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

　　小青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小麦对于她来说，与常人不同，这是她在在人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所以每每关于小麦的事情，她都十分的小心谨慎。

　　前院，王秀和王美娘这对宿敌，你来我往很是热闹，可小青已经看到姥姥私底下和人牙子花婆偷偷见了好几次了，小青本以为小麦当时是和她开玩笑，但看到这种情况，小青心想八成姥姥心中自有主意，怕是王秀和王美娘两个人美梦都要落空了。

　　小青并未声张，她慢慢的发现，自己和人呆的时间越久，某些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像人，有时她自己也会想，当初的那个嫉恶如仇，性烈如火的蛇妖小青，与如今这个凡是做前想三分，避祸趋利的人类小青，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不过很快发生的一件事，使得小青再也无法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人生了。

　　年下将近，各府饮酒摆宴，每日必丝竹声不绝于耳，是各府家妓最忙的时节，有的主人家好排场，专门请各个红楼头牌到家中表演待客，反倒是红楼里冷清了不少，除了一些无家的浪荡子或是商旅之人，院里每日里造访的人数锐减，是一年中烟花柳巷难得的清净日子。

　　冬日天凉日短，是小青最最讨厌的时节，再加她身子本就冰凉没有温度，每每冬季起床之时皆是一场大的煎熬，恨不得睡死过去，好在红楼里的姑娘皆是晚睡晚起，身娇体弱，畏寒惧冷之人，她只是比旁人更显得娇气罢了，好在也没太多人注意到她的不同寻常。

　　这一日，小青裹着小山高的被褥正在梦中吊打法海呢，突然一把利剑贴到脖颈处，金属独有的冰冷感觉让她狠狠打了个冷战，小青悚然一惊，睁开双眼，正笑眯眯盯着自己的月牙眼不是小麦又是哪个，小青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只见对方那不知在外面冻了多久的冰爪子正钻进了自己被窝，端的是光明正大。

　　小青身子往后一缩，忙躲开了魔爪，“你下次就不能换个招数吗？害得我梦里都是脖子一凉。”
　　小麦挑眉一笑：“我看这个就挺好的，只要管用就行呗！”
　　小青气馁，抱着被子裹成了弥勒佛状，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露着，转着眼珠问道：“小麦姐，你又干嘛非得把我叫醒，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叫你去看个热闹而已。”小麦看着小青脸上笑的邪魅无比。
　　小青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的向后又缩了缩，觉得自己安全了才看向小麦警惕道：“什么热闹？”
　　小麦施施然起身道：“姥姥如今正在外面买人呢？你也快点出来!”说话间人已经走到门口，最后给了小青赶紧起身下来的眼神转身出去了。
　　小麦最近威严愈甚，她都有些不敢直视，为了避免小麦的秋后算账，小青伸着脖子看了看窗外，判断着今日冷暖，最后无奈，还是上刑场般的从床上把自己提了起来。

