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柳–择犬

　　等主人关门出去了，柳承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小心地打开热水器

　　他按主人说的将温度稍微调高了些，秋天的夜晚透着凉，这样偏热的温水淋在身上也完全不会感觉难受，柳承午没想拖的太久，只是他的主人在方才给他指了洗发水跟沐浴露的位置，柳承午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两瓶洗浴用品都取出来，把自己从头到脚的洗了一遍

　　在浴室那头隐约传来水流淅沥的声音时，柳栐言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视漫不经心地来回换台，他原先一直一个人住，家里的东西就几乎都是单份，只好趁着柳承午还在住院的空当里想起一样补一样，而给那人的洗漱用品更是一开始就写在清单上准备好的，所以现在他并不担心会出现类似没毛巾用等麻烦的情况，只是等十多分钟过去那人出来后，柳栐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被自己的结论噎了一下

　　毛巾确实有，但不懂是不是担心会让主人等待太久的原因，洗好后穿上衣服的柳承午只是粗略地擦了擦头发，再加上已经被完全弄湿的毛巾即使拧干也不怎么能吸水，以至于柳栐言见到的就是那人时不时从发尾滴落下水珠的情形

　　因为这样滴答个不停，那人身上穿着的睡衣在肩膀的位置已经被浸湿了，柳栐言被他不会照顾自己的性格打败，只好起身踢了张木制的小矮凳到沙发边上，示意柳承午坐上去，柳承午犹犹豫豫地坐正，等他的主人再回来时就拿了条长浴巾，接着却抬腿从他身后跨过坐下，竟是直接坐在了矮凳后边的沙发上

　　柳承午紧张地想缩肩膀，矮凳比沙发要低，而现在这样的坐法，简直就像是被主人圈在怀里似得，柳承午放在膝盖边的手往里攥了攥，只是没等他想好是不是该站起来，那面干燥柔软的浴巾就铺头盖脸的把他压了个彻底，柳栐言隔着浴巾帮他擦头发上的水，没好气的问

　　“不知道擦干点再出来？”

　　柳承午被揉蹭的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主人的语气虽有些不满，手上的力道却不重，柳承午莫名觉得主人并不是生气，就垂着脑袋任主人折腾，柳栐言擦的直到不再有水往下落了才拿开浴巾，转而给电吹风通上了插头

　　他习惯地把档位开到最大，却见那人离风口比较近的那只耳朵躲避似得猛地一折，便按了开关停下来

　　“太吵了？”

　　“...没，没有，”

　　这下意识就否定的行为到底是哪里学来的，柳栐言无奈地揉了揉对方慌忙折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兽耳，再打开电吹风时就只用了中间的档位

　　低一档的风速慢了很多，连带着声音也小了不少，柳栐言慢慢捋着发丝让风吹干，还带着潮气的黑发摸起来非常软顺，让人忍不住想多揉一会，柳栐言边吹边感到疑惑，虽说有替人擦过身，但那是在对方行动不便的前提下进行的，而像现在这样明明可以让人自己吹干，却又不自觉主动接手过来的情况，就实在有些太过亲近

　　真的太过亲近了，柳栐言意识得到这点，可又觉得不可思议的自然，就好像他曾经把这个人安置在身边，妥妥当当地照顾了整整一辈子

　　柳承午在热风里微眯了眼睛，他从来没被人帮忙擦过头发，因此也就第一次知道被手指顺过发间时居然会带着点痒，像是有芦苇尖儿在心里慢慢的挠，些微慵懒的舒适感一直从脊背蔓延到了四肢，痒的他有点犯困

　　原先吹着头发的温暖的风忽然转到耳朵上，将上边同样沾湿了的又细又软的绒毛熨帖地弄干，柳承午在风力下无意识地抖了抖耳朵，就听见他的主人低声笑了下

　　“承午，”

　　就凑在耳边的电吹风的呜呜声掩去了不少主人的声音，柳承午在不干扰主人动作的情况下小幅度地往后看，而他的主人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不管他听不听得清地轻声喟叹道

　　“也许真的有前世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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