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夜色微凉，不及人心寒。
　　这世界斑驳迷离，他们走的路仿佛遍布荆棘，兜兜转转逃不出命定的结局。

　　“如果我说要分手，你会难过吗？”
　　华宇心神一震，他不敢相信林凡的话，愣住了。
　　一时间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耳边的树叶声飒飒作响，让人心神不宁。
　　“不会吗？”林凡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眼神里难得有些怯弱，不去看华宇，反而被夜色映得有几丝凄凉。
　　华宇回神，急急道：“为什么要分手？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林凡微抬着下巴，“会难过吗？”
　　“会！”吐出一口气，华宇像隐忍着什么难过的情绪做出艰难的决定般，他发现自己想去触碰林凡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听到这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期待的答案，林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什么，心里的烦闷感一点也没有因此消失。
　　“小凡……”冷静几秒，华宇着急握住林凡的胳膊，故作轻松。“你误会了是不是？没想到小凡也会为我吃醋。”
　　林凡抿紧嘴唇，盯着华宇的笑颜，神色冷漠，似有发怒的征兆。
　　“他真的不是我初恋，你才是。”华宇有些慌张，不管周边会不会有人经过，像怕失去最珍贵的人一般，用力将林凡抱在怀里说，“你不要生气。”
　　林凡的下巴靠在华宇的肩膀，他听见华宇小心翼翼的声音，和以前他怕他难过的语气一样，带着三分讨好七分宠溺。换做从前，他应该会责怪他不避嫌就做出亲密动作，但是现在总觉得如果推开了会有些难过。
　　“他是谁？”林凡问。
　　乍一听见林凡闷闷的声音，华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客户而已。”
　　“还有呢？”林凡平静地说，“不准隐瞒我。”
　　“他……我小时候亲过他。所以他说我抢走了他的初吻，但其实……”
　　“我一直以为我是你的初吻对象。”林凡的声音依旧闷闷的，似乎还带着一丝自嘲。
　　“对不起，小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华宇深情搂住他的背说，“我现在特别后悔，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林凡却仿佛没有因此而感动，冷硬道：“他姓安。”
　　“嗯，是啊。”华宇应，带着不解的语气。
　　“你暗恋过他？”林凡反问。
　　“没有，除了你我没有暗恋过任何人！”华宇肯定地回答，不假思索的态度让林凡琢磨了一下他话的真实度。
　　“那安安是谁？”
　　“安安？”
　　“你有很多封信，写给一个叫安安的人。”
　　“你知道了？”华宇惊讶，眼神有几分闪躲。
　　“如果不是我无意看到你的信，你打算拿我做替身多久？”
　　林凡闻到华宇身上的洗衣液味道，有点恍惚，他没想到自己拐弯抹角，最后还是被逼着问出来了。
　　安安是谁？这个疑问就像是他心中的刺，拔掉会疼，不拔也会疼。
　　“替身？”华宇不解。替身是他想的那个备胎的意思吗？怎么可能！他对他的感情天地可鉴。
　　“是啊，替身。”林凡觉得自己的鼻头竟然有了酸意，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是委屈了，明明自己这样在别人眼中一切都无所谓的人竟然也会因为爱上一个人而卑微得觉得做个替身也没关系。
　　“他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现实里是我和你在一起，信里却是他和你在一起。”林凡说完忽然发狠，凶恶地张嘴咬住华宇的脖子。

　　多久了？从看到那个本子的时候，都已经六七年了吧，自己怎么能容忍这么久？
　　尝到嘴里一丝血腥气，林凡发狠地想：咬死他是不是就好了？
　　他得到的只是那个安安不要的，为什么他还要这么珍惜不舍？

