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攻的灾难

　　华灯初上，迷幻朦胧。
　　市中心的一个十字路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高大的华宇十分扎眼，仿佛没有感受到周围女生偷看他的目光，他只一脸疲惫得看向路口闪烁的红灯标志。
　　一连几天的审计工作终于在刚刚完美结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这十一月的冷风中觉得寂寞疲累。
　　绿灯了，华宇跟着人群穿过斑马线，一边紧紧身上的长风衣。

　　“你的购物车满了吗？”
　　“满了满了，都不够放！”
　　“红包枪了吗？多少？”
　　……
　　华宇脚步不停，耳朵里却听见周围人群中传来的兴奋女声。

　　啊，今天到双十一了。
　　24岁了。

　　回到家，华宇大步迈到阳台上收了衣服，发现剩了一个空空的衣架，仔细看了看臂弯的衣服，才发现竟是上个星期刚买的衬衫被风卷走了。
　　可惜了，才穿了两次。华宇心中叹气，转身将阳台的门关上。
　　刚把衣服挂到衣柜里，手机铃声便响起。
　　华宇拿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来电显示“梁希爸爸”。

　　“喂，儿子，生日快乐啊！”梁希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电话里还有飞机滑过低空的轰鸣声。
　　“谢谢爸。”
　　“生日了，记得吃点好的，别亏待你自己，还有啊，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
　　“知道了，爸。你们也照顾好自己。”
　　“我们比你潇洒，刚从德国旅游回来。”梁希笑着说完就心疼他这个非要往外跑的儿子，“你工作累不累，你大伯还照顾你不？要是累了就回来，其实我和你爹地都挺想你的。”
　　“爸，我工作挺好的。过年我就回去，这不没两三个月了吗？”
　　梁希像个老小孩一样抱怨，“两三个月也很久的。”
　　“今年有约会没有啊？”电话声里传来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他爹地华先成。
　　“……没有。”华宇扶额，这大学才刚毕业，没想到他家两个爸爸就开始操心他的感情生活了。
　　“啧，华先成，真被你这乌鸦嘴给说对了。儿子今年又没女朋友！”梁希不满。
　　“说不定他交男朋友了呢？”
　　“儿子，你交男朋友了没？”电话里梁希的声音带着揶揄和兴奋。
　　“……没有。”华宇将电话稍微离耳朵远了一点，他心中想着待会儿肯定会有惨叫。
　　果然……
　　“哎哟！”华先成接过电话哭诉，“儿子，我又被你爸打了，好疼啊，你以后可别找这样的……哎哟。”
　　“还不是你，代孕的时候怎么就让人双十一生了小宇？”
　　“这能怪我吗？”
　　华宇就静静听着两个男人在电话里吵闹，不禁腹诽道：都知道是双十一，爸爸和爹地还这样变相在他面前秀恩爱，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他这个儿子。
　　“爸，你们如果没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小宇宝贝生日快乐，爸爸爹地爱你！生日愿望爸爸都帮你想好了：脱单成功！”梁希笑着大叫。
　　“好，谢谢爸爸和爹地，我也爱你们。”

　　华宇挂了电话，轻叹口气。
　　小时候写作文的时候，他写了：我爱我的爸爸们。然后就被同学无情地嘲笑了。小时候文艺汇演的时候，他总是被爸爸打扮成小女生的模样弹钢琴，又被同学无情地嘲笑了。小时候两个家主无视他的存在卿卿我我，他照葫芦画瓢亲了一个小男生的脸颊，于是不止被无情地嘲笑了，还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小时候爸爸们的保姆们总是受不了两人的亲昵而不到一星期就辞职，他就学会了洗衣叠被做便当，又被别人嘲笑成没妈妈要的小草……
　　爸爸，爹地，我真的爱你们。

　　华宇吸口气将手机丢在一边，脱下风衣，边挽起衣袖边走向厨房，蹲下身子翻了翻地上的储粮，还有一袋挂面两个鸡蛋一点青菜和一袋火腿肠，虽然有些心酸，不过好歹也能假装成长寿面。
　　开了水龙头，华宇洗干净有些蔫巴的青菜，正要下刀切菜和火腿，手机就又响了。
　　擦擦手上的水，华宇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机，随后眼睛睁得老大！
　　怎么会是他？他还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华宇的手指快速滑动屏幕，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心脏也鼓动得发疼。

　　“小凡？”
　　“你在哪？”
　　“刚下班，在家做饭。”
　　“过来接我。”
　　“什么？”
　　“我在S大门口。”
　　“你这么晚了要去哪呢？”华宇看着外面的大雨心下不由担心，“今晚是暴风雨，你还是别……”
　　那边显然是不耐烦“啧”了一声，随后便是怒吼，“老子就问你来不来接？”
　　“接！”华宇下意识就应了，等到电话被挂断，他立马抓起风衣就出了门。

　　拦到了车，华宇着急地对司机说道：“师傅，S大，麻烦快点！”
　　车轮溅起水花，外面的鸣笛声不断，雨水也哗哗拍打着车窗，都看不清窗外的景色，坐在副驾驶位的华宇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晚的天，还刮着大风下着大雨，又是双十一，小凡是要去约会吗？
　　也是，小凡那么帅，到了新学校也会有女孩子想要约他的吧。想起林凡的邪魅的眼神，华宇失落的心不由又震颤了几秒。
　　果然是这样，即使小凡拒绝了他的表白，对他情根深种的自己根本做不到不想他。

