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往事犹在 故人已非

　　周六，有求必应室。

　　“大脑封闭术的重点在于你要清空大脑，抑制住感情，约束你自己。”斯内普用他低沉的嗓音缓缓说着。“我会对你进行摄魂取念，我要你记住这种感觉。然后用一切方式去抵抗它。”

　　艾米点点头，双手捏着袍子反复揉搓着。

　　斯内普知道她这个动作代表她正在紧张，他轻轻拍了拍艾米的肩头。“别怕，相信我。”

　　“嗯！我们开始吧！”

　　“看着我。”斯内普说。

　　摄魂取念需要直视对方眼睛，艾米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她百分之百信任着斯内普，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记忆中畅游。于是斯内普第一次真真正正有机会看到一个完完全全的艾米·格林。

　　首先他看到了一个高科技的麻瓜世界，他看到了穿越之前，小时候的艾米。整个画面都是灰灰暗暗的，那个时候的她感到孤独，父亲母亲貌合神离，十几年来都各玩各的。艾米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独立，她从来都是自己保护自己。随后就是艾米车祸之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一辆巨大的卡车呼啸着冲向驾驶座。斯内普一阵心悸。他没有去触碰艾米前世的感情记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重要。

　　画面一转，来到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格林家。这回的画面相比之前明显变得不一样起来。暖黄的灯光，欣喜的情绪，生动而又色彩斑斓的记忆。从艾米刚刚穿越到巫师世界后的惊讶，到慢慢的接受，再到与艾文和杰西两夫妻开始融洽相处。斯内普能感受到艾米对这里的喜爱之情。

　　到此为止斯内普在艾米的记忆中畅游无阻，艾米完全没有一点点防备。斯内普内心一动，顺势开始挖掘艾米脑袋里关于‘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记忆。下一秒，他就被无边无际的感情给淹没。

　　这是怎样一种强烈的感情啊！一开始是欣喜，从一年级霍格沃茨特快的相遇开始，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名字仿佛就像是用刀深深刻在了这个姑娘的心里。那些不经意总是流连在他身上的目光，那些无条件的信任，那些他们相伴那么多年的记忆，他为她做的每一件小事都能让艾米感受到喜悦。说真的有很多事情斯内普自己都不记得了，但艾米却将它们当做珍宝一样藏在记忆深处。欣喜过后，斯内普又感受到了浓烈的悲伤。当自己注视着莉莉，当他们谈论着莉莉，当他们谈论着那段黑暗的过去和惨淡的结局的时候，艾米心里压抑着的那股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悲伤，为那个叫斯内普的人感到悲伤。

　　画面跳到今年的万圣节。艾米傻乎乎地看着格雷尔的情书，那封情书被菲欧娜扔了三次，又被她无奈地捡回来三次。之后就是有求必应室里自己的那句‘难道你认为我应该抽空去谈个恋爱？’……斯内普最终搞清楚他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才让艾米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结果原来是这句话。然而情书事件虽然让艾米认清了对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感情，可是也给艾米内心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在记忆中，斯内普看到她一个人躲在寝室里闷着被子哭，边哭边唾弃她自己：‘艾米·格林你就是个混蛋！你明明知道他这辈子除了莉莉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敢这么做！你不可以爱他，你不可以爱他……’

　　最后的画面，是槲寄生下，她扯着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是啊，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所以我必须忘记他……”

　　这个时候，斯内普从艾米的记忆中被弹了出来。

　　“…………”

　　“…………”

　　场面一度变得异常尴尬，艾米呆坐着，满脸不可思议。

　　“咳，恭喜你成功了……”见她不说话，斯内普心虚地摸摸鼻子。“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一次就成功……”

　　“斯内普！”

　　哇喔！斯内普？糟了，看来这回她是真的很生气。

　　艾米脸涨的通红，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冲着斯内普大叫：“你！你！你……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

　　“……”斯内普无话可说，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事实上他的确是故意的，并且这真的非常过分。

　　此刻艾米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还带着被看穿后的窘迫。她以为斯内普最多只会看看自己脑子里关于过去的记忆，比如前世啦，比如至今为止在黑魔王的问题上自己有没有说谎啦之类的。没想到对方稍微翻了一下前世的记忆，接下来就直逼那个她一直隐藏起来的秘密。所以说一次就成功什么的，完全是艾米狗急跳墙的结果。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虽然她成功将对方逼出了自己的记忆，可斯内普也已经看到够多了。