　　“唔哼。”华宇闷哼，抱着林凡的手不自觉收紧，不敢推开林凡，心里下意识觉得现在这情况比以前和林凡冷战的时候还要糟糕。
　　“小凡……”华宇弱弱叫了他一声，“我的脖子很痛，所以你的心更痛，对吧？”说完，他伸出一只手抚摸上林凡的头发，努力安抚他。
　　林凡一怔，却没有松口。他的脸依旧紧紧贴着华宇的颈边。
　　“抱歉，我没有打算瞒你的，只是爹地他们不准我想安安，我就只好偷偷写信思念他。”
　　华宇想起安安来，心中觉得难过，也有点恍惚。他好像有很久没有写信给安安了，和林凡在一起的幸福似乎让他忘却了他曾经最放不下的已经逝去的弟弟。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安安，也对不起林凡，他的声音竟然也带了一丝无奈和自责。
　　“安安是我弟弟。他和我一起出生，没过多久他却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小时候爸爸总在我耳边说着安安的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是正好满足了我的思念和想象，我给他写信，很多很多……后来遇到了你，我像是入魔了一样，觉得你就是爸爸说的安安……”
　　“你知道吗？从此以后，你的眉眼我全都记在心里，我觉得你就是他，所以我把我们的故事写给安安。”
　　华宇说完就等着林凡的回应，过了几秒，林凡松开了口，华宇才感觉到林凡咬得有多狠，他的伤口连着心脏一样，一跳一跳地疼。
　　林凡站直身体，挣开华宇的怀抱，指甲陷在掌心里，疼痛让他保持一丝理智和冷漠。
　　“我不是他。”
　　华宇点头，认真说：“我知道。”
　　林凡握住拳头，厉声道：“可是你曾经把我当成是他。”
　　“我道歉。”
　　听见华宇这么爽快的回答，林凡觉得自己竟有些气短，他喘息了一声，脑海里想起前不久遇见的华宇的“前任”。
　　“这个安先生不是安安，你却亲了他，下一次如果遇到另一个姓安的，你是不是也会亲他？”
　　华宇一听安陵，就觉得头疼，真没想到小时候的欠债过了快二十年居然要还。他急忙向林凡保证，“不会了，我只亲你。”
　　“如果你亲别人，我就把你打到你亲妈都认不出来。”林凡伸出拳头砸到华宇胸口。
　　“小凡，我只有两个爸爸。”
　　听见华宇的闷声中带着些笑意，林凡闭嘴，放下拳头插入口袋。

　　华宇仔细瞧了瞧林凡的眼，心中一动。
　　“小凡。”
　　“干吗？”
　　“你眼睛红了。”
　　“没有！”林凡眨眼掩饰，“回去吧。”
　　“等下，我有个问题。”华宇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让林凡想起梁希的狐狸眼。
　　“你早就知道安安，为什么之前不问安安的事情？”
　　林凡顿了几秒，偏头低声道：“不想问。”
　　华宇看林凡转身要走，心里却有丝窃喜，他知道林凡的答案了。
　　原来林凡也会有害怕的东西，也会担心失去他。
　　“对不起，我不会再弄错我的感情了。”华宇快步走到林凡面前，然后迅速捧起他的下巴亲吻他。
　　唇齿交缠，相濡以沫。
　　“唔。”林凡发出甜蜜的哼声。
　　华宇拉住林凡的手，十指相扣，眉目深情。
　　“我爱的人，他叫林凡。”
　　感受华宇手指的用力，不知道怎么的，林凡心中的犹豫和纠结就突然被解开了，今天的这一切就像是什么契机，改变了他对这段感情的看法。
　　他本来打算，如果华宇真的是把他当成替身，他会慢慢接受华宇的过去，然后要做些努力让华宇比爱那个安安还要爱他。
　　他要这个人现在是他的，以后也是他的。
　　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有点傻，还有点懦弱。他怕失去他，所以不敢问。可既然安安是一个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人，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风拂过脸庞，带着一丝湿气，林凡回神后发现华宇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
　　“看什么？”林凡问。顺手摸摸自己的眼角，刚刚眼里的热意应该不会让眼睛看起来那么红肿吧。
　　“风景。”华宇微笑，带着醉意一般，脸颊在朦胧月色中也微微发红，遮掩不住。
　　“什么？”林凡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却觉得华宇这突然起来的害羞的模样仿佛传染了他一样，害他的脸也有点发热。
　　“我看到星星都在笑。”华宇笑着说。
　　“是吗？”又来柔情攻势，偏偏自己就吃这一套。
　　林凡故作不屑，心里却早已经像融化了的糖浆一样，黏糊糊又甜蜜蜜的。
　　华宇拉住他的手往路边走，红着脸说：“嗯。因为你在我心里，所以看什么都会觉得闪耀。”
　　林凡在他身旁微微扬起嘴角。
　　喜欢你，眼里都是你。
　　对他们而言，彼此的存在，不是完整，而是完美。

　　晚上到家的时候，华宇照着镜子看伤口。
　　红肿出血，有些发炎。
　　林凡看了一眼就默默拿着碘酒和棉签过来，拉着华宇在沙发上上药。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也咬过我的脖子。你是不是属狗？”华宇笑着，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你才是狗。”林凡用力按压伤口，药汁就顺着华宇的脖子往下流。他怕弄脏华宇的衣服不好洗，急忙又用棉签吸药汁。
　　华宇笑眯眯看林凡，脸上又带了些醉意，仿佛他不在上药，而是喝酒。
　　“好，我要做你一辈子的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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