以把电话打到我的医院那里，问他们，外科副主任医师周平是不是两天没去上班，让我的同事李林过来，我可以说出跟他一起做手术时的细节，你让他说我到底是谁。”
　　许辉沉默许久，半天，“好，我打电话问问。”
　　说完拿出手机，周平报了个号码。
　　许辉按了扩音功能，然后拨通。
　　“喂，你好。”
　　“你好，请问李林医生在吗？”
　　“我就是，你哪位？”
　　“我是精神病院的许医生，呃……算是周平的朋友，我就想问问你，这两天周平有没有去上班？”
　　“哦，周医生啊？没有啊。”
　　周平心里顿时一喜。
　　“因为前两天他生病了，他拜托我顶他的班。”
　　“哦？意思是你这两天见过他？”
　　“是啊，不过好象老家那边又有什么急事，今天早上又急急忙忙的让我帮他跟院长请长假。”
　　周平不敢置信的盯着许辉的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的其他护士都连连摇头，小灵对许辉说，“许医生你还为他打电话去求证，真够白痴的。”
　　许辉失笑，看了一眼周平，就去其他病房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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