　　小青穿戴好走出房门，天色未明，黑夜未褪，不过院中难得挂上了灯笼，倒是显得明亮不少，小青就着灯笼的亮度，低头找出路，顺着隐隐嘈杂的声音走了出去。

　　小青到时正院中已零星站立着不少的人，王秀，珠珠，王美娘，小麦……当然还有被人围在中央的尤七姥姥。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被院中的等待被挑选的人吸引，两三人凑成一堆，或是低头交耳，或是指指点点，显得好奇有兴奋，到是美人注意到新到的小青，慢慢走到小麦身边不远处，站定，目光随着她的方向望向院中，只见正院中央站着两排人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女，衣衫单薄，一个个冻的嘴唇乌紫身体发抖，却是把脊背挺的笔直强忍着，努力让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些就是被选中的人吗？”小青的声音有些暗淡，也难怪，小青虽说倒霉却是远远没有到院中人这种地步，来到百花楼后更是好吃好喝从来没有吃过苦，乍然间见到如此瘦弱可怜的人，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小麦眼神清冷紧紧盯着院中的身影，像是没有听到小青的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青没有得到答案，一时间也没了再问话的兴致，也转头把目光放到了院中的半大孩子身上，看来尤七姥姥是早有交代，牙婆带来的人多是少年人，按着高矮个排队站好，小青的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面上的神情或坚毅，或忐忑，亦或是无所谓，总之林林总总各人心中所想均是不一而同，小青最后把视线停在队伍的小尾巴上，像是一排整齐的篱笆桩被人生生撅折一根，在一群挺拔的小杨树苗之间，硬是被人塞了个胖冬瓜，一眼就能注意到，因为看着是那么的——不和谐。
　　小青心中奇怪，怎么这里面还混进了一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板着小脸一副严肃表情，就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可笑。

　　很快人便被分成两拨，看来姥姥已经挑好要买下的人，和牙婆两人走到一边，两人你来我王像是有些争论不休，应是在砍价钱，小青站的颇远，听不到两人具体在说什么，不过看着姥姥面露得色，儿牙婆一脸晦气的样子，小青猜应该是姥姥赢了，买人的过程其实并不好玩，相反是很枯燥的一件事，而来看的人大多心中怀着别扭的心态，因为她们中的人来百花楼大多也是同样的情形，看到如今站在院中的少年少女，或多或少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自己曾经的影子，或是怀念，或是感伤，还有些从这些可怜的半大孩子身上获得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小青不知为何看到院中人形形色色的面孔，心中一时间涌出一种焦躁之感，只觉的浑身犹如枯草生根，站立不安，小青见院中众人关注都在姥姥身上，裹紧身上衣物也没和小麦打招呼，取道径直往回走去。

　　那日的买人让小青心中郁结，很是不舒服，还是隔日小青才发现，原来那日见的小豆丁也被姥姥买来了。

　　李生来到百花楼之后也是忐忑不已，其实说来他并不是被卖身到牙婆那的，他三岁前都是狼群生活在一起，三岁时他被到山上大猎的猎户偶然碰到，于是就这样被捡了回来，猎户是个光棍儿，连婆娘都没有更别说儿子了，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孤儿，两相便宜，于是猎户欢天喜地的就把他当儿子养起来，这时他才开始有了名字——李生，可惜好景不长，猎户又一次打猎时，被熊舔去了半张脸，被人找到抬回来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人已经不行。猎户是村子的外来户，生性孤僻，平时就很少和人说话，村民还算厚道，给他凑钱买了副薄棺草草埋了，算是入土为安。

　　李生无法生存只得以讨饭为生，可时人皆迷信，都认定他天生不详才克得李猎户身死，结果可想而知，良善心软些的见他来闭门不出，凶恶些的就直接放出恶犬咬人，亏得他机灵腿快才勉强捡回一条小命。

　　李生心底藏着一个秘密，谁也不知晓的秘密，有时他会恍惚，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他不光从出生起就有记忆，他还擅长伪装，擅长骗人，当他婴儿时被猫妖抓住剜心时，他会用最无辜最纯洁的目光来骗取同情，他的心智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后来的被狼群养育，被人收养，和别人说起这些经历时，听的人多会叹一句真是上天眷顾，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里面有多少算计，有多少刻意为之。这次本来没有想来百花楼，但是那天在院中挑人时他看到的那个身影，他偷偷在心底改了主意。

　　院里多一人或是少一人，小青原本不会分心在意，可一个刚及她大腿的一个小豆丁，着实明显，想不让人注意都难，小青想不出姥姥到底买来何用，难不成当孙子养？小青盯着那个提着桶踉跄的小小身影，目露疑光。