　　艾米从沙发上站起身就想往有求必应室外头冲。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逃离有斯内普的地方。

　　没想到斯内普眼疾手快，一下子拉住艾米的手把她拽了回来。艾米一个趔趄，没站稳结果准确无误地倒在了沙发上斯内普的怀里，斯内普顺势双手环抱住她。艾米又羞又怒地挣扎起来，一边还带着哭腔说道：“我……我……我讨厌你！”

　　“不要讨厌我。”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子忘了挣扎。

　　“不要讨厌我。”斯内普又重复了一遍。

　　“呜……”这下艾米立刻就崩不住了，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你不能这样，你……你不能这样欺负我……你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你……你……你不能这样……”

　　斯内普这才放开怀里的人，扶她坐正，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柔地为她擦着脸颊上的湿润。无奈艾米越哭越凶。斯内普自认为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做到冷酷无情，但唯独对艾米不能，特别是在看过她的记忆之后。按道理说，他是绝对不应该去触碰艾米记忆中那么私密的一部分，而他这么做了，也辜负了对方的信任。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希望艾米讨厌他。斯内普就这么陪她坐着，也没再说话。她哭，他就给她擦眼泪。她哭的喘不过气，他就给她拍拍背顺顺气。

　　艾米使劲的哭，使劲的哭，仿佛是想要把这段日子的压抑全都发泄出来。大哭一场让她觉得胸口那股闷气也散的差不多了，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我……是个成年人没错，但……我……我也是女孩子啊……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

　　“对不起。”斯内普很干脆地承认错误，伸手还想给她擦一擦脸。

　　“你走开啦……”艾米赌气般地躲开对方的手，侧过身体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双臂中，整个在沙发上团成一团，只留下背部对着斯内普。可惜声音太软，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面对把自己团成球形的艾米，斯内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痛恨自己完全没有哄女孩子的天赋。他甚至在想，如果是波特或者小天狼星，此刻又会怎么做呢？然而完全没有头绪，他只能沉默地看着艾米的背影。

　　“你为什么要去看那些东西……”良久，艾米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斯内普说：“你之前说过你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说实话这让我非常困扰。所以我一直在猜测那个‘不该喜欢的人’的身份。”

　　“你是在害怕我喜欢上我们的敌人？”

　　是也不全是。斯内普沉默着。应该说他曾经怀疑过，但那其实不是最重要的。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就是对艾米喜欢上某一个人很在意，一门心思想要弄清楚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真的会是自己。但他说不出口，那该死的骄傲和自尊就像是一道躲不开的统统石化，让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想我！？”女孩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斯内普，气的浑身发抖。“你认为我会抛下我的朋友，投向敌人的怀抱？！”

　　“艾米……”斯内普想让她冷静下来。可艾米打断了他。

　　“这下你满意了？”

　　他又不说话了。他无话可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艾米的感情。自己在意艾米吗？毋庸置疑，肯定是在意的。但那是爱吗？除了莉莉，他真的还会爱上别人么？这个问题别说困惑着艾米，同时也困惑着他自己。

　　面对斯内普的沉默，艾米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这会儿反而显得很平静，也没有再哭的意思。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已经看过了我的内心，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没有喜欢上敌人，你大可以放心。今天的事我不希望从第三个人嘴里听到。事实上我更希望你忘掉刚才看到的东西，因为那些根本没有意义。”

　　“你认为喜欢我是没有意义的？”斯内普一瞬间莫名的心慌。他似乎感觉到艾米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西弗勒斯，你不爱我，所以我的爱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它也不该成为你的负担。况且人是会变的，说不定未来我会遇上更好的人呢？”艾米自嘲地一笑：“前提是我得有未来。万一我在大战中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都不会成为问题了。所以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对不对？”

　　不对！当然不对！斯内普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她。他想要说这些都是有意义的，他想要说我不允许你死，他想要拼了命理清楚此刻心中那种酸楚和撕裂般的痛究竟代表了什么。然而那一切都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到艾米先一步开口。

　　“我终于明白大脑封闭术所谓要清除所有感情是什么意思了。感谢你给我上了精彩的一课，斯内普教授。”说完，艾米转身就走。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哪怕一秒钟。

　　随着有求必应室的大门‘嘭’的关上，斯内普知道自己又一次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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