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司南与刀

　　柏瑟设想过千百遍这个任务的结局，有好莱坞大片版本的，她和楚子航一起设计把上门的刨婴犯逼上绝路，其中百般艰险，然后在一段媲美成龙电影的激烈打戏或者吴宇森电影的唯美枪.战里结束了一切，罪犯伏法，而柏瑟和楚子航相视一笑，毫不眷恋地离开现场，最后只留下一段足以改编成电影的传说。

　　不过柏瑟好莱坞电影看的委实不算多，其中大部分还是漫威和DC的超级英雄，所以柏瑟更多时候想象的还是小时候跟妈妈一起看过的法治在线，那破案过程就无聊多了，全程看主持按套路一点一点抛出线索，锁定范围，排除人选，确定目标——啊目标再次行动了！已经做好准备的警方英勇神武地捕获了罪犯！

　　柏瑟只需要跟着柏夫人一起鼓掌，说太好啦这王八蛋被抓啦，法律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犯罪者恒处之！然后钻进柏夫人的怀里说妈妈我好害怕呀，这时柏夫人就会温柔地抚摸柏瑟的狗头，一边安慰一边从糖罐里掏两块德芙巧克力给她。

　　其实柏瑟根本不害怕，她只是想骗巧克力吃，那个时候她正在换牙期，柏夫人严格把控她的糖分摄取，一天清点两次家里的糖罐，柏瑟唯一能找到的骗吃机会就是看法治在线，这个时候哭唧唧能骗到巧克力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柏瑟做梦都没想到她面对的局面会是以上两个版本的混合版，不同的是楚子航活在好莱坞片场里酷炫到底，而柏瑟从头到尾就像观众一样围观了全程，最后哭唧唧地把头埋进仿佛是临时急忙赶来的楚子航的怀里，细声细气地说妈诶有死人诶我好怕，楚子航干巴巴地安慰她，其他丈夫没有赶到的孕妇们自发地聚集在楚子航周围，一起哭着说妈诶有死人诶好可怕，她们互相安慰，像是冬日里抱团取暖的兔子。

　　不时有警察和护士经过病房，用惊奇的目光打量她们，他们每看一眼柏瑟就把脸往楚子航怀里埋得更深一些，楚子航面不改色地在病房里继续传教，时不时把胸前的脑袋拉开一点，以防柏瑟憋死。

　　其实楚子航不应该出现在病房里的，他刚爆血杀了人，身体状态还不算稳定，一个表现不对就可能露馅，他赶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维持人设，还有一方面是心虚。

　　热爱厨艺的柏瑟并不晕血，楚子航甚至见过她面不改色杀鸡取血手起刀落一刀拍死条鱼的模样，但杀人和杀鸡杀鱼不一样，更不提楚子航的追杀手段简单粗暴到了极致，绕是他这样的杀胚也不由得觉得那场面有些少儿不宜。

　　他换了一套衣衫急匆匆地出现在医院，进门就抱住了扑上来的柏瑟。

　　“你没事吧？！”柏瑟小声问，紧张地上下其手，“这可是九楼啊！”

　　楚子航措手不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按住她乱摸的手，“我没事，我抓着管子。”

　　柏瑟再三确认楚子航平安无事后，终于放下心来，这时警察从楚子航身后走过来，而病房里的孕妇们后知后觉地发现有认识的可靠男人出现，也凑了过来。

　　楚子航和柏瑟看着对方的背后，身体一起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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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航意识到自己对柏瑟的认知出现了一点偏差，柏瑟对今晚发生的事是恐惧的，但她不是恐惧楚子航杀人，而是恐惧楚子航被警.察发现不对然后抓走。

　　简而言之就是心态从无助的潜在受害者变成了害怕主犯落网的帮凶。

　　他也说不清这种偏差是好是坏，只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下还是被柏瑟划到自己人的阵营去了，大概是件好事。

