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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北京盛夏的天气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刺眼的阳光偶尔从窗口露个头,狠狠的蜇你的眼两下,就匆匆的躲到厚厚的乌云后面去,闷雷在天空中大张旗鼓的叫嚣示威。
展宁皓一手扯上窗帘,重重的倒在咖色羊皮大沙发上,优质的皮质立刻发挥了作用,整张沙发的坐面软软的向他压住的地方收缩,四周的皮纹放射状的舒展开来。
他有点无聊的看向客厅顶部的方形水晶顶灯,薄薄的磨沙水晶片切割的整整齐齐,镶嵌成一个方形的盒子,非常的简洁,水晶的浸透感被完全的释放出来,恍惚间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简晓禾疲倦的从刚刚做完家政服务的一栋大楼里出来,保安认为她随身携带的保洁工具属于该栋大厦乘坐电梯的违规物品,会影响到其他业主,她只得从安全通道上下楼,上午8点爬了十五层楼梯,不停的干了5个多小时,然后又下了十五层楼梯,好容易下到一楼她的腿微微的发颤,身体不自觉的靠向楼梯。
稍许,一声闷雷在头顶响起,想到还要到另外一家去做清洁,她捋了一下头发,匆匆赶往公交站。
从东直门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中间经过了好几个门和好几座桥,北京的地名好像全都是什么门,什么桥,终于到了宣威门,下了车问了几次路人,满头大汉的简晓禾终于站在了银海SOHU的楼下,看着手中的地址本上写着22楼,想到上午的经验,她无奈的抬头看向大楼的顶部,不看还好,一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忙低下头,忍不住胃里犯酸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过午饭。
展宁皓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间隐隐听到门铃在响,他努力的集中精力把自己从睡梦中拉回来,睁开眼清醒了一秒,然后才从沙发上站起来。
门嘭的一声打开了,从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一束阳光,斜斜的穿过客厅,柔和的光影正好投射到门口的女孩脸上,女孩的脸暖暖的被光束包裹住,很快的眨了几下眼睛。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在背光的阴影里,他的五官轮廓显得很深刻,高高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一双标准的北方男人的眼睛,单眼皮的外眼角稍稍向上,眯着眼看人的时候眼线狭长。
展宁皓静静的注视着光束里的脸,好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始终想不出一个词可以形容自己眼前的脸,好久以后他才想起那个词“干净”,或许这个污染严重的城市很少有人会用到这个词了,所以想不起来。
简晓禾愣了一下“你是―――您是展先生吗,这里是2202号吗?”
“没错,你是――――”展宁皓回过神来,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她穿着很大的蓝色咔叽布制服,胸前印有“爱家保洁”的字样,头发束在脑后,额前的发丝凌乱,年纪很小,大概16、17岁的样子,个子也挺小的,看她仰头看自己的样子,最多不超过一米六,上身过大的衣服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让她本来就很小的脸显得更小。
“我是保洁公司的保洁员,对不起,约好一点半钟来,我来晚了。”声音带着一点点吴侬音。
展宁皓轻轻皱眉,转身走进屋内,简晓禾熟练的从包里拿出鞋套穿上,随手拿出工作表走进屋内。展宁皓随意的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慵懒的看着飞快转台的电视机屏幕,事实上除非有特别的新闻需要关注,他基本上从不看电视。
“先生请您签一下我到达的时间。”客厅太大,所以简晓禾几乎是站在5、6米以外说这句话的。
看到展宁皓毫无反应,她向前走了几步,提高了一点音量,再说了一次,他还是没有反应,她不得不又向前走了几步,再提高一点音量,又再次说了一遍。谢天谢地这次他总算是听见了,简晓禾看见他坐直身体,好整以暇的看向自己。
“拿过来吧!”声音冷漠而轻慢。
一股火苗忽地从心底烧了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走上前把工作表格递过去,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在您需要的服务项目上打钩,并看清楚收费标准,谢谢!”
看着整整一洗衣机正在甩干的衣服,旁边还有一大包打好包需要干洗的衣服,简晓禾心里不禁想,真不知道一个男人怎么会需要那么多衣服和裤子。
趁甩干衣服的时间,简晓禾利落的开始收拾房间清洁家具,饥饿使她有一点虚弱,但她强打起精神放快速度进行手中的工作。
所有的家具都是实木本身的花纹和颜色,只在外面刷了透明的亚光烤漆,款式非常简洁,配上麦黄和咖色为主色调的窗帘和床单,充满了男性化风格。她不禁失神,想起家乡自己房间那张古色古香的木床,篮印花布的床单和被罩,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啊!不能想,好不容易离开了,刚刚三个月就想家了,会好的,等久一点,习惯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就会好的!
