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

作者: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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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依旧笑春风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样的生活没过几天,就等到了这一次的休沐。无忧提前避开独孤绝去把那些藏起来的东西找了出来,准备这次直接带回去不再拿过来。好在她一次也没有带太多,这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包袱。
      第二天早上出了山门,惊讶的发现来接她的居然不是比较清闲的云惆,而是应该在东宫忙的脚不沾地的云惟,而且云惟也没有多带一匹马,于是云忆只能跟云惟同乘一骑。不过,云惟来接她她还是很高兴的,一坐上马就叽叽喳喳的说着:
      “哥哥,这次怎么是你来接我啊?二哥呢?你不是很忙吗?”
      哪怕是一早就赶过来,云惟也没有显得风尘仆仆,听到坐在他身前的妹妹显得很是精神奕奕的问话,哪怕知道她看不到,还是笑的很温柔:“惆儿这次没有赶上休沐,正好这段时间东宫那边闲了一些,我就跟阿熠告了个假过来接你了。你在书院这边还好吧?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好好上课?”
      “还好啦!”云忆模棱两可的把话给敷衍了过去,要知道别说好好上课了,就算是去了也是睁着眼睛发呆。至于药什么的,从在书院她就没有吃过了,药材都被她翻了出来研究了。但是这些怎么能让哥哥知道呢,所以必须马上转变话题:
      “对了,哥哥,我的小马呢?怎么它不来接我?”
      “你那匹马不听话,闯了祸,父亲把它送去军营重新训练了。”云惟强忍住笑意说。
      “你胡说,小黄怎么会不听话呢,肯定是你骗我的。”云忆一脸的不敢相信。虽然云惟看不到,但是从她的语气就可以听出来。
      “是真的。”云惟认真的回答道,但是语气中有一种很明显的调笑,“它尥蹶子把礼部尚书的小公子给踢了个半死不活,虽然是咱们有错,但是是那小子是先去惹它的。所以,爹爹就顺水推舟直接把小黄送去了军营,名为训练实为惩罚,不过惩罚一匹马,爹爹也真的想得出来这主意啊。”
      “这样啊,那是不是我再去书院的时候小黄会来送我啊?”
      “应该吧,毕竟小黄是你的马,你这次一回去,爹爹说不定就顺手推舟的把小黄放出来了呢。”云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云惟继续说,“但是爹爹肯定是要看你的表现了。”
      然后云忆就立刻的把脸耷拉下来了,以自然自语才能听到的:“那完了,感觉小黄这辈子都出不了军营了。”
      她说的声音虽然小,但是云惟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哪能听不到她在说啥啊,于是就上挑了语气:“哦?看样子你在书院里面很不乖啊!”那副样子想也知道十分欠揍。
      一听到这话,云忆差点立刻跳起来反驳:“才没有,我在书院好乖的,只是我真的很不喜欢学书院的那些经史子集啊。其他的也总是学不好,所以这次为了怕丢脸连季比都没有参加的,我怕爹爹知道这件事会骂我。”
      云惟一看到她这种战战兢兢的态度,立刻就放缓了语气安慰她说:“这种事情不用担心了,父亲不会因为你学艺不好就责怪你的,我们又不是送你去那边学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像是得到了云惟的保证一样,云忆在后来的一路上都在跟云惟说各种书院里发生的事,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说她哪天又采到了什么药,哪天又看到了什么小动物什么的,与上个月回家时候讲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次她的“报告”中明显出现了一个人,就是那种以前不会在她的谈话中出现的活生生的人。
      从云忆坦白的自我交代中,云惟很轻易的就了解到了云忆所知道的独孤绝,当然,对云忆不利的事情是半点都不会透露的啦。这也就意味着要丢弃掉很多内容,比如独孤绝每天到秘密基地逼着她回去睡觉,还比如每天和她一起吃饭的原因。但是即使这样,云惟的心里也有一种淡淡的不爽,自己的妹子突然和别的男孩子玩的这么亲近,简直就是让人不爽。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毕竟云惟是一个连长孙熠都醋都敢吃的人,更不要说是一个没见过面却和云忆如此亲近的人了。要知道,就算是长孙熠,也没有像他那样天天跟云忆见面啊!
