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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痛(一)
北京的冬天总是这样干燥而寒冷,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灰黄。光秃秃的枝干和包裹着防寒袋的绿化花木,毫无生趣。栋栋楼房仿佛也在冰冷的空气中冻结,麻木不仁的耸立在一旁。
简晓禾站在拥挤不堪的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在眼前闪过,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将她包围。由于开放暖气,所有的车窗都是关闭的,使车厢内的空气更加的污浊,交织着各种味道灌入人的鼻腔。强烈的窒息感让简晓禾渐渐的虚脱,她努力的扶住身前的座位把手,四周围的人紧紧的挤在她身上,让她更加的喘不过气来。
走下车厢的一霎那,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巨大的温差让她的大脑霎时清醒,身体却更加的虚弱。她疲惫不堪的走到西餐厅门口,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她赶紧扶住墙,侧身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气。
那天以后她拼命压抑自己,不哭不想,她要自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要上学,要工作挣钱,要吃饭,所以她没有时间哭,没有时间悲伤。但是人的身体是不会撒谎的,强力的精神压抑让她的大脑象绷紧的弦,因为绷得太紧好像随时都会断掉。
阿剑已经在西餐厅门口站了很久,他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简晓禾。他几步跑过去,看见简晓禾脸色惨白的靠在墙上,嘴唇干燥没有一丝血色。
“你怎么啦!”他把她从墙上扶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简晓禾努力想对他笑笑,可表情牵强。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啦?为什么停机了也不缴费,我打电话到你们宿舍都说你不在。”
“我是很少在宿舍,我在琴房。”她推开阿剑,往西餐厅的门口走去。
“简晓禾,你到底怎么啦,圣诞节晚上你为什么没有-----”阿剑很想找个合适的词问她为什么一夜未归。
“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还逞什么能?你给我回去,走,看病去。”阿剑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进去。
“你走吧,我没事,真的。”她想挣脱阿剑,一用力就头晕目眩。
“不行,你一定要去看病,走。”阿剑两只手去扳她的肩膀。
深深的无力感使她挫败,也激起了她心底压抑的伤痛。
“你放手,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走,你走,走------”她几乎是咆哮的对阿剑在吼。
阿剑完全被她吓到了,这样歇斯底里的吼叫使她惨白的脸瞬间充血,连眼睛都是红仲的。阿剑看着她仰着头努力的平息自己,那样的压抑,那样的痛苦挣扎。
“晓禾,你------”阿剑用手圈住她,试着给她一些安慰,但是又不敢开口。
“------对不起。”片刻之后简晓禾小声的对阿剑说。
“没事!晓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进去了,你走吧。”简晓禾推开阿剑的手,面无表情的走进了西餐厅。
看着她的背影,阿剑心乱如麻,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是什么?他不敢去想。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可能,突然一个画面渐渐清晰,那辆银灰色的越野车,那辆车不就是来酒吧找简晓禾的男人开的车子吗!那天晚上服务员说简晓禾被带走了,那辆车子,她被带走一夜未归------愤怒和痛苦霎时在他的心底燃烧起来。
东方新天地里明亮的灯光使橱窗里的各种名牌服装看起来更加的光彩诱人,王乐菲挎着展宁皓的手,两个漫步在走道里,只是随意的看看橱窗,并没有走进那家专卖店。
逛街本身对女人来说就是一件完整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件享受过程本身的事情。而对大多数男人来说,逛街只是完成事情所必经的过程,而不是目的,所以除非要买什么东西,可能很少男人会像女人一样为了逛街而逛街。
王乐菲看着身边的展宁皓,很奇怪他有这么好的耐性,竟然陪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商场里瞎逛,虽然他明显的心不在焉,也很少说话,但是这不重要,他在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爱的多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特别容易满足的那个人,在感情的世界里求平等,真是谈何容易。
连日来展宁皓一直觉得胸口像堵了什么东西,他一阵阵的心烦意乱,那天简晓禾冲出去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差点要去拉住她,拉住她做什么?就算是卢京毅给她下了药,那也是咎由自取,她去了那里已经是默认。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心浮气躁。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展宁皓发现王乐菲无数次回头看他。
“看看你今天是那根筋出了问题,肯陪我逛商场,还逛了那么久。”王乐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
“什么?------你们女人真是奇怪,不陪你吧你要生气,陪你吧,你又瞎想!”
“好啦,不许瞪眼睛,不许破坏气氛。”王乐菲说着扳过他的脸,在他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你------,干什么!”展宁皓很不自然的向周围看了一眼。
展宁皓看着身旁熟睡的王乐菲,她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即使是在无意识的睡眠状态之下,也显示出心底的依恋,他不自觉的抱紧她。
已经是半夜了,他却异常清醒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折射在顶灯的玻璃上,发出幽暗的银光。这样的深夜,这样不设心防的怀抱,为什么他却感觉不到心的归属和安宁。
展宁皓走出电梯,他习惯性的在外套的左边口袋里掏钥匙,一抬头却看见一个瘦高白净,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站在自己公寓门口。他感觉那个男子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你有事吗?”看见那个男子一直盯着自己看,他开口问到。
“你是展宁皓吗?”
“是。”
“简晓禾你认识吗?”
“------认识。”听到简晓禾的名字,他一下子想起来,面前的少年他在简晓禾工作过的酒吧里看见过。
他看着面前的青年,那样莽撞而坚定的表情,大概猜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管你为什么来,我想你找错对象了。”他转过头去开门,不再看他。
“你等一下,圣诞节的晚上你见过简晓禾吗?”阿剑伸手挡在他和打开的门之间。
“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他耐住性子。
“你必须回答,敢做不敢承认吗?”展宁皓傲慢的态度深深的激怒了阿剑,想到简晓禾痛苦憔悴的样子,阿剑愤怒的大声质问。
“让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竟然要和这种毛头小子讨论这样的问题。
“不让,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阿剑的脸涨得红红的,激动的大声说。
“你为什么不去问她,她既然去了那里,还需要你来这样强出头吗?就算是我见过她,就算是,她自己都不在乎,你着什么急,可笑!”他一掌拨开阿剑的手,不想再和他废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们这些流氓混蛋!!!”他的话彻底的激怒了阿剑。
阿剑猛地推开门冲进屋里,展宁皓刚刚想关门,完全没有防备,阿剑一拳就打在他的脸上。他往后打了几个踉跄,差点被沙发绊倒。阿剑冲过去想再打,但是展宁皓已经反应了过来,这些天闷在心里的火,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喷射了出来。他站起身狠狠的一脚把阿剑踢倒在地上,经常做运动的身手毕竟不是清瘦的阿剑可以比的,阿剑痛苦的半躺在地上,
展宁皓看着地上的阿剑,尽量控制住自己没有再冲过去。
他走到茶几旁抽出纸巾,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渍。
“马上给我滚!”他背对着阿剑,声音冷漠而傲慢。
愤怒已经彻底的控制了阿剑,他眼前都是简晓禾憔悴苍白的脸,想到自己如此狼狈,心中更加的愤恨不甘,最后的一丝理智也消失了。他突然起身冲过去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重重的砸在展宁皓的头上。
顿时鲜血喷涌出来,展宁皓感到眼冒金星,脚下轻飘飘的,在意识渐渐模糊之前他看见阿剑呆呆的站在自己面前,手里举着沾满血渍的水晶烟灰缸,然后有穿制服的人从门口跑进来。意识渐渐恍惚,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头顶冒冷气的地方,一抬手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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