　　不过这事毕竟和她关系不大，加上马上又到年节，小青被尤七姥姥抓了壮丁，困的每日眼皮都像被浆糊黏上，早就把那个小身影忘到脑后去了。

　　小青再次和他有交集是在除夕那一天，前一天好不容易忙完姥姥交代的事，想着今天一定要好好放松自己睡个懒觉，却不料被一阵刺耳的叫骂声和孩子稚嫩清脆的哭声给吵醒，小青躺在床上皱眉听着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听了好一会儿终于算是搞清楚了原因，原来王美娘自从梳弄接客后，也算是小有名气，被人捧着惯着一不小心把小姐脾气又给养回来了，每日需让人伺候着才能舒展心意，不然轻则叫骂重则甩脸闭门不出，不过因她着实吊着几个大人公子的欢心，无奈也只得按着鼻子忍下。

　　因年下大家都忙，王美娘起床又晚，哪里能使唤到人，左呼右唤不见人来，于是就把眼睛盯在了李生这个新来的小豆丁身上，“小孩儿，你过来。”王美娘依着门框冲着李生招手。李生见有人叫他于是颠颠小跑过来，嘴角一翘喊道：“漂亮姐姐，有什么事？”王美娘被他这声漂亮姐姐着实喊的心花怒放，脸上不自觉的绽出笑容，连一向尖锐的声音都不自觉放低了几分：“去，帮姐姐去打些洗脸水来。”
　　“是!”李生清脆的答道，说完迈着小短腿巅了出去。
　　可李生还是高估了自己，本以为很简单的一间小事，可却忘记了一点，他从前在猎户家当儿子的时候，都是在河里直接撩水然后抹脸完事，从来都是糙来糙去。却是没有想到才五岁的他还是承受不住木盆的重量，小胳膊绷的紧紧的，牙齿咬紧小嘴有些狰狞的咧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李生半是拖拽半是抬终是把水给打来了，因全部注意力都在控制不要让水花溅出去，大木盆把脸和地面彻底隔绝，所以李生也忘记了进门时还需要大步才能迈过的门槛，于是忘记了抬脚，一下子正踢在门槛上，身体因为惯性直直向前扑去，这时王美娘看他端水进来，本想表扬两句，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木盆朝自己腰间扣来，结果半盆水，一滴没剩，全都便宜了王美娘那刚上身的新衣。

　　水飞出去之后，木盆滴溜溜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自己到又转回来，停在了离李生脸不远的地方，此时的李生正双手触地跟贴烧饼似的贴在地上呢，一时间连空气中的浮沉都凝滞住了，静的可怕，李生微微抬头黑眼珠飞速的转着，看向王美娘，发现好像还没接受自己新衣服被毁的事实，双手以一种滑稽的方式定格，瞪大双眼死死盯住自己的衣服下摆，像是要用眼波生生刺出一个洞来。

　　李生此时终于觉得定要显露一下他的聪明才智了，也顾不得浑身散了架似的疼，一个咕噜滚了起来，支起身子在王美娘还没反应过来时，龇牙咧嘴一瘸一拐连滚带爬的溜了。

　　李生直到都快走到小青房门时，才在百花楼里爆出一声刺破苍穹的尖叫声，李生听的浑身一激灵赶忙钻进了小青的房门，王美娘的叫声像是和病毒一样蔓延，不一会正个百花楼的人都被这刺耳魔音给荼毒了，小麦正端坐手拿算盘正在和尤七姥姥对账，乍然听到，拿着算盘珠子的手就是一抖，好不容易拨出来的数全部清零归位，白忙活了。

　　尤七姥姥矜贵的抬抬眼皮看了一眼小麦：“重算。”
　　“唉唉，”小麦连忙低头小声道。

　　尤七姥姥看到小麦低头认真并未被影响，眼神锋芒微敛露出一丝满意，眼睛对着窗外的方向，凭空翻了半个白眼，从鼻孔哼出一口气，又回转过来低头对账。

　　“看见那个新来的小娘皮没有？”王美娘随便揪住一个人面目狰狞的问道。

　　“没、没见到。”新来的小丫头还不太能适应环境，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此时的王美娘就想一只因愤怒身体鼓球的河豚，心中的气得不到发泄，好像捉住个人就想撕下一块肉，小丫头浑身发抖都要哭了。
　　见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王美娘眼睛跟卒毒的刀子一样，用凶狠的眼神来彰显自己的不满。

