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

　　十、威武五世
　　“我不知道陈安国在哪里，当然说不知道。”李文凯耸肩，他确实不知道陈安国在哪里。将下巴搁在白良的肩膀上，他像一只抓住猎物的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他，又道：“我说没有任何有用的把柄，问他是不是搞错了。”
　　“噗！”王平没忍住笑出声，心里却已经有了决断，李文凯……哼！
　　她不再追究这一茬，反而看向白良。
　　后者被这二人闹了个大红脸，推不开他的手脚，也躲不开她的笑眼，他的手指都不是他的了，不受控制得快要敲不出字，窘得无地自容！所以还是李文凯开口，他得意道：“我明天就跟小良回家，见家长！”
　　最后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简直惹人生厌，王平嗤了一声，不稀罕道：“小良的家长我早八百年就见过了！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说好长大以后要结婚的……”
　　“你这个坏女人！”李文凯蹭一下跳起来，恨不能泼妇般破口大骂，指着王平的那只手恨得直哆嗦，恨道：“过家家的约定算个屁！”
　　“……”幼稚死了！白良简直要被李文凯蠢哭了，没看出来队长在报复他显摆，故意逗他跳脚吗？居然当真一头撞上去！他比马戏团的狗熊还乖，驯兽师一声令下，还没抽鞭子呢，他就开始表演节目惹人发笑！
　　王平果然管杀不管埋，招惹了李文凯独自表演后，别说什么掌声奖励了，她看都不看一眼发狂的人，由着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她兀自问白良：“消息都汇总给她了吗？”
　　“嗯！”白良点头，见她招手，他放下腿上的工作工具，将耳朵送过去。
　　李文凯回神看到二人耳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转念一想，心里也明白王平就是故意的，气哼哼的重新坐下，不打扰当着他的面儿“私相授受”的两个人。
　　哼，反正无论她说了什么，小良总会告诉他，也会护着他！想到刚刚小良有意帮他隐瞒他和李处单独见面的事，李文凯就高兴，眼下就让她得意一会儿好了！
　　哼哼，至于他和小良内部问题，自然要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再解决。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可以用来解决内部问题那样的机会，以至于当一切尘埃落定后，李文凯想翻旧账追究白良居然为了王平用杂志砸他这件事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笑，和“你就是闲得发疯无理取闹”的白眼，以及一个新的卷宗。
　　而当下，王平和白良耳语完工作的事情后，少不得还是要再确认一次，他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真的可以参与这项工作，她还是担心他，如果他仍然需要休息，她照旧不会逼他。
　　这个傻瓜！白良却是一笑，她要是有人可用，怎么会找一个老前辈坐镇！他小声将林贤张骏等人都以为他才是拿主意的人这件事讲了一嘴，眼下已经由不得他躲闲了，好在他们两个人可以一起，白良不由望着李文凯，他已经不翻白眼了，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两缸香醇的桃花酿，看着就醉人。
　　“奥哟！”王平一嗔，放心的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也拍回那双失神的眼。这一组搭档……虽然白良的四肢和发达绝缘，而李文凯但凡好好的放一半心思在工作上，也不会得个头脑简单的判词。
　　可他们两个一起她也是放心的。
　　“咱们分头行事，你们以这个为主。卷宗的主要目标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回头完结报告你起草，我签字，编号20……”
　　“我明白了。”白良点头，又看一眼目标人物，在王平手掌划出了卷宗号：X-15-20。这是一个全新的案卷，X系统的内部卷宗，而不是八处的。

