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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灯之五(补完)
五月五一晃就到了。
入夜之前,老板娘把戴沐白提过去耳提面命,你爸你妈要来吃饭啦,你不要乱跑啊,当面撞上什么的出了事我们不负责的啦。
一手叉腰一手拍戴沐白的背,三皇子觉得自己刚刚吃下去的晚饭要吐出来了。
“玥娘,你把我打下手的小伙计抓到哪里去了?”唐玉珂从厨房探出头来,拿巨大的铁饭勺,神经质一般的敲着墙壁,哐哐声不停的响着。
玥娘翻了个白眼,直接把戴沐白一推:“去吧,这家伙做完这一单就要走了,现在估摸渴望自由到心痒难耐了。”
戴沐白摸了摸鼻子,走进了厨房。
炉子上的高汤正在炖着,骨头汤好闻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饭后的甜点玫瑰花饼也进了烤炉,窥窗中暖金色的光芒在起舞,蒸笼里头蒸着金黄色的桂花糕,白色的雾气在小小的厨房里盘旋。
唐玉珂似乎没有像平常一样开玩笑,她确实相当忙碌。
她正在切菜。
现在并不是包菜成熟的季节。
但是多亏有了千奇百怪的武魂,这个科技并没有发展的世界,有了可以称为温室的事物。
今早新摘的包菜,紧抱如卵,去掉外面展开来的乱叶后,一个完整的球形静静地躺在砧板上,带着浅淡的绿色,有着独属于初春的气息。
切丝,是世上厨师必须掌握的一项基本功。
适合切丝的食材很多,要么脆,要么嫩,说起来其实全凭喜好。
但包菜,绝对是最适合切丝这样手法的食材之一。
层层叠叠的包菜,脆生生的,一刀下去即可成丝,不需像别的食材那样,多一道切片的工序。
“咔擦”,“咔擦”的声音没有停顿的响起,刀子碰到砧板时沉闷的声音也别掩盖在了其中。
唐玉珂不愧是被称作立在大陆顶端的厨师的女人。
寻常人要切半处理的包菜,她稳稳地按着那个球,全部切完了。更是切的极为纤细均匀,也因此较常人切的丝来,更长一些。
放下菜刀,长舒一口气,刚好身边那个锅子里头透明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泡翻滚着。
包菜丝迅速过一遍热水,保持苍翠的绿色,迅速下油锅翻炒一遍,保存其的脆爽。
随手拿起一个碟子装好那鲜亮翠绿引得人食欲大发的包菜,唐玉珂又摊在了厨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面。
戴沐白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喂喂,好歹是国王与王后耶?还有皇子和皇女来诶?怎么说也要上升到国宴级别了吧?你这么颓废真的好吗?”
唐玉珂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感觉都要和椅子长在一起了:“有什么关系……我当然知道是国宴啦……啊,高汤开了,小白你去把柴火拨拉一下……”她用手抵着额头一脸痛苦的指使着戴沐白做事,“昨晚喝酒到天明……简直作死…………今天早起一个人杀鸡杀鱼煮高汤……痛不欲生……我是谁我在哪……困……”
等到戴沐白把火关小一点后,回过头来,这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想了想,偷偷摸摸的从二楼厨房向楼下大堂里头唯一一张桌子望去。
大抵是为了配合皇族的身份,虽然很牛逼哄哄地表示你是皇族也要预定,但是老抠门的老板娘还是把桌布换成了店里最好的由养蚕大国比尔特公国索纳行省出产的顶级刺绣丝绸,提前两日就擦好的水晶宫灯闪耀着,将桌布上的金线照的闪闪发亮。同时普通的陶瓷碗筷也换成了上好的银质餐具——这大概是为了防毒,最后还骚气的在桌子中央摆上了一小捧红玫瑰……看着这捧玫瑰迷你的规格,戴沐白打赌这一定是今天早上唐玉珂浪鲜花饼时剩下的玫瑰被废物利用了!