　　小丫头被她松开后，脚下生风嗖就跑的没影了。到了自己房间就把门锁好，直到晚饭都没出来，妈呀，太可怕了，这哪里是什么娇娇美娘子，分明就是蛇蝎恶女嘛！

　　一个小男娃抱膝蹲坐团成一小团儿，正挨着床脚一脸惊恐的看着她，黑亮的眼珠里清晰映出自己的影子。小青开门进房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小青僵在当场，有种退回看看自己是否走错房间的冲动，幸好她忍住了，想到刚才王美娘在院子里大吼大叫，心念一转，明白过来。

　　她迟疑的走到李生身边，撩开衣摆，俯身蹲下，软化表情，还没等她酝酿好温柔的语气开口，李生却是像受惊的兔子般猛的向前一冲，犹是小青反应动作不慢，却是吃了没准备的亏，慢了一步。小青脸上顿时两团红晕浮起，因为李生跑走？大错特错，李生是一个猛子直接扎到小青怀里去了，而不是跑掉。

　　小青自从恢复法力后，便开始慢慢调整自己的身体，慢慢长大，如今她已是十三岁少女的模样了，胸前也不再是之前的一望无际，已经开始隆起。怀里的这个却是什么也不知道，一个劲儿的拱来拱去，小青像宴席间被人恶作剧喂了口辣椒，不但不能诉之于口，还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好生安慰怀中的李生，不动声色的推开他。

　　李生却却实实的怕了，他虽说天生聪慧，但心性也却仍是幼儿，再加上因为他聪明，所遇之人大都很喜欢他，并不会对一个孩子太过苛责，所以这种可怕的情形还是第一次，他本就对小青曾救过他的事有印象，在此时此刻见到小青，下意识的就扑进了小青怀里。

　　口鼻中充斥着对方身上独有的淡香，李生从心底涌出一股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坚固的城墙一样，把他紧紧包围，直到多年以后，当他长大，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是别人坚实依靠的时候，他还是会记得当时那个怀抱，那是他此生第一次感觉到安全感。

　　“害怕吗？”小青放低声音问道。
　　没有答话，但是小青能够感觉到怀中拱着的小脑袋点了点头。
　　小青从没接触过小男娃这种生物，只得把动作放缓轻拍他的后背，“别害怕，你藏在这里，她找不到的。”
　　说完这句话后，小青有感觉到怀中刚才还一通乱挤的小脑袋，此时安分了不少，知道这是奏效了，于是更加卖力的哄了起来。
　　小青手偶然摸到小豆丁前胸，一片冰凉濡湿，不由得吃了一惊，忙从自己怀中把他挖出来，这才发现李生半边衣襟早被浇透，小嘴儿乌青，脸颊发紫，上下牙齿磕的咯咯作响。

　　小青看到这一幕，脸色霎然变色，双手拖住腋下忙把李生抱上了床，李生和她面目相对，小青一手把他的头往怀中一带，另一只手上注入妖力，被褥像是被风吹也似的展开，小青一手拿住就往李生身上兜头罩去，然后才动手给他扒下湿衣服，李生被摆弄的像个木偶，却是一声不吭反而享受的紧，舒服的就差闭眼哼声的李生却感觉身上的手突然僵住了，他不解的抬头看向小青，只见她嘴巴微张，似是一副看到什么东西不敢置信的模样，李生疑惑，眼睛顺着小青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恍然间大悟。

　　“小豆丁，你、你这胸前是怎么伤的？”小青的情绪激动，舌头有些打结。
　　“我爹捡到我时就有了，我也不知道。”李生仰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白嫩脸蛋，一本正经的编着瞎话。
　　小青却好似信了，喃喃自语道：“也是，我竟然糊涂了，你还这么小，哪里还会记得……”

