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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
郑学士苏欣是知道的,她父亲苏大人的至交好友。和苏大人一样是个标榜仁德礼义的人,也算得上是饱读诗书的学士了,只是不曾想他的独子竟如此娇纵,更奇怪的是郑少爷应该在京师待着,如何出现在这昭阳城中?
云臣似乎看出了苏欣的疑问,又轻声道:“郅国国君病重,争储厉害,兵部派人到此,怕是要出什么异变,以后千万小心些。”
苏欣默然,踏出小酒吧的门,看着街上繁华热闹的景象有些伤感,若真是战争来了,这些人会怎样呢?昭阳城民族繁多,大家和睦相处,国家之分却要将人对立起来。苏欣感慨,又倏然失笑,自己杞人忧天些什么,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小人物,又操心这些做什么,还是攒些银子,万一战争来了跑路建新米缸才是正事。至于现在,逛街去也。
“这簪子好漂亮哦。”翠花愉快的声音响起,只是现在她是向自己的夫君撒娇了。苏欣看着师兄那漾满柔情的脸,不觉有点伤感,自此以后,那个在自己十余年生命中行影不离的女孩将属于一个男人了.又有些愧疚于自己的伤感,翠花幸福自己应该祝福才对的.甩甩头,甩掉自己的感伤,推了推云臣:“哎,看看你师傅,冰山消融喽。”又贼嘻嘻的笑着“冰山师侄啊,将来谁让你脸上的冰山一号表情不见了,你就娶人家做媳妇吧。”想了想又补充道,“是男人也无所谓啦。”
云臣刚刚通红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晴不定,却装作没听见的翻检着小摊上的东西。“公子好眼光,这可是我们那手最巧的姑娘绣出来的,保证您娘子会喜欢。”小贩哆哆嗦嗦的声音传来,这公子脸色好生吓人,人家也不想作这桩生意啦,只是,他抓着东西不放下啊,但是,买这东西的男人实在是,少见!云臣朝自己手上看去,粉红色的,几根系带子,鸳鸯戏水的图案,怎么看怎么怪异。苏欣在旁边捂嘴偷笑,“冰山师侄这么着急吗?”云臣还在翻来覆去的研究着,这是——女人家的肚兜!于是苏欣狂笑,云臣的脸上又多了几种颜色。
就这么一路笑笑闹闹的走着,就连云臣的脸上也不时露出愉快的笑容。
“雨儿”翠花叫着苏欣,自从她嫁给师兄之后,苏欣便这么叫翠花喊她了,一开始翠花是怎么也不习惯的,但久了叫的也自然了,“你看那儿有卖胭脂的哦。”
说实话,苏欣是不太欣赏这个世界的化妆术的,好好的一张脸,非要涂成京剧国旦脸不可,别扭死了。但是这个世界的胭脂水粉倒是没话说,纯天然,也不粗糙,精致得很,味道也不像人工精料那般做作,苏欣倒是喜欢收藏着玩。于是两个小女子便拉着手兴致勃勃地挑选胭脂去了,女人家用的东西,饶是师兄那样疼妻子的也不好意思过去,至于刚刚闹了个笑话的云臣更是红着脸,呐呐的对自己师傅打了个招呼,说是去给师娘和小师叔买些吃的去了。
这个小贩的摊子很受欢迎,不少少女少妇在这边挑挑拣拣的,苏欣也和翠华翻看起胭脂来了。“就这些吧。”苏欣拿了一盒淡粉色的,翠华则挑了两种颜色鲜艳的,她是新嫁娘,故而不能用太素的。
“十个铜板。”小贩说了一句,又忙着招呼其他客人。苏欣拿出荷包,掏了掏,奇怪,自己带的铜钱呢?难道刚刚花完了?翠花身上是没有钱的,都是师兄付的帐。苏欣又掏了掏,还是没有,小贩已经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苏欣和翠花了,苏欣只好转过头去求救于师兄。
“两位小姐的铜板。”一个声音响起,温温润润的,很好听,也——很熟悉。苏欣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一个清秀温和的男子正对着她笑着。耳边传来翠花的抽气声:“大少爷——”
苏欣忙着补救:“少爷真是好心人,小女子多谢了!”师兄看出这边的不对劲,走了过来:“怎么了?”
翠花也发觉自己刚刚的失态,对自己夫婿说:“没什么,这位少爷刚刚替我们付了钱。”师兄向他道了谢,又状似无意的挡在苏欣和翠花面前,挡去打量的目光,掏出铜板还给苏仁。
苏仁看着面前这个冷漠有礼的人,微微带笑:“相识即缘分,又何必客气呢。”说着便转身离开。
苏欣也无心再玩,急急得拉着翠华和师兄要回去了。云臣此时方到,一头雾水得跟着后面转回小酒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踏进小酒吧的门师兄和云臣就问。苏欣不说话,在那出神。翠花就告诉了他们刚刚遇到的那个认识苏府大少爷。
“苏大公子?”云臣皱眉,师兄的反应则是狠狠地瞪了翠花一眼。当年翠花刚到清丰镇那会子,曾经对着她嚷嚷说苏大少爷比起他来布置好了多少倍,人又温柔体贴,他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翠花低下头,避开相公的视线,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当年她也不是真心的,谁叫某人那会对她爱理不理的,活像她是一大堆垃圾,一时气不过嘛,没想到某人够小气,记到现在。
苏欣的心思也千回百转,苏仁也来了。如果说郅国不安定,那兵部的郑公子来这昭阳城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苏仁是文官,怎么也会到这儿来?那么,他——来了吗?苏仁,又认得出自己吗?五年过去了,自己早已由一个十岁的女孩长成了一个少女,人说女大十八变,他还认得自己吗?苏欣五味陈杂,自己这几年的日记过得好极了,舒心极了,想起过去那种装模作样处处为营的日子心里就不寒而栗,再说如果自己的身份曝光,云臣就面临着欺君大罪,也势必连累翠花和师傅一家。其实认出也没什么吧,五年过去了,宫里又纳了多少人,苏府也是怕未必记得自己了。但想到这儿,心里又隐隐有些刺痛。
“雨儿?”师兄的声音。苏欣抬头,看着他们都用一种担忧的眼光看着自己。笑了一笑,说道:“我现在是白雨,与苏家有什么关系?咱们明天便回去吧。”
云臣等人点点头,同意了。于是在小酒吧里又用了一餐,便住进了云臣联系好的客栈去了。看这云臣忙里忙外的样子,苏欣在一次感叹,这个冰山师侄来的好呀,否则翠花也变成了嫂子,这里她最小,还不被人使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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