宾客已经在入场了。
戴沐白数了数,自己的父王母后,亲和王妃王殿下,几个亲王府的女孩子,二哥和自己的几个姐姐……但是,没有大哥。
想到唐玉珂那一句神来一笔的“你大哥决定去死”,他的胃里好像装进了一块石头。
沉甸甸的,直沉到地狱里去。
那个小未婚妻好像看见他了,不高兴的撇撇嘴,转过了头不看二楼。
戴沐白下意识的笑了笑,转身又躲进了厨房。
大哥和二哥势均力敌……他们才不会管自己这么一只小虾米。
但是……如果大哥死了。
二哥调转矛头第一个对准的。
恐怕就是他这个没有多大威胁的小小变数。
更有甚者。
这个无情的帝王家……说不定会全力支持二哥。
“喂,老妖婆!”戴沐白朝唐玉珂喊。
唐玉珂微微掀起眼皮用眼角盯着他。
“我大哥……是不是打算在今天……”戴沐白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是。”
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么现在,第一个要考虑的,是他要怎么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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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卫兵冲了进来。
戴沐白窥视的眼睛慢慢缩小了瞳孔。
啊,来了。
大概是这样子的消息太过于具有冲击力,自己那个一向处变不惊的父王猛地拍桌子站了起来,匆匆离去。
这饭也不用吃了。
一干大小皇室人员见首脑走了,也只好放下筷子,跟着他离去。
朱竹清犹豫的看了看二楼,和戴沐白对视上了,女孩就像之前她爽快的丢戴沐白粽子时那样,皱了皱眉头,用口型向他说了四个字之后,担忧的提起自己繁复华丽的裙摆,小碎步的跟随着长辈走了。
戴沐白无力地靠着厨房的门,终于滑倒,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睛酸涩。
留·在·这·里!这是朱竹清对他说的话。
他也只能留在这里。
现在回去,面临的猜忌将会更多……也更有可能被栽赃,被诬陷被……定罪裁决。
……可惜了那一桌子菜。
唐玉珂直接把小孩儿拉了起来,不屑地努努嘴:“那么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我……”
“我什么我,我还心疼我的菜呢!算了,反正也没有动过几口,不如你跟我们几个把菜吃了吧。”
“啊……啊?”
唐玉珂难得温柔地摸了摸这孩子毛茸茸的脑袋。
“在你想明白下一步怎么走之前,想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之前,你可以在这里继续待着……反正玥娘那孩子对一个小劳工还蛮喜闻乐见的……”
“而且,不吃饱饭要怎么想事情?”
吃吧,吃饱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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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大皇子死亡,又过了十日。
这些日子,皇城里流传开来了奇怪的谣言。
无他,大皇子死的实在是太过于……一言难尽。
五月五那天晚上,近段时间一直精神不济的大皇子忽然说不怎么舒服,并没有参加位于天下楼的宴会。
宴会进行到一半,他忽然暴毙。
最看好的继承人死了,国王不出意外的气疯了,下令严查。
这一细查,就查出事了。
大皇子的确切死因是当时加在饭里面的一味调料。
产自特里同公国的鼠曲花。
很有意思的是,这是一味非常常见,甚至是必不可少的调料——所以当御医验出时也是相当不解。
幸得当时还有一位来自天斗的用毒大家在,才得知,真正导致大皇子死的,是混毒。
大皇子素日喜爱的,皇后乃至于亲王府一系都颇为青睐的熏香——虞河沉香,混于被太子太师赞赏过的康松行省特产的极品松墨中的特殊材料——崖柏粉末,以及丞相近来推崇,赠送给大皇子的书本上所染的极为普通的黑方香。
这三种香气,不知不觉就成了一种剂量不致命,但也会让人日渐衰弱的混毒。
很不幸,鼠曲花……正是彻底引爆混毒的一味药引——说它导致了大皇子的死亡,并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星罗皇室并不在意后代的争斗甚至乐于见到弱肉强食产生出来的最强者,但是无论如何,这也是要在事情做到你知我知大家知但就是不说出来的前提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有可能的行为,只会是严厉的制裁那个拂了皇家面子的凶手。
