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II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在思考，上帝在笑。语意很容易理解。
　　恭九珍在思考跟大音军队会合之策。
　　趁着夜黑风高杀出大门？没那能力。
　　趁着夜黑风高跳海？没那胆量。
　　趁着夜黑风高——
　　为什么总是夜黑风高呢？这是对付敌人的方法噢。在这个小岛上，没人说要害我，那么我为什么总是想到“逃”这个字呢？
　　恭九珍没发现背后有人看着她笑。
　　“沈公子、九姑娘，殿下请二位到厅内。”一个婢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噢？好——马上。”沈次宣笑眯眯地回应
　　恭九珍还在反应。九姑娘？是我？
　　“沈次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公主，下官刚到。”
　　“噢——”恭九珍围着沈次宣转了一圈，“你活得还挺好？”你还健康吧？
　　“嗯——啊，还行，托九公主的福了。”
　　“哪有，是我托沈大人您的福噢，要不然怎么有幸看见这——么美的海景呢！”
　　沈次宣轻轻地一笑。
　　恭九珍仔细地盯了沈次宣一会儿。这家伙定力还真强，这样被人盯居然可以始终保持泰然。
　　“怎么办？”恭九珍在他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句，然后走到他身后。一定要隐密噢。
　　“顺其自然。”
　　恭九珍迅速的与沈次宣对面。用着极其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对方还是那么泰然。居然也不给点微笑什么的。
　　“走啦。”恭九珍成了带路的了。

　　说是会客厅，其实就是恭九珍住的房间的外间。

　　这架式有点正规噢！
　　豪震邪高高地坐在上位上。其实主位与次位只差一个台阶。一身铠甲朗清坐在下首左侧，都雷坐在下首右侧。姆雅也是武装上阵，规矩地站在朗清身后。再往后排，还坐着三个人。恭九珍没见过。
　　这里虽不是上朝大殿，可是眼前明显是议政的模样。特别是恭九珍一进门就看到豪震邪身着的白袍上还附着一条赤龙，她站在门口一时有些不适应，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是否需要什么礼节！
　　“九公主请进。”都雷站起身，正式的礼请。
　　“啊。”恭九珍尴尬地走进去。坐在哪里呢？还是站着？
　　“九公主请上座。”都雷在前
　　恭九珍这才注意到，与豪震邪座位相平的位置，还设有一个位置。恭九珍对着豪震邪笑了一下，坐了上去。
　　沈次宣倒是清闲和洒脱。对着大家轻轻的笑一笑，自己坐在次座的最末端。
　　一个县令，能坐那里就不错了。
　　“豪——嗯——豪——嗯——”恭九珍嗷嗷两声。该怎么称呼呢？豪皇帝？不对。哎呀。刚刚自己忽略了一个好重要的细节啊。都雷叫我什么？九公主，九公主啊。
　　“傲龙大将军朗清，参见九公主！”
　　“啊，朗将军不必多礼。”这是参拜大礼啊。恭九珍心里活跃啊。这不是代表豪震邪不会与大音国为敌吗？哈哈，可以回家喽。恭九珍心乐开了花，可是还得憋着。庆幸啊，自己的武功低，不然早晚得憋出内伤来。
　　“傲龙谋师都雷，参见九公主。”
　　“不必多礼！”
　　“傲龙礼仕参见九公主。”
　　“不必！”
　　“傲龙水军统领参见九公主。”
　　“啊，请起。”水军统领？
　　“傲龙御前卫兵统领参见九公主。”
　　“噢——请起请起。”门口那俩就是你的手下吧。
　　姆雅出来了，“姆雅参见九公主。”看着有点不情愿啊。
　　“请起。”恭九珍觉得脸有点僵。保持一个表情那么多年，他是怎么练的？恭九珍斜眼看了一眼豪震邪。果不其然，人家目不斜视，表情一成不变。
　　“大音县令沈次宣参见傲龙陛下、各位大人。”沈次宣开始回礼了。
　　势单——力薄啊。
　　“呵呵，各位好，各位好。”恭九珍起身跟大家打招呼。算上一人吧。
　　下面的人都站了起来，又跟恭九珍施礼。恭九珍急忙坐下。这也太太太在——无言。
　　“啊，多谢皇上这些天对我们的照顾。多谢。”恭九珍笑嘻嘻地向豪震邪表示谢意
　　“九公主不必客气，我”
　　“我们不便多麻烦您了，现在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父皇他们一定是等我急得不得了，我们今天就先走了，改日再重谢。”这才是恭九珍开口的目的。这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字，多亏了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不然都讲不下来啊。
　　被抢了词儿的豪震邪，只是稍微一愣。改日重谢？好吧。
　　“九公主言重了。东海岛那边，本王已经传信过去，相信公主的消息贵国皇帝已经知道了，九公主不必担心。”
　　“啊，皇上想得真是周到。那么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再重谢您。”恭九珍嘻嘻地起身做了个礼。
　　果然是等不及了。豪震邪也站起身来。“船已经准备好，只待九公主收拾妥当，便可出发。”
　　有效率。“好好好，多谢皇上。”恭九珍笑嘻嘻地瞄了一眼下面的沈次宣。哇，那家伙是什么表情？挤眉弄眼的干嘛？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可是应该多显示一些大音国公主的沉稳才对啊，恭九珍临时改口，“我是有点东西需要整理，请大家稍等。”恭九珍笑一笑，走向房间。想起什么，“沈大人来帮帮我吧。”
　　“姆雅，去帮帮九公主。”豪震邪下令
　　沈次宣刚抬起的脚只能放下。
　　“啊？啊！多谢。”恭九珍感觉事情不大妙。哪里不对呢？哪里不对呀？
　　有什么可收拾的？恭九珍在房间里兜了两圈。把那些药布啊什么的丢掉，然后——
　　出来了。
　　“收拾完了。那就有劳皇上派人送我们吧。”
