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翻个身，修长的手指将阳光拢进被子里。鼻尖嗅到淡淡的被单清香味，林凡觉得这一觉睡得还算舒坦。
　　不知道华宇睡得怎么样？
　　说实话，他以前很享受和华宇抱着睡的感觉，可是告了白之后却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畏畏缩缩，一边期待发生什么，一边害怕发生什么……
　　“嗡嗡。”手机在震动，林凡翻看信息。
　　“哥，早安，我已经报道了，你什么时候会来见我？”看着短信，林凡觉得头都大了。
　　一大早就没什么好心情。
　　“小凡，快起来吃早饭啦。”华宇敲开林凡的门，一个温暖的笑容缓解了林凡的坏情绪。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知道了。”
　　快速收拾好自己，林凡坐到了餐桌前。鸡蛋，牛奶，黑米粥，煎饺，还不错的早餐。
　　华宇说：“今天我没事，想去你图书馆借点书来看。”
　　林凡好奇，“你要借什么书？”
　　“注会。”华宇笑笑，“差距要缩小，不能离亲爱的小凡越来越远。”
　　林凡差点被鸡蛋噎着，为什么华宇总是可以如此自然得说出亲密的话来。
　　“好，我把卡借给你。”
　　“那中午下课的时候叫我吧，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嗯。”
　　舀着甜甜的黑米粥相视一笑，林凡觉得华宇真是自己黑白世界里突现的一抹亮色，映满了所有明亮颜色的记忆藤蔓。从大学到现在，也许也可以拥有到未来。
　　但愿这抹亮色不会消失。

　　在S大优哉游哉看了一天的书，华宇连连感叹“大学时光一去不复返”。林凡笑说自己也迟早会进入社会，这样的时光会好好珍惜。
　　“你不读博吗？”华宇有些惊讶。
　　林凡摇头，他早有打算，进入科研所是他的下一步，他想早点和华宇一起挣钱，养家。
　　“你脸怎么好像有点红？”华宇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林凡微红的脸颊在阳光下显得很好看，树荫在他脸上留下的斑驳的痕迹，华宇忍不住想要用手抓住这温暖的光影。
　　林凡抓住华宇伸出的手，别开头说：“回家。”却不想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影。
　　“哥！”
　　林凡神色突变，拉着华宇的手就快速往前走。
　　“哥哥哥——”后面的人开始奔跑起来，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小凡，你认识那人吗？”华宇有点在意后面奔跑的人，这条林荫道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难道后面的同学是来找林凡的吗？
　　“快走，我饿了。”林凡头也不回，加快脚步。
　　“哥……”
　　“他是不是在叫你？”华宇拉住林凡的手腕认真问。
　　林凡着急，却不好表露，挣脱华宇的间隙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哥，你等等我。”
　　“哥，等等我。”
　　“哈——哈——哈——”大口喘着气，面前这人鼻尖都冒了汗，过于白皙的双手撑在半弯的腿上。
　　华宇吃惊地打量着，这个外国人浅棕色的头发，眉宇很是好看，尤其是一双湛蓝的眼睛，很吸引人。“小凡，你真的有弟弟？”
　　林凡没有理华宇，直盯盯对着林恩铭，“你有什么事？”
　　一遇上对方的视线，林恩铭就像着了魔一样，双眸波光流转，伸出双臂露出颇为委屈又兴奋的复杂神情，“哥，我非常想你。”
　　“我们不熟。”林凡立刻退开，躲开林恩铭热情的拥抱。
　　“哥……”
　　“走。”林凡不管身后那人的情形，急匆匆说了一句“走”，连华宇都不要了。
　　华宇看了一眼林恩铭，虽然心下疑惑，但是还是赶紧跟上林凡的脚步，“等等我，小凡。”然后，不停跟林凡汇报身后那只跟屁虫的情况。
　　“他一直跟着……他跟了很久了……”
　　“我要吃黑椒牛柳炒饭。”林凡瞪华宇。啰啰嗦嗦很烦人啊。
　　“好。”华宇愣了一下，乖乖答应。
　　两人回了家，林凡立刻将门一关，“碰”的一声就将林恩铭与他隔离。

　　“我先去看书，你等会儿饭做好了叫我。”
　　“好，但是……”华宇犹疑着看着门板，他刚刚可是看见林恩铭的鼻子被门撞到了。
　　林凡扯了华宇的衣袖，闷闷道：“晚一点我再解释。”
　　“好，我去做饭。”华宇像是觉得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知道林凡现在有点烦躁，自己最好不要去打扰他。摸摸林凡的柔软头发，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林凡打掉他的手，“老摸，要变成秃头了。”最讨厌这人仗个比他高半个头就对他的头发为所欲为，像是摸宠物狗。
　　华宇忍不出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学会幽默了。”林凡听后连一个白眼都懒得甩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开了橘色的灯，华宇将筷子递给林凡，并用期待听故事的眼神催促般看他。林凡见他看得认真，犹豫了一下便开启三秒叙事模式。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林恩铭，现在在S大医学院读书。”
　　华宇说：“我从来不知道你有个弟弟……春节时候你提的一句我还以为是开玩笑。”
　　林凡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得有些轻蔑，开玩笑，他的人生确实有点像被上帝开了玩笑。“我父母离婚后各自开始了自己的第二春，不过我父亲和他后来的妻子出意外去世了，留下了林恩铭让我照顾。”
　　“那你母亲呢？”
　　“她有新的家庭，除非她的科研所需要我……”
　　华宇心底冒出一阵酸涩的感觉，不禁握住林凡的手温柔道：“你还有我。”
　　“嗯。”林凡眨眨眼，露出一个笑容。
　　华宇一时间愣住，伸出手指碰上林凡的嘴角，像是确定他是真的在笑。林凡任由他的动作，直到那手指摩挲他的嘴唇他才一口咬下去，“这肉真难吃。”
　　华宇轻笑一声，“小凡你笑起来特别暖。”
　　林凡听着觉得有些别扭，避开华宇的目光假装认认真真吃饭。
　　华宇光亮的眸里都是林凡，他也拿起筷子，认认真真看着林凡吃饭。可惜秀色还没吃饱，林凡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铃了。
　　“杨教授。”
　　华宇看着林凡放下筷子对他打了手势就急匆匆回了自己屋子，只能兀自叹息一声将剩下的饭菜一扫而光，然后收拾碗筷去。

