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作者:楚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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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覆灭与涅槃


      第五章 覆灭与涅槃
      “筋脉逆转,心血沸腾,内息不稳,待会儿老夫开个方子好生调养,这段时间就不要动用内力了,注意休息!”一身布衣的老大夫收好银针盖上药箱说道。
      “有劳!”慕容清歌眉目沉沉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低声说道,“木易,带云大夫去开方子然后你亲自去抓药。”
      “是!”木易恭敬应道,敛去心中讶异,他跟在三公子身边多年却从没见过公子对谁这般假以辞色过。
      挥挥手室内的丫鬟婢子都轻声退了出去阖上门扉,屋内一下子只剩两个人,一个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一个沉默寡言,静谧宁然。慕容清歌撩起衣袍在床边坐下,目光深深的看着不知世事的女子,凝纯、凝纯....你怎会来晋阳?还出现在猎场?床上的人儿洗去了污垢,露出了清丽绝艳的容颜,只是苍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娇弱,惹人怜惜。慕容清歌抬手将她鬓边的一缕不乖觉的青丝别到耳后,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他,心下稍安。珠圆玉润的耳垂带着丝丝凉意,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女子精致的轮廓,六年未见,当初娇俏可爱的女童原来早已亭亭玉立娉婷芳华。带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抚上女子即使尚在梦中仍然蹙起的秀眉,她不该有难过的。
      “公子,淳于公子命人来问剩下的那几个奴隶要怎么处置,问您可要连那几人一起....要了?”木奇站在门外恭敬一揖低声问道。
      慕容清歌抚在女子眉间的手指微微顿住,为女子掖好被子起身来开门扉出去后又转身轻轻阖上,“随他处置。”轻声淡淡毫不在意。
      “是!”木奇揖着的手一滞,随即毫不惊讶的应是离开。他早该知道,公子即使为一个女子心起波澜却也不会去理会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慕容清歌从宽袖下伸出手,抚了抚廊前摆放的绿萝依然翠绿的叶子低声道,“来人。”
      “公子!”两名身着鹅黄坎袄的女婢从拐角处走出,恭敬福身。
      “好好照顾....姑娘。”
      “是。”
      慕容清歌又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眼睑低垂掩下万千流转的心思,转身离去。两名年轻的女婢看着身子挺拔徐徐闲庭信步的背影,年纪稍小的一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大呼出一口气叹道“呼,刚刚的公子好可怕啊!”一想起一向温润如玉波澜不惊的公子突然发难,面无表情仿佛真个人都带着杀气还有那几乎比西靖最寒冷的天气还要冷的气质,她就忍不住害怕。
      “白苏慎言!”年长的女子头发挽起面容清秀肃着脸看着白苏说道。
      “是,白苏知错,还请罗勒姐姐饶恕妹妹一回,妹妹保证以后再不犯了。”白苏俏皮的福了福身,歪着头吐了吐舌头看着一脸严肃的罗勒。
      “你呀你呀,早晚坏在这张嘴上。”点了点依然不将她的训诫放在心上的白苏,罗勒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嘻嘻,这不是在咱们云开苑嘛。”
      “行了进去吧,好生侍候知道吗?”
      “嗯,白苏省得得。”
      罗勒轻声推开房门迈了进去,“罗勒姐姐,你说里面这位姑娘跟咱们公子到底什么关系啊?公子刚刚那么紧张...”白苏晶亮的眸子闪烁看了看身后凑在罗勒耳边悄声说道,“罗勒姐姐,你说那位姑娘以后会不会是公子的姨娘啊?”
      “瞎说什么!这是能乱说的吗?当心让别人听见了,我也救不了你。”看着白苏恹恹委屈的神色,罗勒放柔了声音又说道,“不管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要娶或是纳什么样的女子,都跟咱们没有关系知道吗?我们做婢子的最要紧的就是把主子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了,多的...”看了眼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白苏,厉声道,“多的,咱们不敢想更不能想明白吗?”
