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司南与刀

　　柏瑟没想到自己随手捞走的师弟最近的经历居然如此坎坷。

　　“你跟芬格尔还真是能屈能伸。”柏瑟对他们两个抱团蜗居芝加哥车站这件事发自内心的感到惊奇和敬佩，路明非要是能继续保持这种野草般的坚韧，下学期的生存课绝对能高分度过，“不过学校确实有点不地道，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联络诺玛吧，她会做出回复的，再不济你来找我，虽然不可能开车过去接你，但起码我能找一下教授。”

　　“谢谢师姐。”路明非立马道谢，后辈的姿态摆得十足。

　　他也确实是后辈，初高中六年，加上卡塞尔学院未来的四年，路明非都能在同一个学校遇到柏瑟，这是什么缘分？尽管他在仕兰中学时根本没机会和柏瑟说上几句话，但大家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在异国他乡肯定比其它人关系更密切些是不？路明非理清思路，看向师姐的目光更加热切诚恳……或者说可怜楚楚。

　　每个新人进帮派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山头，路明非不知道卡塞尔学院的山头是谁，但多拜拜总不是坏事，何况他今天似乎一不小心干了件大事，跑路前那些作战服疯子们的眼神委实让人头皮发麻，路明非迫切地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能罩他的大佬，从天而降的柏瑟无疑是很好的人选。

　　路明非过去就读的仕兰中学是市内出了名的贵族学校，学校里俊男美女满地走，土豪精英多入狗，其中两大知名的传奇人物就是楚子航和柏瑟。

　　楚子航是校学生会主席，每天早操时间都要巡视各班队伍打分，他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地从教学楼顶楼的走廊上缓缓经过，居高临下地俯视路明非他们，端的是高高在上如云端。

　　师姐柏瑟走的则是亲民路线，上到正副校长各级主任，下到门口保安食堂阿姨，整个仕兰中学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路明非听人说柏瑟能记住所有见过的人的名字、喜好和身份，从未搞错过，而她的性格又实在是好，所以大家都喜欢和她往来。柏瑟是仕兰中学男神楚子航的同桌，照理说应该被全校女生记恨，但她硬生生靠人格魅力——应该是人格魅力吧不然路明非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楚子航后援会导航社的成员里吸了一批女粉。

　　抢毒唯粉有多难，混过圈的人都知道，能有这种人缘，柏瑟能在学校出名也就不奇怪了。

　　每次有人因为柏瑟的记忆力和人缘而啧啧惊奇时，柏瑟都会开玩笑，说她家开私人饭馆，她从小帮忙打杂，励志成为最好的女服务生，为此锻炼出了绝世的记忆力和亲和力，这话当然是不会有人信的，大家只会说柏瑟谦虚而幽默。

　　老话怎么说来着？平庸的人都是一样的，人中龙凤各有各的光点。

　　路明非这样平凡的小角色只能远远观望楚子航，亲民的师姐却并非遥不可及，起码他在一个没带伞的台风天傍晚被柏瑟送回家时是很感动的，更感动的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柏瑟还记得他，如果要找大腿，舍师姐其谁？

　　“小事。”柏瑟摆摆手，拿出手机:“那加个联系方式？□□还是微信？邮箱我也成。”

　　路明非的笑容僵硬了，在这个移动通信发达的今天，他恰巧不幸的是个没有随身联络工具的人，路明非挠挠头:“啊、那个，不好意思啊师姐，我手机现在不在身边……”

　　“那我改天遇见芬格尔再跟他要吧。”柏瑟没注意路明非的表情，电梯门开了，她先一步踏出电梯，“往左走第四间就是。”

　　说了要请人吃椰子鸡，柏瑟就真的把只能算是脸熟的师弟给领回了宿舍，菜什么的宿舍小冰箱里都有，也不必临时去超市买。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路明非来学校时遇到了芬格尔，那就证明芬格尔还没落魄到退学，柏瑟来回查看邮箱，郁闷地自言自语:“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啊？”

　　邮箱没有已读显示也不能装没看见啊，师兄你这样人品会跌的啊。

　　柏瑟的宿舍离电梯很近，她几步走到门口，发现门没关，也没多想，边推开门边随口问:“零，你吃晚饭了吗？”

　　柏瑟抬头时惊了一下，她走之前还干净整洁的宿舍不知什么时候被成堆的纸箱淹没了，芬格尔奄奄一息地瘫在椅子上，零面无表情地拉着行李箱站在角落，闻言转头面向她，淡淡地答道:“没有。”

