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暖意从舌尖到达心脏，不过就是因为一个相濡以沫的吻。
　　华宇抚着林凡的后背，又轻拍几下，脸色微红，像是克制着什么。
　　“你明白了没有？”林凡靠在华宇肩膀问。
　　“嗯。”华宇老实点头。
　　林凡满意得哼了一声，然后起身挣开华宇的怀抱，“你睡会儿吧，我先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
　　“下午本科生答辩，我要帮忙做记录。”
　　“哦。”
　　“林恩铭说他下午会过来看你。”
　　“哦。”
　　林凡皱皱眉，拎着背包看了一眼依依不舍样的华宇，忍不住扬起嘴角，“傻。”
　　等到林凡离开病房，华宇就一直安静看着病房门沉思。
　　小凡，你就没有隐瞒吗？

　　下午林恩铭来的时候，怕华宇养病太无聊了，就陪他玩赛车游戏，但是后来都是他嫌弃华宇的技术，索性自己抱着平板玩。
　　“你技术烂，看我玩给你看。”林恩铭说。
　　华宇看了几眼就转开了视线，心里有别的忧虑。
　　“小凡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林恩铭先是毫无所觉继续玩游戏，直到他听见华宇说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被人……”之后，差点把平板摔了。
　　“没有啊！”
　　华宇看着他淡淡道：“你反应那么大……你不说我也知道。”
　　林恩铭将平板扔到一边，又心慌又好奇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华宇沉默，林凡都不愿意告诉他在学校面对的烦恼，真是双重标准，却也无可厚非。而且，想起林凡说害怕失去他的时候，他血液流转又在加快，内心悸动个不停。
　　“没什么。”
　　林恩铭等了半天却依旧被人吊着胃口，心里着急了，想着华宇也已经知道了，便继续深入话题说，“好吧，我告诉你，确实是有点事。他现在是学校的热门话题。风向两边倒。”
　　“说什么？”华宇问。
　　“有人说他是深柜，有人说不是咯。总之，网络这么发达，全校师生都知道了，议论就挺多的，当然会有人说不好听的了，听说有不少老师还带着学生排挤他……不过我看我哥好像没那么在意这些。”林恩铭回答。
　　不在意？
　　怎么可能呢？
　　林凡的行事作风确实让人感觉能让他在乎的东西少之又少，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像会受到伤害的人，所以大家可能会越发没有底线。
　　“他一定很难受。”华宇声音低沉，思绪烦乱。
　　林恩铭垂下眼睑，若有所思道：“也许有点压抑吧，他导师也在排挤他，很多项目都没我哥的机会。但是他能力那么强，自己也可以申请课题，就算答辩遇到问题，有了前期科研成果，毕业也不会有问题。”
　　“希望如此。”华宇轻声回应，给予林恩铭一个苦涩的笑，“可是他从没和我抱怨过这些事。”
　　“怕你担心啊！”林恩铭别开脸玩手机，一边酸溜溜的咕哝，“他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吗？
　　原来小凡对他如此情重。
　　“你怎么脸红啦？很热吗？”林恩铭许久没听见华宇的动静，抬头望了他一眼，就见那人脸发红，不禁有点好笑，自然也不会放过揶揄他的机会。
　　隔开林恩铭在他脸颊边扇风的手，华宇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害羞啊？”林恩铭对华宇意味深长得笑。华宇有些尴尬得咧嘴笑。可是他的伤口却让林恩铭瞬间又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其实你们都没错什么，为什么社会就是不多一点包容和理解呢？你看看你，被人扎了一刀，我哥，被人嘲笑……”
　　华宇听后虽然有些心酸，但仍是释怀一笑。“你说的对，没什么错。”
　　“嗯，喜欢上一个人哪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都是荷尔蒙说了算。”
　　华宇听到林恩铭的答案，哑然失笑，这家伙根本似懂非懂。
　　“你摇头干什么？”林恩铭瞪他，“我说错了吗？”
　　华宇不想和他争辩，拿着枕边的书竖在眼前，挡住林恩铭的脸，“你玩吧，我要看会儿书。感情的事你以后自己遇到了才会懂。”
　　林恩铭被晾在一边，气闷不已：陪病人真的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在林凡的精心照料下，华宇顺利出院了，并且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这个周末就能去拆线。
　　这天晚上，华宇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新闻，林凡则是盘腿坐在地上，翻看着摆在茶几上的书本。华宇不时看看林凡，不知道是被他翻书本的声音吸引，还是被认真的帅气模样吸引。
　　“小凡，我身体没事了，你真的不去学校准备考试？”
　　“不用，在家准备也一样。”
　　“可是，我觉得你最近一个月因为我都没有去学校认真学习”，华宇凑到林凡耳边，下巴垫着林凡的肩膀，“是不是有辱你”学霸”的名声啊？”
　　林凡用笔敲华宇的脑门，“听起来，你很得意？”
　　华宇笑笑，他当然是得意的。视学习为首要任务的林凡居然为了他翘课逃学，连学术都不好好搞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担心他不能照顾好自己。
