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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话
秒针一格一格地走，深夜里听起来特别清晰。
“咔 咔 咔 ……”
林白涵终于坐起来，从桌边摸出烟和打火机。
多久没有梦见姚儿了，一直以来都把过去的记忆封印在大脑深处，轻易不去触动。
“请好好保护莉莉安，如果保护不了，就请把她还给我们。”
许嘉洌的话毫不客气，林白涵记得当时自己的表情，竟然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告诉自己要保护她，可现在却是因为自己要让她受到伤害。他握了握空无一物的拳头，比起把她圈在笼子里保护起来，还不如让她远离自己。他松开拳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哎呀，不能用手。”
手掌却已经流血。
“你看你。”姚儿无奈地摇摇头，赶忙拿来绷带，细细地给林白涵缠上。
“谢谢你……嫂……”他说不下去。
“不用这么见外，和以前一样叫我姚儿就行了。”
姚儿微笑的脸渐渐远去，幻化成另一张痛苦而苍白的脸，没有生气地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
“莉莉安……”他看见痛苦地躺在地上的，是那张相似的脸。
不，你是你，她是她。他试图向梦中的莉莉安解释，然而，梦里的她只是笑笑，转身消失了。他伸出手，却只捞到空气。
自己都无法让自己相信，又如何能让她安心？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莉莉安长的不像姚儿，自己当初是否会注意到她？如果之前没有姚儿，自己是否又会爱上莉莉安？或者这种情感，根本只是对过去的怀念？
他猛吸了一口烟，掐灭。
失眠了大半夜，早晨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林白涵换了衬衫去餐厅，父亲和大哥都在，父亲穿着正装，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的样子。
“父亲，今天上午要出去吗？”大哥问。
老先生“嗯”了一声，继续翻报纸。女佣送上了牛奶和吐司，退下。
“不好意思，刚刚我打电话给许莉莉小姐，取消了你们的会面。”
莉莉安？林白涵一愣。老先生从报纸里抬起头，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你无权取消我的会面。”
“那么请您赋予我这个权力。”大哥与父亲对峙着。林白涵感觉到了暴风雨前的低气压正在三人的餐桌上盘旋。而莉莉安，又是怎么一回事？父亲为什么要见莉莉安？他急于想弄个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却不好开口。
“给你的权力还不够大吗？”
“请您带领您的老朋友一同辞去职务，把你们手中的权力下放给年轻人。”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我就离开静林，和沈佑介一样也出去另开公司。”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林白涵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而这两个人也正在等待他说些什么。
“我现在首先想知道的是，父亲您为什么要和莉莉安见面，见了面又准备对她说什么？而你，”他转向站着的另一人，冷冷地问，“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们的会面？”
老先生沉默。
他望向另一个。
“他雇人拍的照片，你自己看吧。”
交到他手中的是一叠照片，莉莉安出门购物，莉莉安在许嘉洌家门口，莉莉安在学校图书馆……他飞快地翻阅，直到最后两张：莉莉安站在一个男孩身边，笑着。
他的血液瞬时僵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派人跟踪莉莉安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请给我一个解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干巴巴快要冒火的喉咙里挤出来。
“不吉利。这个女人和她长得太像了。”父亲盯着林白涵的眼睛，“何况她外面另有男友，你还是和她分手吧。”
“咳，关于这个我打断一下。照片上的这个人叫肖潼，和莉莉安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根据调查，他可能正和莉莉安的同学交往。至于我是怎么拿到这些照片的……”他故意慢慢地说，“父亲大人您的首席秘书已经答应替我工作了。白涵……”
“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的，大哥，我也不会离开静林。静林集团是我们的责任。”
“但我并不想把它变成我一生的重担。也许我是自私了点，但这是我的人生！”林白淇自觉有些失态，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样吧父亲，我给您三天的时间考虑。”
“不用三天。”老人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支撑着餐桌，“我把权力给你。静林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哦，那最好！”大哥抚掌笑。林白涵却看出他眼中隐藏的一丝不忍。如果不是如此强硬的父亲，大哥也不用这么逼他。同时他又无法把眼神从照片上移开，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了。嫉妒照片上让莉莉安这么笑的年龄相仿的男孩，嫉妒替自已从父亲手中保护了莉莉安的大哥。他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情绪的波动，匆匆吃了几口便离开了。临走前，他看了看靠在椅子上的父亲，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几岁，也好像放下了几千斤重的重担。从此以后，这样的重担就将压在大哥身上了，而如果大哥真的离开了，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把这辆破旧的老电车开到终点。如此的无能为力，就像面对莉莉安一样，明明想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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