　　到了S大门口，华宇付钱下了车，随后撑着伞急切找寻林凡的身影，“小凡，小凡……”
　　“别叫！”林凡从保卫室探头，制止华宇的大吼大叫。
　　华宇看到林凡的那一刻，不禁扬起了嘴角，心中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撑着伞一路小跑着奔向林凡。

　　“小凡。”华宇收了伞，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一个月不见的男人。光洁如玉的额头，细密的睫毛，英挺的鼻子，抿成直线的红唇……小凡真是越来越英俊了。
　　“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没见别人都盯着你看？”林凡恶狠狠瞪他一眼，又恶狠狠扫过那些围观的学生。
　　“对不起，我太着急。你等很久了？”华宇脸一红，垂着头惨兮兮得道歉。
　　看着华宇委屈的模样，林凡轻哼了一声，转而对保安大叔道：“大叔，谢谢你让我进来躲雨，下次你再值班的时候我给你送盒碧螺春。”
　　“哈，同学，谢谢你的好意了。”保安大叔笑呵呵看他一眼，“你脚受伤我难道让你在外面淋雨吗？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别客气了。”
　　“你脚受伤了？”华宇立马蹲下身子要去拉林凡的裤脚，一脸的紧张。
　　“不然你以为我找你来接我干什么？”林凡缩回脚，绕过华宇一瘸一拐走出保安室。
　　华宇连忙起身拉住他，一边撑伞一边对保安大叔微笑，“大叔，谢谢你照顾我朋友，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便在林凡身前蹲下。
　　“干吗？”林凡被吓了一跳，差点因为惯性趴在华宇身上，一惊之下更没好气。
　　华宇仰头看他，眼神认真，“我背你吧，雨太大了，你的鞋子会湿。”
　　脸上仍旧是不屑的表情，林凡却没有犹豫得趴在了华宇的背上，手上撑着华宇的伞。
　　看着两人进入雨中，保安大叔不禁笑着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也还是很友爱的嘛。”

　　“先别叫车，先往左走，去那家蛋糕店。”林凡一手搂住华宇的脖子，一手撑伞指挥。
　　华宇缩缩脖子，总觉得林凡的呼吸弄得他耳畔发痒，心里的涟漪都被掠起，“你要买蛋糕？”
　　“关你屁事！好好低头看路，别没走稳把我摔了。”林凡在他耳边低吼，一边还用凶恶的目光瞪着那些看过来的路人。
　　“不会的，你不重。”华宇顿了顿又说，“小凡，你好像轻了，S大的伙食不好吗？”
　　林凡没理他，哼了一声。
　　到了蛋糕店门口，林凡从华宇背上稳稳落地，跟店主说：“取蛋糕，订单号是S18909。”
　　“好的，稍等哦。”店主从一边的玻璃柜上取了蛋糕，“双十一过生日的人不多哦，同学，你运气真好。”
　　林凡没吭声，华宇在一边眼睛发亮得迷人，只因为他的大高个让他一眼就看见了生日蛋糕上写着：HY生日快乐！
　　一瞬间他的心里都要甜蜜地溢出汁水来，没想到小凡不仅记得他的生日，还为他买了蛋糕。上次见面不欢而散，还以为小凡要生气很久。
　　“走了。”林凡手里提着蛋糕，转而瞪着发呆的华宇，语气不耐烦。
　　华宇笑着答应，快步走到门口蹲下，又将林凡背着走进雨里。虽然多了一个蛋糕，华宇却觉得这是甜蜜的重量。
　　“我们出去吃饭吧。”走到路口拦车，华宇想起家里的寒酸，便不好意思地向林凡提议。
　　“去你家。”
　　“可是我家……”
　　“你家有女人不成？”林凡怒视他。
　　“没有，我是说我家里什么都没有。”
　　“那就走吧。”林凡颐指气使，像猪八戒身上的小媳妇儿。
　　华宇接不上话，只好拦车带着林凡回自己的小出租屋。

　　“真冷。”坐到华宇的床上，林凡轻哼一声。
　　华宇一听急忙将空调打开，一不小心将开成了冷风，被林凡骂了一句后才反应过来。
　　“笨死了。”林凡弯腰脱下自己的鞋子，脚踝上红肿一片。
　　华宇急忙又翻找出红花油递给林凡，却又不松手，显得有些犹豫，“你自己擦？”
　　林凡抿唇接过，脸上不是愉快的表情。
　　华宇盯着林凡的纤细脚踝，忍住心中的失落，转身准备出门买点菜。
　　“你干嘛去？”
　　“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去买点吃的。”
　　“没有面条？”
　　“有。”
　　“那别下去了，外面雨那么大。”
　　华宇耳朵一红，点点头说“好”。
　　“脸红个屁，快去做饭！”

　　华宇应了一声，扬着嘴角进了厨房，切菜，切火腿，煮面，加两个蛋。嗯，两人份的量让空荡荡的心都充满了暖意。
　　等做好了饭，林凡已经将蛋糕包装打开放在小饭桌上，中间也点燃了蜡烛棒“24”。
　　“过来许愿！”
　　林凡关了灯，屋里只剩下微弱的烛光。
　　华宇看看黑暗中的林凡，笑意盈盈地闭上眼，双手合十：希望以后小凡每年都可以陪我过生日。

　　睁开眼，吹了蜡烛，华宇正要开口道谢，就被不知何时绕到他面前的林凡挑起了下巴。
　　唇上感受到的冰冷的柔软触感，心脏发疯似的跳动。
　　“小凡……”在亲他？
　　蜻蜓点水的一吻之后，黑暗中，脸上炙热灼烧的华宇听见林凡不似往常怒吼的低语。

　　“生日快乐，我把你的初吻还给你，别单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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