　　“海上不安全，本王率军亲自护送九公主。”豪震邪也已经是一身盔甲。
　　恭九珍一口没上来。话也就没说上来。看了看沈次宣，那家伙居然没啥表情了。
　　“这——这——这——”
　　“九公主，请吧。”
　　这不太好吧。
　　恭九珍话没说完，都雷已经来请了。
　　事态怎么这么微妙呢。事到如今只能这样形容了。
　　而海上的几十条战船，更让恭九珍惊讶。这是要打仗吧。
　　“您不是要说派这么多条船护送我吧？”恭九珍指着船，不可思议地问道。
　　都雷一脸的嘻笑，“九公主，这样管保您安全到达东海岛，请吧。”
　　豪震邪没说什么，径直上了船。恭九珍只好跟上，眼神转到沈次宣那里。沈次宣也乖乖地上船了。
　　海呢，恭九珍是见识过了。
　　船呢，恭九珍也尝试过了。
　　船队呢？恭九珍可是没见过这么大波的船队。若是搁在现代，这么多船一起开动，那声音岂不是要把耳膜鼓破，就算不破，那声音也得穿得人内伤不治吧。可是，现在，只有划水声比较大一点。
　　傻子都知道事情不寻常啦。
　　“天黑之前就可到东海岛。”船开了，豪震邪说
　　“这么久？”恭九珍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如今似乎是两军对垒？还是友情援手？可是终究不是豪震邪与律音熙珀的单纯个人调侃。恭九珍觉得有些憋闷。这种感觉真是让人讨厌至极。
　　“若是累了，可以到船舱休息。”豪震邪说了几句便叫上手下几个人去了一个船舱。
　　朗清显然是这艘船的船长。从指挥开船、到行船方向以及与其他战船的布局阵列都是由她指挥那个水军统领。红妆亦可如朗清般指挥若定，气宇轩昂，女中极啊，真是帅呆了。可是——如果两军——傲龙和大音——交战？那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恭九珍打了个冷颤。
　　“沈次宣！”顾不得都雷那双狐狸眼睛，恭九珍将沈次宣拉到了自己的船舱室。
　　“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恭九珍看着一脸清闲的沈次宣。“你表情变得也太快了。”
　　沈次宣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倒了一杯，自己咚咚地喝了个干净。
　　“什么意思啊？”恭九珍早就不在意沈次宣在没人的时候对自己九公主身份的无视。
　　“顺其自然。”沈次宣抖抖衣衫，坐在桌旁。
　　“你是想顺其自然地把我急死，是吧？”恭九珍重重地坐在沈次宣的对面。
　　“不然？如何？”沈次宣倒是问起恭九珍了。
　　“你是聪明啊还是白痴？能不能正经点？作为一名大音官员，面临这种情况你应该保持你的官员模样，为大音朝廷着想、为大音百姓着想、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嗯，你可以忽略你的前途，可是为官就是要有为官的准则嘛，为一日官为朝廷操心一日嘛——”
　　“停——”沈次宣举手投降，这位九公主话匣子一开收起来难，“认真地讲，九公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吧。”
　　恭九珍本是要认真地听这位既有江湖阅历又有七八年县令经验的老人儿分析一下眼下的形势，没想到等的这样一句话。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噢，眼睛就快变成一把小刀刀，刮得沈次宣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是认真的话，九公主若是不明白，也不会如此不安。”沈次宣一本正经地说。
　　虽然并不是恭九珍所想的分析，可是却也应该算是一语中地。
　　“是啊，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嘛。可是——又说不想来。你总结一下。”恭九珍凉牌了。
　　“嗯。站在傲龙的立场，他可以有三种对策，”沈次宣沉了一下声，“第一种，趁着救了九公主的机会与大音建立友好关系；第二种，以九公主您要挟皇上，以达到他的目的；第三种，是最可怕的，以您为诱饵，趁乱对皇上不利。”
　　沈次宣说得轻巧，恭九珍听得心惊肉跳。若是第三种，那太可怕了。即使豪震邪没有得胜，那也必然是双方的一次血战。可是，似乎——
　　“李是呢？”这个变数——
　　沈次宣稍做沉思，“从目前来看，如果没强大的势力加入，李是撑不了几天，豪震邪？应该不会和李是有什么约定，现在这种形势对傲龙已经足够，李是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是——凤天比较麻烦。”沈次宣轻轻一叹。
　　“那——那就算豪震邪冒险打败了东海岛的军队，可是，大音军队应该不差吧，领土那么大，不至于陷了皇帝就全盘崩溃吧？”
　　“什么？陷了皇帝？”沈次宣绝对的惊讶，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恭九珍，怎么感觉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皇帝可是你的父皇？你——”
　　“啊？现在不是在分析形势嘛？不要大惊小怪。”
　　“可是——”怎么说得出口？“好吧。万乘之君，君主是一国的核心。况且现在太子也在东海岛，即使朝中有八皇子撑着，怕是对大音是一个重创。傲龙国强兵多，这样一比，优劣清晰可辨，无论如何，傲龙都不吃亏。”沈次宣又啜了一口茶。
　　“太残酷了。”如果这事发生的话，也就是这几十个小时的事儿。几十个小时，就可以将一个太平盛世变成动荡乱局。
　　船行至黄昏，海水开始涨潮，海风渐大，海浪拔高。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东海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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