　　华宇将垃圾袋系好，换上鞋子准备出门。可一开门一个东西就滚了进来，差点扑到了垃圾袋上。
　　“哥……”
　　“……林恩铭？”华宇犹豫着叫出他名字。
　　林恩铭用狐疑的眼神看他。
　　“我叫华宇。”华宇对他自我介绍，并想用空下的一只手去扶他。但是很明显被人嫌弃了，只见那个滚进来的球立刻展开从地上弹起，站直了身体。
　　“我哥呢？”林恩铭一双贼溜溜的眼出卖了他的镇定面具。
　　华宇拦下他说：“他在忙，你先回学校吧。”
　　林恩铭的视线落到阻拦者身上，“你住在这里？”
　　华宇点头道：“这里是我们合租的房子。”
　　“咕咕……”林恩铭正想抱怨命运的不公，肚子就爆发了不满。
　　华宇看他尴尬的表情有点心疼，就像看着一只灰溜溜的流浪猫一样看他，“我请你出去吃点东西吧。”
　　林恩铭不情不愿地转身，“他是不是不想见我？”
　　“先出去吧。”华宇将他挤出门，然后关上门。

　　扔了垃圾，华宇带着林恩铭到学校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饭。
　　饱餐一顿的林恩铭终于有闲情和华宇对话。“你说你叫什么？”
　　“华宇。”
　　“你知道我？你和我哥关系很好？”
　　“嗯。”
　　“好到什么地步？”林恩铭的脑袋转得飞快，“你能不能帮忙说服我哥让我和你们一起住？”
　　“这……”华宇露出为难的神色。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林恩铭嗤鼻一声。
　　华宇揉揉后脑勺的头发，换个话题问：“你中文不错，自学的吗？”
　　“不是，是奥瑞教我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林恩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在怀念什么美好，又像在困惑什么难题，愣了一会儿才直面华宇问，“你和我讲讲我哥行吗？”

　　“他聪明努力，性格坚韧，兴趣广泛，只是不喜欢与人深交，看起来冷冷淡淡或者说有些冷酷，实际上却是一个很好的人。”
　　林恩铭不信，“为什么和爹地说的不一样呢？”
　　华宇好奇得看着他，就见他皱着眉头像是百思不得其解，嘴里也碎碎念着：“活泼开朗，智商超群，待人友善，运动万能……”
　　华宇觉得这些形容听起来怪怪的，简直像在说一个完美的标本。可是小凡却不是这个样子的，林恩铭描述的这些词更像是一个父亲为了让孩子变成模板式人物而定下的标准。
　　“我明明一直都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我以为我哥哥只是不喜欢我，原来是他本身性格就这样吗？”
　　华宇不敢说破林凡是真的讨厌他的靠近，他怕伤害这孩子的自尊心，就犹豫着点了点头。
　　林恩铭露出苦恼的神情，“爹地说哥哥是最完美的，让我学他。我明明最讨厌被爹地用来和他对比，可是时间长了，当我一次次看到国家竞赛获奖名单上他的名字时，心中不由就有点佩服他。后来我决定学习他，然后超越他！”
　　华宇心想这孩子不会是把小凡当成崇拜对象了吧？
　　“我知道哥哥很厉害，上课的时候我就听到老师前辈谈论他……我一定会超越他的，我还年轻。”想起老师们提起林凡的自豪，林恩铭也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万能的，心中骄傲到不行。
　　“你加油。”华宇笑笑，想起还在家里看文献的林凡，不由觉得那一句“可怕的不是别人比你优秀，而是比你优秀的人还在努力”挺有道理。
　　“谢谢。”林恩铭给予了华宇一个友善的目光。
　　“不客气，你吃完就早点回宿舍吧。”
　　一听华宇这么说林恩铭瞬间就露出沮丧的表情。华宇不忍他难过，便补充道，“快回去吧，不要让你哥哥担心。”
　　“嗯。”果然林恩铭一听到“哥哥”就同意了，也许是他性格本身的原因，转眼他就充满元气，“我周三上课再去见他，我选修了他做助教的课。”
　　华宇笑着点头，看着林恩铭进入校门的身影，他不由想起曾经追逐在林凡身后的自己，然后想到家里的林凡，心里的幸福就溢到血管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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