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

　　“麻烦，先生，八十元。”
　　“怎么会跑这么远来工作？”“啊？”
　　他们说有一种感情是最愚蠢的，可对林沿来说，那是她最好的归属，她真的无法告诉那个她喜欢了十年的人她所有的感情，因为他爱的另有其人，他几乎是永远也不可能会爱他。她不能告诉他，那个男人如果知道他醉酒侵犯的女人一直爱着他的话，他会不顾一切地去负责任的。她不要那样，如果不爱，那就不要说什么负责任的话。否则，那是另一种伤害。
　　林沿想过要忘记苏远生，但是忘不了，她会忍不住的想起他，想他深情地对她笑，想他牵着她的手，想他温暖的怀抱，可是他是透过她对另一个人深情。她逃避过，试着不去见他，不接他的电话，不看他的短信，但是不行，她每晚都会想到这个人，心情不好时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是他。林沿一向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人，她不会钻牛角尖，既然忘不了，那她就会将这份感情藏在心里掖着。他不爱那也无所谓，她只要可以看见他，时常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那就足够了。
　　她不是没有嘲笑过自己：连做兼职都想着这个男人，但是她愿意如此。这里离他那样近，或许哪一天，他会经过，会发现她。
　　“吃泡面？”
　　“保姆走了，不会做饭。”
　　将腊肉洗净，上案，切片。锅里的饭渐渐熟香，切片的腊肉放入锅里，浇上调好的汁料，盖上盖子，慢火炖。
　　厨房里淌着饭香，林沿呆立在厨房里，她想她一定是在做着梦。她的一个梦想就是有间很大的厨房，厨房里有最好的厨具，她在里面做着各式各样的美食。
　　她记得苏远生小的时候很喜欢到她家里蹭饭吃，每次都夹着母亲做的红烧肉，笑着说：“阿姨的手艺真好，以后我的老婆也要有阿姨一半的手艺才行。”于是她开始催着母亲教她做饭煮菜。那时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劈材，洗菜，切菜，生火，做饭，炒菜。所以她身上总是有一种怪怪的味道，似乎是油烟味。她的同学都会嫌弃她，只有苏远生总是靠着她，嗅嗅鼻子，笑着说：“你身上有你妈妈的香味。”
　　林沿很多时候会想，她不得不爱苏远生，她的很长的生命里只有亲人和苏远生。况且苏远生带给她欢喜与惊奇。他疼惜她，爱护她，尊重她。
　　“手艺还不错。”
　　“你家的厨房是我的理想。”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保姆？”
　　“啊？”
　　男人揉揉她的短发，语气里透着一丝宠溺：“你总是反应迟一拍。”
　　“啊？”男人嘴角上扬，似乎是很满意林沿的反应。
　　和苏远生完全不同的男人，他是骄傲，冰冷，矜持的，即使眼角带笑时，他给你的感觉还是一种高傲不可侵犯的。而苏远生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温的，淡淡的，像温开水一般，不会烫伤人。林沿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苏远生时，她在心里就产生了一个词：干净。不是他长得白净的原因，是他那种与生俱来的书生气质，平和温煦。
　　她没有理由拒绝，而她也不想拒绝。不只是他可以付给她不少的薪水，还有她喜欢他家的厨房，最重要的是她离苏远生的公寓更近了。虽然隔着两栋楼，但与苏远生同一层楼，起码高度上是一致了。很幼稚的想法。但是她没有办法不去惊喜。或许风可以把饭香带去给他。或许他们呼吸着同样指数的空气。或许他们拥有一样视野。
　　她每天四点过来为男人做饭，有时也会为他打扫房子。晚上，屋子里即使有两个人的存在，也是很安静的。他们各自做着自己要做的事，很少交谈。男人通常六点回来，洗澡，吃饭，那时的她通常已经吃饱，就靠着沙发坐在地上看书做作业。有时他们也会一起进餐。然后她洗碗，他听音乐。九点，男人送她回宿舍。

　　程向东最近很少这么晚回家，走到楼底时，他特地抬头看看自己家。她在家，灯亮着。很奇怪的感觉。看到灯亮着时，他第一个念头是她还在，然后他心好像猛地一撞，像是年轻时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那般。他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上一次恋爱似乎是四年前吧，那年他无意中发现他的未婚妻竟然和自己的父亲有着不伦的关系，他开始不相信感情，亲情，还有爱情。
　　如今他不过28岁，身边有很多的女人可以供他选择，其中不乏美丽的，青春的，妩媚的，可他都没有动心。那次恋爱后，他很少会有性冲动。和林沿的那一晚，他纯粹是为了生意。
　　她走了。几乎是有着一种失落和愤怒的情绪。她的留言仅仅是十几个字：对不起，今晚有事，饭菜放进微波炉热热即可。
　　难道她出了什么事。他掏出手机，按了她的号码，然后又取消。什么样的心情。他记得，初二时，约会过一个女生。他在电影院等她很久，到电影院的人散场了，那女生都没有出现。他当时一次次拿出手机考虑要不要打女生的号码。关心她，却又害怕这是一种拒绝。不过是刚刚认识一个月的女子而已。几乎没有一样是符合他的标准的。但是这样的心情。分明是喜欢。不可否认，他喜欢这个女子。长得不漂亮，也不爱说话，气质也不好，还卖过身。但是她可以给他家的感觉，他留恋这种感觉，渴求这种感觉。
　　突然想到明天有应酬，虽然很想见她，但是还是给林沿发了条短信：明天我有约，不用过来了。后天请早。
　　躺在床上，手机没有关。他翻来覆去，不为别的，只为看看桌上的手机是否有振动。没有回信息。他失落地想。即使是他自己也想不到他现在的反应像是一个孩子。担忧，失落，急切，迷惘，各种心情交杂。他在半入迷状态听见手机振动的响声，惊醒般地拿起手机。
　　好。
　　是惊喜，是失望，理不清。丢下手机，继续入睡。
　　看不清是谁在自己身下流泪。但是他还是觉得疼惜。
　　他温柔地近似捧着精贵的瓷花瓶那样捧着她的脸，一点一点地亲吻她的泪水。
　　然后是额头，眉毛，眼睛，嘴唇，颈……
　　一夜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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