亲王府是不可能指责的,朱家这一脉喜欢用虞河沉香几乎都要成了种族特性,甚至于知道这件事以后他们还大包小包的往外丢所有含崖柏和黑方的东西——这些东西几乎堵住了王府门口——显示出他们也根本不知情。
太子太师是一位魂斗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把那个凶手找出来千刀万剐——他甚至想剁掉自己的手以祭奠自己无知害死的学生——这是一位脾气略耿直了一点儿的老先生。
而丞相……不好意思,正是上头说的种族特性奇特的朱家家主——跟皇帝从小浪到大有着过命交情的大叔双眼饱含热泪要求皇帝把凶手碎尸万段。
调查陷入了僵局。
而从这时开始,街头巷尾流传起了谣言——凶手正是当时皇帝家宴没有出现的,已经没有音信一个多月的三皇子。
民众是愚昧无知的,是跟风从众的。
他们没有仔细思索,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本应不知道的类似于宫中秘事的三皇子失踪了的事,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当时宴会三皇子不在这件事是一向注重为顾客保密的天上楼传出来的,他们甚至自发的寻找着“杀人凶手”。
没有多关心大皇子生前做了多少有益于人民的事,只是莫名的义愤填膺,高尚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裁决着自以为的真相。
舆论不利,本来想着就算杀了那个厨师给个交代也好的皇帝将利剑刺向了戴沐白。
彼时尚且只有六岁的朱竹清想要为戴沐白那个笨蛋辩解。
她告诉他的父亲,这不可能是戴沐白做的——因为当天,甚至于这些天,这个家伙都待在天上楼。
“大哥也知道。”想了想,她补充了这一句话。
父亲沉默的走了。
她不知所措。
大皇子死后似乎自由了的大姐蹲下来牵起她的手:“傻孩子。”
现在最重要的,只是给越来越疯狂民众一个交代。
能活下来全部因为那双眼睛的戴沐白,在这种时候……只是一个本来就没有必要的棋子罢了。
我们这些朱家女儿……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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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兵临城下。”玥娘极致妩媚地敲着自己的红唇,坐在房顶上抽着烟斗。
账房一脸冷漠地拨着算盘:“你在惊讶什么。”
“说的对啊……师父,”红衣的女子伸了个懒腰,“这还不如我当年灭过的元人的千分之一。”
“你想下去打架?”账房瞥了玥娘一眼。
“啊呀~这不是师父你一出手这皇城就多半得没了吗~”
账房顿了顿拨算盘的手,向下刚好看见毅然走出去的戴沐白:“这小子倒是有骨气……看起来倒是对我们这群人投入了真感情。”
“说的对~所以啊……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避免我们家的小劳工一去不复返,我还是下去救个人比较好。”玥娘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媚笑越来越冰冷。
账房嗤笑一声,手中出现一把通体漆黑,仅辅以少许暗色银饰,一眼望去就让人浑身发冷的长戟,直接丢了下去。
领头的禁卫军首领瞳孔缩了缩。
这是一把凶器,在战场上杀过无数敌人的凶器。
作为兵器,事实上是不会上色的。
而这浓得化不开的黑色……是层层叠叠的鲜血与尸骨堆积出来的——滔天杀意。
红色的影子一跃而下,刚好站在这杀意之后,戴沐白之前。
玥娘笑得倾国倾城,绝美的样貌就好像魅惑众生的妖精。
她赤着脚,一声繁复却又单薄的大红一闪,发尾腰间皆装饰着精巧绝伦的金色璎珞,额中央的花钿更映得她貌若桃花。
然而,相貌很美好,老板娘人却一点也不美好。
手执着被鲜花缠绕的双剑的玥娘说:“师傅说了,不许从这长戟边上过。”
“而我公孙玥说了……今天你们哪个敢带走我们店里的小劳工,就不要活着从这里出去了!”
黄黄紫紫黑黑黑黑。
赫然是一名魂斗罗!
士兵群中传来一声怒吼:“黄毛丫头!不要以为你是魂斗罗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要为我家徒儿报仇啊啊啊啊!!!!”
