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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局
距离宫门还有一段距离,成珏就下了马,解甲卸刀向皇帝走去。
岁月对皇帝似乎特别残忍,短短十年,他已经华发丛生,眉间的沟壑更是深得让人无法忽视。
成珏走到帝王近前,屈膝,下跪。年轻但沉稳的声音响起,“臣幸不辱命!”
皇上见到阔别十年的侄儿情绪十分激动,他亲手扶起青年,“有将如此是朕之幸,亦是大锦之幸!”
其后,皇上把成珏带回了紫宸宫。
成珏幼时因为偷听到母妃和嬷嬷的谈话,一心想要有足够的实力让母妃安心依靠,不顾皇上的劝阻,一意孤行去了战场。
皇帝当时怒火冲天,硬是没给他开任何方便之门,一心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回到京都。
没想到这孩子却是天生将才,短短十年就完全靠自己从小兵爬到了而今的位置。也不知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皇帝既欣慰又心疼。
虽然他已经有了最喜爱的儿子,这个孩子也还是他的牵挂。
成珏的心情也很复杂,当年他一心想要变强,想要变强后让母妃说实话。
而今他真的有了赫赫战功,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
当日他快马加鞭先大军一步抵达京都,一时走叉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小人儿,虽然不能显露于人前,跟她说话,他也十分开心。
只觉这是天赐的缘分,他回京后见到的第一个故人就是她。
可是这开心持续了不过片刻,他看到她对别人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娇态。
道上二人的你来我往看得他烦闷,却又无计可施,好在二人没有过分的举止,他安慰自己他们应当只是好友,然后憋着火去珐昕庵办正事。
到了珐昕庵却发现更大的坑在前方。
他乔装一番进入珐昕庵,靠着地形熟悉绕到了小院。
院内,张嬷嬷正在晾晒衣物,还有两个丫鬟在旁边帮忙。
成珏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丫鬟有问题,生面孔且武艺不低,成珏暗自警惕。
他迈步进入院子,张嬷嬷没有认出他,“公子,这里是私人小院,还请公子留步。”
成珏拿出了自己的贴身玉佩,张嬷嬷见后面色为之一变,把成珏迎进了屋。
“可是我家小主子派你前来?”
成珏感受到那两人就在屋外,对张嬷嬷的问题避而不答,“外面那两人是何人?”
母妃身边一直有人护卫,但那是端王府的暗卫,这些暗卫是亲王标配,都在宗人府记录在案。
这两人不是暗卫却又身怀武艺,让成珏不得不心生警惕。
张嬷嬷听到成珏的问话,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后来解释说珐昕庵几年前出了点事,于是给每位住在这儿的皇家家眷分配了两名贴身护卫。
成珏这么多年一直在外,虽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却大多针对朝政,珐昕庵是皇家庵堂,再加上他对张嬷嬷的信任,他没有多想就接受了张嬷嬷的说辞。
他把这两人划分到了没有恶意,但不是心腹的范围。
既然知道是明面上分配下来的护卫,成珏便不再隐藏,让张嬷嬷直接把她们支了出去。
待二人去了前面,成珏才表露身份,然而张嬷嬷的神色惊大于喜。
“嬷嬷,母妃呢?为何这么久却未见她?”
张嬷嬷被他问得心惊肉跳,这当口她上哪儿去变个王妃出来?
“王妃去了白云庵听云宓师太讲经,现在不在庵里,老奴这就叫人送信,让王妃早点回来。”
老端王妃接到消息,紧赶慢赶,终于在晚上到了珐昕庵。
她一身僧袍,但面色红润,双眼有神,十年岁月让她的眼角多了些细纹,不仅无损美貌,反而显得韵味更足。
成珏看到这样的母妃心头舒坦,他记忆里的母妃总是显得不开心,没想到十年过去,母妃大概是自己想通了,整个人都有了活力。
以前的老端王妃就像风雨中的一朵小娇花,美则美矣,总有一种她正在受折磨的感觉。
现在的她就像暖阳下的牡丹,被暖阳呵护着,舒展着自己的花瓣。
老端王妃疾步走入屋内,看到长成后的儿子泪盈于睫,“珏哥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母妃日思夜想,你总算是回来了!”
她上前几步,抓住了成珏的臂膀,“长高了,黑了,瘦了…”
老端王妃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嘴里絮叨着心疼的话语,成珏却犹如被凉水兜头浇下,他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
天下间只有一人能用的龙涎香。
“母妃,您出去听经了?”