　　“一边去，重死了。”林凡抬抬肩膀，将华宇的脑袋抖下去。
　　没过一会儿，华宇又去戳林凡的脊梁。
　　“想死？”林凡最烦在他学得正欢的时候华宇来烦他，美眸一瞪，华宇就讪笑瑟缩了一下。
　　他晃晃手机，问林凡：“小凡，你电脑中病毒了没？”
　　“没，我最近没开过电脑。”林凡扫了一眼华宇的手机，是一个关于电脑病毒的新闻。
　　“很多高校网都被攻击了，还要交赎金。”
　　“永恒之蓝？那真是托你的福，我一直照顾你，算是躲过一劫。”
　　华宇听出这话中的揶揄，便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我帮你升级系统，校内网总归也是不安全的。”
　　“顺便把端口禁了，虽然不知道病毒权限，但是还要防范一下。”林凡说。
　　“好，你有云空间吧，我帮你把文档都存起来。”
　　“这个我自己来，我所有重要资料都会拷贝到U盘，每个星期也会转到移动硬盘里。”
　　“嗯。”华宇点头，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又探头出来问。
　　“开机密码？”
　　“1314520。”
　　“这是向我告白吗？”华宇眨眼。
　　“这电脑是我自己用，现在是你向我告白。”林凡用笔指向华宇，又指向自己，拒绝被华宇占便宜。
　　“干吗设置这么简单的密码？”华宇嘀咕着要回去捣腾林凡的电脑。
　　“简单吗？”林凡倒是觉得这几个字说起来很有分量，难以斗量，他眸目流转，对着华宇的方向轻启双唇，“我爱你。”
　　华宇愣着愣着脸就红了，轻声回了句“嗯，我爱你。”就急匆匆关了卧室门，显然是对林凡突如其来的告白招架不住。
　　屋外传来林凡的轻笑揶揄。“笨蛋。”
　　输入数字，华宇很快看见了林凡的桌面，系统自带的壁纸，整整齐齐的图标里只有浏览器和各种软件快捷键。
　　正要断网设置关闭危险端口，华宇就看见右下角跳出一封未读邮件。原来是林凡电脑自动登录的邮件系统，发件人是全英，看简称是科研机构。
　　“小凡，有你的邮件，你要先看看吗？我待会儿要断网了。”华宇在屋里大声问。
　　林凡在外面应了一声。
　　“你太烦了。病好了赶紧上班。”林凡推门进屋，走到华宇身边。却发现华宇已经点开了他的邮件。
　　是一封offer。
　　“这家机构说你被录用了。”华宇低声说。
　　林凡关掉邮件，然后将网断掉。
　　“发错了。”
　　华宇抓到林凡的胳膊，“怎么会发错？上面是你的名字。”
　　“这种邮件不是很正常吗？资历好点，随随便便就会有一堆不对口，还说签你的公司骚扰你。”林凡无所谓得看他。
　　华宇抿抿嘴唇，摇了摇头。
　　林凡蹙眉，“干吗？”
　　华宇沉默，拿出手机将刚刚查到的信息指给林凡看：“GISN是随随便便的公司吗？你会随随便便投简历吗？”
　　“那又怎样？都说是发错了，我根本没投过简历。”林凡往门外走，“你先弄吧，我出去看书了。明天还要考试。”
　　听见这有些矛盾的解释，华宇在屋子了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才敛下担忧神色专心帮林凡弄电脑。
　　又过了半个小时，林凡进屋拿换洗的衣服。
　　“弄好了没？”林凡问，“好了我们去洗澡。”
　　华宇点头，“还没。”
　　林凡过去看了一眼说，“别管了，让它自己运行，洗好澡再弄。”

　　华宇自然是听林凡的，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浴室。
　　林凡先帮华宇把衣服脱了，然后用毛巾沾了水给华宇擦身子，小心翼翼避开华宇的伤口缝合处。华宇配合着林凡，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林凡的眼睫毛看。很长很密，眨动的时候快要迷死他了。
　　转眼间，林凡的手带着毛巾擦过华宇的腹下密林，开始擦大腿。可是那林中鸟儿却仰头了。
　　林凡抬头看了一眼华宇，就见这人满脸被水汽熏蒸得通红，眼神还有点迷离。
　　犹豫了一下，跟前几次的视而不见相反，林凡主动伸出了手。
　　“唔……嗯啊……”被包裹住的地方不断发烫，难以控制地跳动着，华宇闭紧了眼，感受着即将到来的快感。
　　“你想我接受那个offer吗？”
　　突然的低沉声音传到耳鼓，华宇猛地睁眼，觉得全身被这话浇了个透心凉。
　　“想吗？”手指又开始滑动。
　　华宇咬牙，心中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还是希望林凡走出自己的一方天地，他不会成为他路上的阻碍。如果他是明月，他也会享受仰望他的幸福。
　　“你放心，我不会拦着你。”
　　“是吗？”林凡轻扯嘴角看着华宇温柔的眼神，似笑非笑，眉眼扬起的弧度看起来很危险。
　　“疼……轻一点。”
　　“疼？”林凡冷笑出声，“呵，那我走了，你的心是不是更疼？”
　　“疼，会疼。”华宇的手握住林凡的，他微微喘息着，眼里有些痛苦神色，“可是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去了那里一定会发展更好。”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我会更好？”林凡拧眉，更加粗鲁用力，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从他认识华宇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他是热心肠，老好人，可是这样的人难道就不会自私一点吗？
　　他对他而言，就不会成为死也不想放手的人吗？