太子太师,到了。
公孙玥眯起眼,恶意一笑,便和太子太师战在了一起。
账房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你不担心你徒弟?”唐玉珂走到她身边。
账房没有停下手上算账的动作:“你说哪个?我倒是挺想把那小老虎收成徒弟的,但是你和无常一起看上的人……我还没胆子去抢。”
“至于阿玥?如果她会输就白费她活的那三百年和八个做出来玩的……你们叫什么来着……破环了。”
“你这样真的会让我很挫败啊……不必提醒我我印象中的阿玥还是那个身为皇后却在明元线上可劲浪浪到圣上哭笑不得只有给她颁发一个镇国大将军职位的少女而现在她已经是个千锤百炼的老油条了。”唐玉珂说。
她取下了自家似乎从未取下的头巾。
“还有,那叫魂环。”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飞舞。
她的头发真的很长很长,呈现出一种独属于老年人的灰白色,在月光照耀下,就好像在发着光一般。
“都给我住手。”
很普通的语气,却好像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试图通过两个魂斗罗战线的士兵停住了。
不是听从命令,而是有九条具有切实龙形,甚至连鳞片都清晰可见的火龙带着灼热的温度,横着长长的身子,喷吐着火焰,盘桓在天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戴沐白抬头望去,第一次知道了,封号斗罗的存在,到底是怎样的。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一个象征符号,而是这些天和他一起相处的唐玉珂,是个真实的存在,甚至是从小到大一直敬仰着的存在——她是一个人。
一个他也能一样的人。
“九十九级控制系封号斗罗,唐玉珂。”
黄黄紫紫黑黑黑黑……红!九个环,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封号,悬灯!”
此时此刻,第三魂环,悄无声息地闪耀着。
唐玉珂手中那盏精致的六角宫灯没有糊纸,精致的半透明琉璃框架中,一朵素白的莲花正在静静地旋转着,莲心之上,一团小小的红色火花灼烧着空气。
士兵们闭嘴了。
悬灯斗罗,是星罗的一个传奇。
五十年前,她以少女之姿,第一次现身,就是在当时岌岌可危的星罗边疆的嘉峪关。
那一场以一万人对天斗五十万人的战役,只凭她一个人,便挡住了天斗军三天三夜的进攻!
而那之后,她又神秘消失了。
后来的两次出现,也是在星罗风雨飘摇之时,力挽狂澜!
她是一个神话。
她打破了所谓的就算是封号斗罗也不可能在战场上以一己之力改变不平等战局的说法,似乎只有控制魂技和大面积群攻魂技的悬灯斗罗,虽然单打独斗可能斗不过其他的封号斗罗,但是在战场上,左右战局,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毫无压力。
虽然民众津津乐道地给悬灯斗罗安上“地图炮女王”一类的称呼,但是这无法掩盖历史上,军队中,整个大陆上给她的称呼。
一人军团。
貌若少女,手提一盏红尘灯的悬灯斗罗,现在就站在他们的头顶。
满月的月光从她的身后照射下来,九个巨大的魂环排列在她的身后,手中的红尘灯火光大炽!
就像天上的神明。
听着她的神话长大的军队汉子们迟疑了。
戴沐白看着她。
他们可以一样吐槽老板娘的精分,可以一起在房顶看月亮,可以一起在厨房和柴米油盐奋斗,也可以一起吃掉今天账房的宵夜……然后被账房提着长戟追杀。
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和她一样,也成为一个神话?
一粒种子发了芽。
唐玉珂一甩长长的衣袖,睥睨众生,猖狂地开口,又露出了那种恶意的微笑。
“怎么?还想抓人?”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戴沐白。”
“我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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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人设……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画什么了。
老规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好一点的重置版……
因为电脑色差的缘故发上去才发现肤色错了……见谅QAQ
http://ww2.sinaimg.cn/mw690/919f071dgw1f9tdg3xgyzj21kw28g1kx.jpg
给手机党的地址。
武魂的图片因为电脑缘故无法完成了……
因为中间电脑不知道怎么的黑屏崩溃了……用手机码到这个点……又通宵一天。
我是谁我在哪……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我写了多少字。(摊手)
今天还要去修电脑,我的内心是崩溃的。
真好,这个月终于真的要吃土了。
我已经是一只废喵了(挺尸)。
。
11.17
通宵+1
……感觉我已经习惯了。
更新完成,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