　　“哎呀师妹你回来啦！”芬格尔看见柏瑟，瞬间精神抖擞，他邀功似的拍拍身边的纸箱，“师妹你看，你家里人给你寄的快递我全都好好存着呢，一回学校马上给你送过来了，就是我来回跑得急，几趟下来有点饿了，话说我还没有吃饭，师妹你看……”他疯狂暗示。

　　“芬格尔？”路明非听到这熟悉的贱格声音，从柏瑟身后探出头来，他又惊又喜，“你也在这？”

　　芬格尔看见路明非也惊了一下:“师弟你醒过来了？后面的入学辅导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路明非怕芬格尔暴露他入学辅导时昏过去这件丢脸的事，急忙堵住他的话头。

　　柏瑟翻看纸箱，望着一屋子堆积如山的快递，不由得回忆起入学时被行李箱里的压缩包统治的恐惧，无奈地捂脸。

　　“我真是服了我妈了……”柏夫人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给塞进去的？难怪快递费就花了三百，绝对严重超重了吧！

　　宿舍一片凌乱，这种环境没法请人吃饭，柏瑟转头道歉，芬格尔闻言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挽着袖子说没关系师兄最喜欢帮助人了，来来来路明非搭个手。

　　路明非当然得表示愿意帮忙，两个男生当即开始拆纸箱，柏瑟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角落里的零飞快抱起离她最快的快递走到路明非身边，把纸箱扔桌上利落地撕开快递包装。

　　“师妹手速真快！”芬格尔忙碌中还不忘竖起拇指赞美新认识的漂亮师妹。

　　柏瑟被他们的热情吓了一跳，忍不住笑着摇头，也加入进拆箱大队，四人边整理快递边聊天，互相熟悉起来。

　　最近在守夜人论坛风评被害的芬格尔终于有了自白的机会，他确实负责地帮柏瑟收下了所有的快递，因为芬格尔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柏夫人如山般巨大而实在的爱意，收完快递后芬格尔基本上就处于被困在宿舍里行动困难的状态，他干脆地放弃留校滚回家睡觉，没想到手机欠费之后不仅因为校车迟到被困车站，一到校还要被激动的小弟们包围来回上下问候。

　　芬格尔皱着脸表示他真是哔了狗了。

　　路明非听得心惊胆战:“这就是师兄你说的农奴待遇？不是吧那什么血统等级低点，小弟都能集体霸凌师兄？”

　　“还没那么严重，就是我欠了他们点钱，他们怕我跑路了。”芬格尔淡然地摆手，大义凛然道:“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退学回家？不过是些小小的债务而已，降级我都不怕。除非拿到毕业证，否则谁也别想让我离开学院，安心吧师弟！”

　　路明非:“……”

　　他低头抹了把脸，心说芬格尔这货某种意义上确实挺让人安心的。

　　柏瑟十分震惊:“等等等等，芬格尔你还能降级？不是说最低级是E级吗？E级后面还有什么？”

　　“E级后面当然就是F级啊师妹，”芬格尔懒洋洋道，“不过你没听说过也正常，因为这是院方特地为我设立的，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个人。”

　　路明非也惊了，不由得对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肃然起敬，柏瑟眼角抽了抽，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她曾经质疑卡塞尔学院没有F级时，某个小男孩说的话:

　　“因为S级和F级都是那种理论上稀少但谁都不知道实际上会不会见鬼出现的血统等级啊。说不定明年就有了呢？”

　　巧合而已吧，柏瑟艰难地想，这一年来她每次想起3E考试，都安慰自己灵视时看见的男孩只是幻觉，降级不过是在考场昏过去后知道自己要凉的心理代偿性自我暗示……说自欺欺人柏瑟也认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承认自己作死降了血统吗？拜托啊那个时候她还只是新人，谁玩游戏初期没作死过？柏瑟现在还有个不能改名的乙女游戏名字叫“闭嘴我是你爸爸”呢！

　　“我们别提降级这个令人伤心的问题了吧，”她捂额，“那什么，零她是A级，也是古德里安教授面试的，路明非你什么血统等级？方便讲么？”

　　“诶，我吗？”路明非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掉他头上了，“啊……我是S级……”

　　他莫名地觉得有点难为情，说话声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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