　　殊不知李生此刻内心在咆哮：我知道！我记得的！是那只狸猫妖伤的我，我也记得是你救的我！！！

　　可惜他却不能开口，在他两岁那年自从他爹狠狠揍了他一顿后，他就知晓了，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在他没有自保能力之前，怎么都不能说。

　　小青手脚麻利的褪下他身上的湿衣服，把他塞进馨香的被窝里，李生光溜溜的滚进被褥中，把自己整个人埋了进去。只钻出一个小脑袋，一双乌溜透亮的眼睛紧随着她的身影转动。小青从来没有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瞬间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好多无形的东西，并且是她愿意并乐意承担的。

　　小青报以微微一笑，安抚似的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用李生听过的最柔最甜的声音说道：“你在这待着，我去厨房找火把你衣服烘干。”

　　李生此刻觉得心中荒芜的角落里，有什么破土而出，瞬间填满整个心房，瞒的都要溢出来了。眼睛弯成了虚虚的一条线，两排小米牙都露了出来。“恩恩！”他重重点头。

　　小青认出了李生就是当年自己在狸猫口中救下的孩子，心中一时感慨，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划归到了自己人一边，见小青公然护着李生与自己作对，王美娘气的七窍生烟，她知道自己人缘不好，所以并没有想过借助舆论的力量，而是自己主动出击，想要仗着自己年龄大力气足，教训小青一下，宣告自己地位的同时，顺带给自己出气，要知道小麦这个死丫头一向和自己作对，而她和小麦两人又是好的同穿一条裤子。

　　小青，自然就成了那个悲催的靶子，可惜，王美娘犯了个大忌，兵家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虽恨小麦，对她也了解颇深，但她却从来没有和小青共事过，以为小青是和外表一样，是个娇滴滴柔弱弱的害羞小娘子。却没想到小青虽表面是只兔子，可内里却比猎豹还要凶狠。可想而知王美娘挑衅的结果。

　　“哈哈哈哈哈哈……诶哟，我靠着这个可以简直可以笑一年。”小麦狂笑，平日里端庄的麦姑娘不知丢到那个爪牙国去了。
　　小青看着连形象都不要的小麦，先是窘迫，后是无奈，“有那么好笑么？你都笑了多长时间了。”小青无语至极。

　　最后小麦花了大力气才生生憋住，不过那晶晶亮的眼睛却是暴露了本性。

　　“那颗小豆丁还是寸步不离的缠着你吗？”小麦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
　　“恩”小青有些无力，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了，只从那天她大发善心关怀了一番，从此之后就像是缠上她了一样，吃饭跟着，走路跟着，最让人无力的是——睡觉也会偷偷钻到她被窝，把小脑袋埋到她的怀里，无论和他讲多少次，就是固执不听，可他又是个孩子，还是她曾经救过的孩子，小青还无法真的生气，所以近些天来把她搞的是晕头涨脑的，连带教训王美娘都没让她真正开心。

　　小麦笑的十分不厚道：“他这么喜欢你，你就把他当小弟养呗！”
　　“还当成小弟养？”小青心中暗暗腹诽，“我实际岁数当他祖奶奶都够了，还当成弟弟……”

　　小麦这话当然是开玩笑，可小青此刻却是笑不出来，这孩子每晚都缠着她，现在她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打坐修炼，让她十分的郁卒，不过也不全是缺点，小青自从和小豆丁一起睡之后再不会感觉冷了，这孩子就像是一个人形小火炉，每天都烤的她暖呼呼的，以后她再也不用畏惧冬天了吧，小青苦中作乐的想着。

　　反正不管小麦如何在旁看笑，小青如何的苦恼，李生却是无比满足幸福的冒泡。他终于可以抱着香香软软的姐姐睡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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