      “是,白苏明白,多谢罗勒姐姐教诲。”
      罗勒摇摇头,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却见床上无人不禁吓了一跳,再看却见窗边站了一位仅着白色中衣的女子,三千青丝披在身后,肤色白皙近乎苍白,眸光悠悠不知在看些什么。“奴婢见过姑娘,姑娘伤病未愈怎能站在窗边吹风?当心旧病未愈又添新伤到时候公子可是饶不得女婢的。”说着罗勒忙从柜子里拿了件披风为她披上。
      “多谢,我没事。”
      声音真好听,罗勒想。“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可当不起姑娘谢。”摸了摸女子身前交握的双手,“姑娘手太凉了,快快进屋暖暖身子吧!”关上窗户扶过女子就走到床边,扶着女子躺好。“姑娘先躺一会儿,女婢去拿个汤婆子过来,虽说才十一月初但是晋阳也可冷了,姑娘稍等。”说着便转身给火盆里添了两块银碳然后忙转身出了里间,却见白苏仍然愣愣站在那里,不声不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推了白苏两下说道“姑娘醒了,白苏你去禀报公子一声。”
      “是!白苏这就去!”看着白苏脸上霎时绽开的笑颜,罗勒惊了惊,竟然....罢,所幸她提醒过若是白苏仍然一意孤行,到时候没人救得了她,也怪不得旁人。
      白苏面带红晕脚步飞快的往云澜苑走去,一路上路过的佣人遇见都让开路子唤了声白苏姑娘,大跌眼镜的却是一向眼高于顶的白苏姑娘竟心情颇愉悦的点头应了声,佣人虽好奇但秉承着良好的素质只压下心中疑惑办事去了。一路进得云澜苑大门在书房外停下,理了理衣裳确认无误后方走上前去说道,“白苏求见公子,还望木奇侍卫通禀。”白苏、罗勒、云华、木莲是慕容清歌身边的四大侍女,在云开院一向有几分薄面,但是慕容清歌的书房除了木易木奇等人不许任何人靠近。所以即使白苏很不瞧得起粗莽武夫木奇等人,却也不得不忍让一二。
      “何事?”却不想木奇木讷着连面无表情的问道。
      “自是要紧事,我要面见公子说。”白苏哽了一下,扬起脸不悦的瞪着木奇。
      “让她进来。”木奇得到命令自不会再做拦路虎,旋身侧开一步让过前路。清冷的声音惊得白苏打了个颤继而脸上扬起欢喜的笑意得意的瞪了木奇一眼,轻哼一声走到书房门边。“公子,白苏求见。”
      “进来。”
      “公子!”白苏推开书房门面带浓浓笑意看着埋首在案的慕容清歌,“公子,俗务再重要可也别累坏了身子,公子要不要先歇歇?白苏别的不会但是从小跟着奴婢家娘亲学过推拉按摩,公子可要奴婢为公子....”
      “何事?”却不想慕容清歌只是面无表情不耐的打断白苏殷勤的示好。
      “啊?”滔滔流水的自荐尚未说完便被打断,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
      “门外求见不是说有事?你不好好伺候你主子跑这里来干什么?”慕容清歌不耐的放下毛笔看着眼前脸色几变的丫头皱眉问道,“还是说她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
      “那是如何?身为婢子却伺候不好主子,我看你也没必要再在内院待了...”
      “求公子恕罪,是,是姑娘醒了!”白苏面色一变惊跪在地,内院不能待更不会让她去外院,犯了错的奴才若非主子开恩就只有一个去处——后山,但后山又岂是人能去的地方?
      慕容清歌冷哼一声,起身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书房,去哪儿自是不必再想,显而易见。“你还想在书房重地待到何时?”半晌木奇冷着脸环抱着剑站在门口冷冷看着跪在地上还没回过神来的白苏。白苏猛地回过神来便见木奇站在那里看着她,一脸的不屑、嘲讽、鄙夷....清秀的面容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心中却知道公子饶过她了,那是不是说明....数度变换的脸色再度娇羞起来,木奇只觉得不忍直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人,打不死小强也不遑多让了,却又愚蠢无知且盲目自信。“还不走?”冷声呵斥。
      白苏起身拍了拍并无尘土的衣裙冷哼一声撞了下木奇的肩膀昂首离开。
      听音小筑里地龙早早烧了起来,一踏进小筑就感觉脚下一暖,小筑两边种着几株梨树白色的花瓣漫天飞舞,落樱缤纷美不胜收。小筑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走过,慕容清歌站在窗户外面透过专门留着通气的缝隙看着里面,女子靠在床上盖着锦被面色虽然苍白却不失宁和静静看着手中的书本,旁边杌子上罗勒在做针线,很安静但他却觉得这样已经很好。
      “外面很舒服吗?”打趣的柔和的女声响起,慕容清歌猛地抬头看向女子却对上她含笑的眸子,突然觉得囧然清了清嗓子大步走了进去,站在屏风处直直看着眉含浅笑的女子不说话也不动弹一步。
      “不过来坐吗?”女子嗓音清缓放下书本看着身材颀长神色漠然气质卓然的男子轻声说道。罗勒放下针线簸箩,对慕容清歌恭敬行了一礼又为慕容清歌斟了杯热茶,这才退了出去。
      “罗勒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不用侍候公子吗?”罗勒刚踏出屋子却不想撞上了急急赶来的白苏。
      “公子不需要人伺候。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看着气喘吁吁略显狼狈的白苏罗勒不禁皱了皱眉,生怕扰了里面的一对璧人,低声说道。
      白苏闻言神色复杂,想进一无召唤二是罗勒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罗勒姐姐....”