清洁完所有的家具,她真的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还好只有最后一个项目了,清洁完地面就完成了。从工作包里拿出木地板专用的吸水布,她开始半跪在地上擦地,擦完所有的房间,最后还剩下书房,展宁皓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确切的说是不停的转换频道,当简晓禾开始清洁家具的时候,他就一直待在书房里,她轻轻的敲了三下书房门,“我可以进来吗?需要清洁地板。”
“进来吧!门没有锁。”
一进屋她就迅速的蹲下,马上开始擦拭地面,甚至没有给自己抬起眼睛的机会,周围都擦干净了,她迟疑了一下开始擦他坐的地方,她可以感觉到他不时看向自己,这让她很不自在。
正犹豫要怎么请他让一下,他忽然抬起脚盘腿坐在了椅子上,并随手拿起了拖鞋。那个一直低着的黑脑袋终于因为他的这个动作抬了起来,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却见他迅速的转过头看向电脑屏幕。
终于做完所有清洁项目,她收好工具,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六点多了,整个下午天气一直是阴晴不定,这会又开始打雷,说不定就要下雨了。赶快拿出工作表格,再次敲响了书房的门。
“您需要的服务都做完了,请检查一下吧!需要干洗的衣服我会带走,三天后请凭这个单据来领取,如需上门送件需要另外加30元的服务费。”
“不用检查了,衣服三天后给我送过来吧!帐单给我!”
“请您签一下我离开的时间,一共是4小时20分钟,每小时是56元,不到半小时以半小时计算,一共是252元,给您!“
他拿过帐单,签上自己的名字,看到服务员签名栏写着:简晓禾。他起身走了出去,经过她身边时稍稍侧身,但是两人的身高差距还是让她有一瞬间的压迫感。她跟着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他从主卧室出来,手里拿着咖色的皮夹,一边从皮夹里拿出钱来递给自己。
一看是三张一百块,“您有零钱吗?我没有零钱找您!”
他撇撇嘴,摇了摇头,看见她为难的样子便提议说:“你以后每周日都来做一次清洁吧,时间还是下午,钱你可以下周找我,或是三天后送干洗的衣服的时候再找也行。”
简晓禾迟疑了一下,把钱收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提起装工具的包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说:“我换到零钱就送过来。”展宁皓并没有听清楚,因为这时《忧愁河上的金桥》的音乐声响了起来,是手机在卧室里响了。
手机显示屏上显示KIKI的名字,展宁皓懒懒的把电话扔回床上,女人就是女人,清高如她还是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给已经有了新女友的前男友打电话,好像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听着一直在响的音乐声,他关上门走出了卧室,然后到客厅里打电话给自己叫了一份外买。
说实话这样在家里呆着的时候是少之又少,他一向是生活很自律的人,工作和休息的时间都极有规律,很少这样没有计划的呆在家里。如果不是连续去了南非和智利,有点累了,又积攒了一大堆脏衣服和一屋子的灰尘,很难得有机会这样。
窗外雷声大作,几道闪电过后,憋了一天的大雨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天空中倾倒了下来,他找出一张好久不听的CD放进播放器,静静的站立在窗前,天已经全黑了,但他并不想开灯,在黑暗中流泻着枪炮玫瑰乐队的《sixgun》,一种疏离的寂寞感悄悄的包围了他。
曾经在年少清狂时自己疯狂的迷上了地下摇滚和篮球,一天24小时除了打球和睡觉都戴着耳机,也曾出十倍的价格买下一张原版CD,每天不拉着几个哥们比上一场三对三就浑身发痒。现在虽然每周还会去健身房运动或约人打一场三对三,在开车时也会听听音乐,但心情却是完全的不同了。那时候那种全身心的投入和痴迷,让一个人的精神随时都保持高度的亢奋状态,仿佛世界与自己隔离,只活在精神和思想的空间里。
送外买的门铃打断了他的思绪,开门时随手打开了灯。外买是他最喜欢的剁椒鱼头,土生土长的北京人能吃辣的不多,从小照顾他的保姆是湖南人,可能受其影响他倒是很喜欢湘菜和川菜,尤其喜欢剁椒鱼头。这样的天气,听这样的音乐,吃剁椒鱼头,倒是算五味调料都配齐了,刚刚的那一点伤感的情绪已经被冲散了,他胃口大好的开始品尝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八点十分了,不会是王乐菲又想搞什么突然袭击式惊喜吧?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回来了?在他不想被打扰的时候,这种幼稚的行为只会适得其反。他不耐烦的抓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走到门口时停顿了片刻,然后才打开门。
简晓禾从头到脚不停的滴着水,手里握着一叠皱巴巴湿漉漉的钱,她站的地方已经积了一大滩水,展宁皓看着眼前像个落汤鸡一样的简晓禾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找您的钱,48元,您点一下!”
看着眼前不停滴水的简晓禾,展宁皓一下子就傻了。“你――――――”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等他缓过神来,简晓禾已经走了,她站过的地方湿了一大片,楼道的地板上有清晰可见的水和泥的脚印,自己手里握着一叠湿湿的钱,两张二十元,还有一张五元和三张一元,正好是四十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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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没有更新,先将自己觉得语句不通顺和拖拉的地方做修改,在最后5章有情节上的微调,之后一定会努力将它写完,谢谢那些还一直收藏的朋友,真心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