老端王妃被儿子打断絮叨的话,她没有多想,“是呀,白云庵那边的云宓师太讲经讲得好,母妃隔三差五会过去听听。”
然而白云庵是不可能会熏龙涎香的。
成珏不记得当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他想质问母妃,可是看着她舒展的眉眼,比以前圆润的脸颊,那句质问就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问不出。
他把自己关在客栈的房间里一日一夜,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过往像个笑话,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心头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小人儿说,快去问母妃,说不定是你想错了。另一个小人儿说,如果是真的呢,问了以后,母妃还能像现在这样开心吗?
成珏心中天人交战,没完没了,最后是李倾淞把他捞了出来,顶着成珏快要杀人的目光,李倾淞嗫嚅着提醒他,“大军快到了。”
再后来就是入城,劳军。
然后他到了紫宸宫,和这个从小疼他护他又让他陷入困局的男人面对面。
皇上的声音打断了成珏的思绪。
“珏哥儿,可是怨皇伯父早几年对你不闻不问?”
成珏闻着空气里的龙涎香,看着眼前这张苍老了许多的脸,心中有恨有不解,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臣侄没有,只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成珏的回答让皇帝松了口气,这孩子说的实诚话,还是亲近他的。
二人叙了几句话,皇上便把成珏放出了宫,让他好好休息一番,晚上再入宫参加接风宴。
成珏回到端王府,不等洗漱就去了书房。书房里,在珐昕庵的暗卫小头领已经等候他多时。
成珏一双眼睛像淬了冰渣子似的,小头领心头发寒,没一会儿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跪什么?”
主子捏着暗卫们的身家性命,这小头领来之前还心存侥幸,而今却连狡辩的话都不敢说。
“王爷,卑职有罪”
“何罪?”
“卑职知情不报”
成珏听到这儿,眼里浮现出一缕哀伤,他心里那一点希望破灭了。
小头领交代了所有的经过。
他走后的第二年,老端王妃向宫里递了牌子,求皇上把他召回。
具体经过他们暗卫不清楚,只知道从那以后,老端王妃就经常不在庵堂里,他们这几个暗卫也被更多的人架空了。
他们只能在珐昕庵活动,送出去的信也要经过那些人的查验。
这世上还有谁能控制别府的暗卫?
答案不言而喻。
成珏心里发苦,为自己过往十年的支柱坍塌,也为自己当年的莽撞而懊悔。
母妃是为了自己才向宫里递牌子,他是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母妃是否也在煎熬?
成珏又想到前日见到的她,她现在应该是不煎熬的。
可是父王呢?他该怎么向父王交代?
当年成珏已经有所猜测,他知道自己护不住母妃,虽然母妃的隐瞒让他生气,他也不再逼问。
而今他战功赫赫,皇伯父也不能随意对待他,可是母妃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护着的母妃。
暗卫的话在他心头来回徘徊
“老王妃生了十五皇子”
云香殿
老端王妃已经卸下钗环,皇帝身着寝衣,头枕着她的双腿。
一双雪白的柔荑在皇帝的太阳穴附近按压着,“毅哥哥,可有舒服点儿?”
毅哥哥是老端王妃未出嫁时对皇上的称呼,几十年过去能再听到她叫他毅哥哥,皇帝觉得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好多了,素湘不要担心,今日珏哥儿并无异常,应该没发现。”
见她神色间犹带着忐忑,皇帝有了些不满,“就算发现了也无妨,咱们俩一直疼他爱他,现在我们终成眷属他还能造反不成?你不愿病逝,这事儿终究会有瞒不过的那天,只是早晚的问题。”
老端王妃听出了他的不满,神色立马变得楚楚可怜。
皇帝对她这模样爱得不行,不满被□□取代,翻身压了下来。
不一会儿,帷帐里传出一声谩骂。
皇帝悉悉索索披上寝衣,就要下床去,老端王妃伸手拉住他,“毅哥哥,别去,不要吃那药,咱们这样就好。”
心尖上的美人眼带祈求地望着他,皇帝□□更重,掰开美人的手,下床后从地板的暗格里拿出了一粒红色药丸。
皇上张口服药,片刻后,他便有了感觉。
老端王妃被他压着捣弄,身上舒服了,心里却愧疚万分。
矛盾的心情让她的美人脸似哭非哭,皇上亲着她脸上的薄汗,觉得自己真是死了也值得。
这一场云雨持续了许久,事后两人相拥睡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成珏的接风宴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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