      罗勒见状神色一冷,冷声说道,“白苏,我们是什么身份需得时刻谨记,还有,”看着白苏呆愣的神色,罗勒还是硬声说道,“还有,做人要看得清形势,更要识时务,看主子眼色行事。当然我不是说主子错了也不知劝谏,但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主子想做便做了,大事....便是主子错了我们也没资格教说,你明白吗?”白苏比她们小两岁是年前才提上来的,性子活泼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姐”的唤着,所以偶尔虽有些不妥她们也只是和声说上两句,但是今日不同,若是她再不知收敛,早晚...得出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去厨房了。”
      外面的声音虽低但是室内皆是内息不弱的人自然听得清楚明白,“她倒是知事儿,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可尽管吩咐她,晚点我再派个人来给你使唤。”慕容清歌温声说道。
      “不用再派丫鬟了,以前在青虚山还不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儿?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必要出来了反倒娇气了。”
      “凝纯...”慕容清歌抬头看着女子的浅浅笑靥,迟疑道。
      “师兄以后还是叫我宁楚吧,凝纯...太娇气了,也不方便。”宁楚嘴角牵着一抹浅笑说道。
      “好,那我以后就教你阿楚。”慕容清歌目光深深,“阿楚,为何会在晋阳?还出现在猎场,你我虽六年未见,但是以我对师傅的了解,他不会让你清闲度日....所以,以你的身手断不至于轻易被人封住内力扔去做奴隶。”
      “一年前被师傅赶下山了呗,然后随意选了个方向,走着走着就到晋阳了呗。”他看着她故作轻松的神情,知道她没有说真话,不,是半真半假,也可能是说一半藏一半,但是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会勉强,待她愿意说的时候他洗耳恭听。
      “那你就先在云开院住下,待你身子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如此,多谢师兄了。”她现在身受重伤身无分文还人生地不熟的,能在慕容清歌这里住下自是极好的选择。半晌没人再说话,房间里一时静谧非常,只余下火炉子烧的极旺发出噼啪的声响。“这些年,师傅还有元娘他们可都还好吗?”
      “师傅你还不知道吗?这世间可能有什么人或事是能绊得住师傅的?”
      慕容清歌闻言嘴角微弯,可不是,清虚先生大才闻名天下都道他仁心心怀天下,殊不知他的确大才却也冷心冷情,外表温润儒雅风度翩翩的君子内里却是小肚鸡肠只愿理会自己看的顺眼的人的冷心男子,便是他们师兄妹几人也只是因为将将看得过眼而已。
      宁楚想起元娘,眼神微顿,若是元娘知道她初到信德堂就被下了药扔做了奴隶九死一生,她还想要她报仇吗?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宁楚不会忘不能忘也不敢忘,她并不是无情无义背信弃义之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谁对她好她便百倍还之,谁若欺她自也千倍回敬。
      “师兄,既然我活了下来,就不会白白活着。”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宁楚清冷的声音,慕容清歌一时竟没有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宁楚竟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对上她那双泠然的眸子,他方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凭你一己之力,你觉得你能做到哪一步?杀了他们?还是毁掉他们?”两双眸子对视,神色皆清然明朗。
      “不,如你所说不过都是下下之策,且治标不治本,我想做的,是杜绝根本。我想以后世间再无这样的“游戏”,我想以后人与人之间可以做到最起码的尊重,就算不能但也要做到尊重生命。生命的价值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贵、谁比谁贱。”慕容清歌不能否认那一瞬间对眼前的眼神坚定面容虽苍白却难掩她的悲哀与自信的女子的惊艳。“但是你要知道,这项陋习已延续了数百年,早已根深蒂固了。”移开视线,他怕自己真的被蛊惑其中。
      “人们的情绪都有一个临界点,当情绪达到了那个临界点,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说不准。这一年我从青虚山出发走到晋阳城,路过的大小城镇几百个,我不能否认那些治下有方,属地繁华的城镇。然也不乏百姓流离失所,土地倾轧,恶霸临街强抢民女与财物,但是他们抢掠所得之物远远比不过那些受百姓供养却还以残暴手段的权贵。”
      “所以呢?阿楚想要推翻靖国皇室的统治吗?”
      “如果你得不到一个奇迹,那就只能自己创造一个奇迹!”
      慕容清歌闻言,眸光微动,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脉都在跳动着,热血激动、不安而沸腾,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有什么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东西好像在那一瞬间突然清明开来。是啊,如果你得不到一个奇迹,那就只好自己去创造一个奇迹!“阿楚,你要记得,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
      “是,我知道。”
      这是她第一次将心中所想诉与他人听,也是最后一次。历史汤汤,命运的车轮辘辘驶近,旧的制度必将被摧枯拉朽的毁去,新的时代将会在灰烬中得到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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