　　李文凯听不到他们在商量什么，却得了一箩筐恨铁不钢的白眼，下意识不敢追问他又干了什么这么不遭人待见，再抬眼就见白良说出门，他赶紧跟着换了衣裳撵出去。
　　他的车在陈虎那里，一直没有取回，他正在想是否要再备一辆车的时候，白良扔了串钥匙给他，领先走了一气，指着一辆银白的东风越野道：“开车。”想起他那才刚拆石膏的手，白良又追了一步，抢回车钥匙，把李文凯往副驾搡了一把。
　　银白的车开出小区一路向北，夜里人少，白良的车却开得稳当当的，一点都不符合这车的野性。李文凯可没时间想车怎么这么稳，因为白良正在向他转述队长的指示。
　　找林贤这事他还能懂，他也觉得那条黑鱼还没解剖干净，只要扣住鳃还能再挖点儿肉下来。护着陈虎他也明白，毕竟陈虎是个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重要的人物。
　　可为什么保护陈虎却不能让陈虎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人认出来呢？
　　当然是因为试探！白良心下一嗤，假装没有听到后面这个问题，只看着路全神贯注的继续往北郊外跑。
　　“小良！”忽然李文凯低声喊他，并将自己的手机亮给他看，道：“陈虎在兜圈子。”
　　“……”两人目光一碰，白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圆点，道：“兜了多久了？”
　　“他又过了一次厢白旗桥。这么算的话有两个小时了。”李文凯默算了一下，道：“你这车……能违规吗？”
　　“……别出重大事故，别闹上头条新闻，我爷爷就不打我……吧……”白良抓了一下头，既然是为了工作，应该不会挨打。
　　“那行！”李文凯狡黠一笑，指了个方向，道：“你拐上北五环，往东跑，按这个速度，等咱们到五元艺术区的时候，就能碰上他，正好那一片儿奇装异服奇能异士多，咱们去打个岔。”
　　两人一拍即合，白良二话不说，脚踩油门，一改先前稳当做派，银白色的城市越野在夜里化成弧线，被风撵了的炊烟般，刚飘起来就已经没有影子了。
　　半个小时后五元桥的东南口突然冲上来一辆北向的逆行车辆，它像是名喝大了的醉汉，呼啸着东飘西荡。好在夜深人静，并没有发生重大事故。只是那醉车晕颤颤的，不时在路基上擦出些火花，吓得迎面而来的黑色越野唯唯诺诺靠着边角轻挪，像个躲避欺凌的傻大个子。
　　许是因为见它乖巧，这醉汉不知怎的又是一拧，直冲冲的刺向后面那辆像是带着墨镜的绅士一般，没眼色不知避让的黑色轿车。
　　刺耳的急刹车声划破夜空，眼看着那银白色的越野就要碰上黑色绅士，地面上却被轮胎擦出一道长尾巴。
　　“啊哈哈哈哈哈……”
　　“疯子！”
　　伴着这尖锐的大笑，黑色绅士受惊呛呛定住，驾驶座上的人瞪着那两个不知道怎么失心疯的两个小年轻，恨恨大骂。
　　大冬夜的居然敞着窗户，可不是有疯病吗？那个红头发居然发狂伸手，也不怕挤成肉夹馍里的烂肉泥。
　　银白色的越野却旋身飘移，像公主的鹅毛裙摆，随着一曲欢快的圆舞曲在夜空中荡了一下，快得让人看不出它在最高点的秒顿，眨眼之间，它又醉汉一般，呜的一声，继续逆行下去。
　　而另一头那先前靠边溜行黑色越野早就没了踪影！
　　一转眼的功夫，高架桥上只剩下被遗留在舞池里气急败坏的伪绅士。

　　“累不累？！”
　　“我……咳咳咳咳……”红头发的那个望了一眼后视镜，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一把扯了那夸张的假发，扔到后座里，他刚刚笑得太夸张了，现在还有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喘，白脸都憋红了。
　　李文凯听得着急，可惜他腾不出手，把车开下五元桥，藏在桥底下后，才拍他的后背顺气，顺手扯了头上的蓝色假发，不满道：“你也太卖力了！”
　　“电视里那些刚‘溜冰’的都这么嗨的！”白良梗着脖子翻了他一眼，道：“反正结局是好的，挡了跟梢的，陈虎也跑了，而他们两边都当我们是艺术区的败类了。”
　　“这倒是！”李文凯想起自己刚才的精彩表演，很得意，挑着眉毛讨夸。
　　“是是是！”白良啧了一气，语气很敷衍，脑子里却还是刚才急刹车的时候三个轮子都悬空的那一瞬间，虽然技术很好，控制力确实无人能及。
　　但是！
　　白良心里恨道，这个神经病，居然把车开得跟跳奥地利古典宫廷舞一样，他以为他是带着公主起舞的国王吗？再这么来几回，他都要怀疑自己的心会忘记应该怎么跳跃了。
　　“嘿嘿！”李文凯嘚瑟得让人想拍他，然而不等白良动手，他正色道：“陈虎车上还有别人。后面那个……开车的是李家齐。”
　　“！”
　　“那车好像……”
　　“没有车牌的威武五世。”白良道：“李家齐和那辆车，江大生……”
　　给林大卫办理丧事的时候，江大生跟梁西林借了两样东西，一辆当时未上市的黑色威武五世，和李家齐。
　　“李家齐居然私扣了江大生让他还给梁西林的车？”李文凯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李家齐是跟着江大生才找到陈虎的。”所以那辆车能够尾随陈虎的车，这说明陈虎刚离开原来的地方，就被跟踪了。白良道：“队长并没有说过李家齐为什么会找江大生。李家齐的副驾上是谁？”
　　“……副驾有人？”李文凯默了，搓着脸皮回忆刚才的情形，不确定道：“不知道，挡得很严实，看不到。”
　　“陈虎车上又会是什么人呢？”
　　“……”李文凯摇头，摸出一根香烟点上，小良都不知道，他又怎么能知道。
　　凌晨时分是最容易疲倦的时候，他需要提神。白良在旁边翻笔记本，腾不开手，就着李文凯的手抽了一口，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李文凯还在想李家齐身边那人到底是谁，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看向屏幕，登时喜不自胜：“你这是什么宝贝？”
　　“数码宝贝！”白良也嘚瑟了一回，从他指尖取走剩下那半根香烟，摁息在烟灰盒里，握起拳头在面前举了两下，顶着嗓子道：“皮卡皮卡！”可他刚刚笑太过，现在嗓子哑了，所以怎么听都像顶着两撇中分白毛儿、一脸褶子的老年皮卡丘。
　　“噗！”李文凯立刻笑成了个被调皮的手狠狠压过的摇头娃娃，抖个不停。
　　他被他逗得精神饱满，无意间瞥见白良正垮着脸瞪他，赶紧捂着嘴不准自己再笑，强迫自己严肃起来，道：“这是哪里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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