　　华宇痛哼，“小凡，松手！”
　　林凡却固执着不放手，还意有所指，“松了会疼还是不松疼？你要是真的疼了，你可以再说一次，放手。”
　　死死咬着牙，华宇终于还是忍住发出闷哼，用这痛觉感受去品尝林凡此刻的心中滋味。
　　直到爆发，弄脏了林凡的手，华宇才睁开眼，他用力掰开了林凡的手，细细用水冲干净。一抬头，却发现林凡的眼里有水珠溢出。而他觉得最迷人的长密睫毛也在眨眼间被沾湿了。
　　“小凡。”华宇惊愕，双眸大睁，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你哭了？”

　　“我曾想过，如果哪天我恨你，一定也是因为你太温柔。”
　　林凡眨眨眼，眼泪掉得更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刚刚对华宇的残忍行为感到愧疚，还是因为压抑不住自己冷酷表面下的心碎难过。
　　“小凡。”华宇将林凡拉到面前，仰起头，任由林凡的泪珠不停砸到他的脸上。
　　林凡眼中是痛苦的神色，他抽噎着抱住华宇的脑袋愤恨道：“是，我害你受伤，被人排挤，你其实很烦我吧，现在有机会了，是不是恨不得我滚远点？”
　　“我没有。”华宇看见林凡的眼泪就慌了，更别提林凡抽噎着说出这么自我贬低的话来，这简直让华宇心纠。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抱住林凡的腰，华宇眼角也有点发热，伸出手不断给林凡擦眼泪，可是那泪根本擦不完。
　　“别哭了，我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小凡，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嫌你烦，反而是我，总是让你烦，我才担心你会离开我。”
　　“我一点也不想你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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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的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林凡还是在伤心着，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导火索，将他心底所有的不安释放。他是人，怎么会无坚不摧，他最需要的就是华宇，可是这人却希望他离开他发展。
　　该说他大度还是残忍？
　　林凡看不清华宇的脸，过了会儿时间他已经冷静了不少，突然就觉得掉眼泪对他来说真是件掉价的事情，于是他用力用手背擦眼角，却擦得越发红肿。
　　华宇将他的手指掰开，捧着他的脸叫他，“小凡……我爱你，别哭……”
　　“那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林凡一出声，却发现自己声音抖得厉害。他吸口气恶狠狠对华宇说，“你以为我就愿意离开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就因为你那点破关心，还是一点温柔……谁他妈稀罕！”
　　“小凡……我。”
　　“闭嘴！”林凡掐华宇的手，语气再恶劣却也被眼角的泪滴出卖心情。
　　整个浴室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还有哗哗的流水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华宇抬眼看着林凡的眼泪不断被擦掉又不断溢出，心疼得要死，只等一秒就起身抱住了林凡，不管那伤口还会不会沾水。
　　“别离开我，我不想你走。”华宇揉着林凡的脑袋，不停亲吻他的发顶。
　　“我在你身边，你都会受伤，我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会死……是我，是我离不开你……唔……不准放开，不然杀了你。”后来，却不知怎么开始哽咽到无法言语。
　　华宇双手抱住林凡的背部慢慢摩挲，安慰着林凡。
　　直到林凡哭够了，像是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多丢人后，他才想挣动想离开华宇。
　　华宇微微松开他，却仍拉住他的手，“小凡，其实你这么好的头脑不去为社会做贡献真的是有点可惜。”
　　林凡瞪他，“你真是看得起我。”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试过，在没有华宇的时间，他会变得无聊，烦躁不堪，根本没有心思研究。
　　他不过是依托华宇在成长而已的一颗种子。生了根，发了芽，枝繁叶茂了，舍不得也离不开。
　　“可是我想你做个平凡的人。”华宇起身伸手触摸林凡的脸颊，“你留下，好不好？”
　　林凡愣了下，呼吸都忘了。
　　“爹地说，爱其实是一种束缚。”华宇说，“那如果我自私一回，你会恨我吗？”
　　林凡蹭蹭华宇握住他脸颊的手掌，微微扬起嘴角，红通通的眼对着华宇，真挚无比。
　　“我宁愿你自私一点，换我付出。”
　　华宇心脏鼓动个不停，这一刻他突然明白。

　　从来隐藏在冷漠与敏感，无情与热情矛盾性格下的，都是林凡对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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