　　任务结束后他们就该撤退了，理由也特别好找，说要转医院就成，诺玛会帮忙处理好一切，没人会怀疑一对亚裔夫妻跟暴毙的刨婴犯有什么关系。他们还呆在医院是因为柏瑟在等结果，玛格丽特自从中了言灵离开病房后再也没有回来，她直接被送进了产房，这场和刨婴犯对拖的比赛以刨婴犯的死亡告终，玛格丽特被医生护士唤醒时刨婴犯的身份已经确认，掉落在现场的手提箱里装着全套的犯罪工具，警方确认尸体身份后马上进行背景调查，迫于最近的舆论压力，布鲁克林的警.察以超乎平常的速度迅速查出刨婴犯的居住地址，他们冲进疑犯的住所，找到了所有的证据。

　　这起震惊纽约的连环杀婴案以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方式迅速结案，从事发到确认不过短短几小时，玛格丽特清醒的时候天甚至没亮，护士小心翼翼扶她起身做检查，缓慢地解释了前因后果，护士这般地小心并没有起到效果，玛格丽特听完她的话就抱着肚子嗷地大叫一声。

　　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午饭前产房传出了好消息，玛格丽特生下了一个黑胖小子，她和丈夫给儿子取了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以期望他能在传奇的出生日后度过安稳的一生。

　　得到消息后柏瑟长松一口气，她略带不舍地松开手，对完全没有被吃豆腐自觉的楚子航示意晚点跑路，然后扭头睡死过去。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天黑，醒来时楚子航已经搞定了所有退院的手续，柏瑟美滋滋地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东西，离月底的日本实习报道还剩几天，她要是早些回校交报告，还能来得及回国在家躺几天尸。

　　楚子航见柏瑟收拾东西收得起劲，他帮不上忙，就抱着水壶退到走廊外发呆。

　　这个时候维持人设已经没有意义了。

　　楚子航有些疲倦地按压着两眼间的穴位，有人慢慢地从病房里出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是玛格丽特。

　　楚子航看见她时整个人都惊住了，中午才生了孩子的女人晚上就一个人走在走廊上这件事实在太过吓人，他马上起身凑过去，倒是玛格丽特摆摆手说没事。

　　“我躺在床上喘不过气，稍微走走活动身体。”玛格丽特说，神情里已经没有那股神经质，“听说你们要换医院？”

　　楚子航再三确认玛格丽特神态没有异样和不适后，只好把她的超人体能归结为黑人的种族天赋，“是的，（林）莉莉吓坏了……我想我们在预产期到来之前换个病房会是个好的选择。”

　　玛格丽特点点头，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我说……你们不是夫妻吧？”

　　楚子航一愣。

　　玛格丽特反而确认了，“果然啊。”

　　“为什么这么说？”楚子航没有承认，反问道。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直觉吧。”玛格丽特说，“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感到奇怪，你们看上去都是教养良好出身富裕的人，却偏偏要住在这样破旧的医院里，我的丈夫曾经看见你抱着保温壶从高档的中餐厅里出来，我确信你们是不缺住院钱的。”

　　楚子航沉默了，他有点琢磨不透玛格丽特想说什么。

　　“虽然这么说有些逾越……但既然孩子都有了，就早点结婚吧。”玛格丽特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得出林非常喜欢你，你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三心二意的人，对林很好，亦虔诚地信仰上帝，那就有担当一点，和林结婚吧。若你们有苦衷，我祈求仁慈的上帝保佑你们度过，若你们情投意合，便不要浪费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时光，让你们的孩子在祝福中诞生……我确实是多嘴了，可林她是个好女孩啊。”

　　玛格丽特又低声地说了几句，她的神情介于柔和的母性和忧虑当中，像是母亲为女儿说好话，又像是纯粹地在担心自己朋友。

　　她是意识到这对亚裔夫妻要走才特地走出来劝告约翰李，这很有可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但她相信她不会看错朋友眼中的感情，更希望全世界的孩子都能幸福而毫无忧虑的出生。

　　她面前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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