      不过不爽归不爽,云惟也没有干涉云忆交友的想法,毕竟因为身体的原因,云忆的同龄玩伴真的太少了。这次将她送去白洞山,也存了想让她多交交朋友的心思。
      所以这些事其实并没有让云惟又多么的意外,只是感觉有些不爽而已,于是乎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对这些话题只是点点头以示了解的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表达他对那小子的轻微不爽,相信他,真的只是轻微的不爽而已。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达到了中州城。
      这次回到家,感觉家里人的反应就没有上次回家的时候那么夸张了,只是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然后云忠和胡氏照例叮嘱了几句之后就放云忆自由活动了。毕竟,当罕见变成了习惯,事情的稀奇度就少了很多。
      因为是第二次回家,所以很多事情就很游刃有余了,该做的照样做,还可以多出时间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说,作为一个曾经也是属于中州上层的人员,云忆要在休沐的第二天的时候去参加了她表姐杨宁的及笄礼。
      很明显,要是其他什么人的邀请,别说云忠了,连胡氏都不会让这些帖子去打扰才回到中州打算好好休息的云忆。但是这个事情当然不同寻常,不说杨宁是云忆的亲表姐这一层血缘关系,就是两人本身的关系就足以让云忆不顾自身的疲累去一趟了。
      所以,第二天,云忆就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随着云家人一起去了杨府。作为这两个月里只出现了这一次的罕见人物,云忆当然受到了杨府的夹道欢迎。云姑姑的脸都要笑歪了,眯眯眼赶紧一把抱住云忆:“姑姑的心肝啊,你这是干什么了瘦了这么多?可心疼死我了。”
      她说的可怜,其实也没差多少,云忆这一段日子在书院几乎过着非人的生活,刚开始的时候还好点,虽然吃的差了点,但是起码睡眠是足够的。但是谁知道那个独孤绝那么碍事,以至于她后来的睡眠时间真的只可以用刻钟计算了。人的睡眠是极其重要的,就算可以靠着精神的强大抵抗住思维的疲惫,但是身体上的疲惫感根本不是人的意识可以避免的。所以就算后来跟着独孤绝去饭堂的后面吃饭,但是那只是好了一点的伙食根本不能弥补她睡眠不足的损耗,于是一来二去,云忆本来就不健康的身体就更加瘦的不像话,抱在怀里就像一堆骨头,好在她脸上还有婴儿肥,穿上衣服后也看不出来身上的瘦弱。
      只是看上去还好的人一被别人贴身抱住的话那就藏不住了,昨天回来的时候云惟就感觉到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最后只好什么都不说,回去后偷偷的跟胡氏商量了一下,打算这次去的时候让云忆带上一些她平时爱吃又经放的糕点,虽然她不喜欢吃肉干但是这次也要让她带点过去,然后就是再多给她点银钱,让她有空的时候下山去改善改善伙食,不是说他们书院下面有座山嘛。
      如此用心良苦,只能说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云忆一向招她这个姑姑的疼爱,这个时候只是一句甜甜的话就让她破涕而笑:“姑姑不是一直对宁宁姐说女孩子要瘦点才好看嘛,怎么忆儿变好看了姑姑还要生气?今天不是宁宁姐及笄的大日子嘛,姑姑可不能红着眼,宁宁姐会担心您的。”
      听到她这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云氏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明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在都她开心,却还是生不起她的气来,敲了一下云忆的小脑袋瓜:“人小鬼大。你才多大的年纪,就知道什么叫好看了。”
      虽然是教训云忆的话,但是云氏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云忆知道事情解决了,所以也没有反驳她,只是让她牵着进入了大堂。云家的众人看到云氏和云忆这副样子,付之一笑后也就跟着他们进去了。
      今天是宁宁姐一生中的大日子,杨府办的很精致,早在很长时间前就开始慢慢的准备今天要用的东西,各种东西都是顶精致的,连宾客都是云氏认真过了一遍又一遍才下的帖子,绝对不允许那些可能来捣乱的人过来。更是因为这个自己一向疼到了骨子里的女儿终于及笄了,亲自带着礼物跑了几次大长公主府去请了早已不问世事的大长公主亲自来给杨宁添簪。添簪的其他夫人也都是些有头有脸,德高望重的人物,是那些几乎整个中州的女儿及笄时都希望请到的人物。为了请到这些人,云氏也是下足了功夫,不说那些带的礼物,尽管她们最后都没有收,就是云氏顶着杨夫人这个头衔还一趟又一趟的跑就足够显示她的诚意了。
      这些人从来都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在中州这么多年,这些老夫人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从来都是不是那些随波逐流的人。她们也许不问世事,也许无权无势,但是她们的存在就是中州城绝不会倒的信仰,这些早就隐于人后的人,才是中州最独特的存在。
      扯远了,这次来参加杨宁的及笄礼,云忆的事情当然只是当个吉祥物,又没有人要她做什么,她只要听大人们的话,老老实实的陪着宁宁姐就好。再说,现在云忆在书院,杨宁这次及笄礼完了之后马上又要说人家 ,这两个姐妹见面的机会真的不多了。
      “宁宁姐!”一进来杨宁的房间,云忆就一声大喊,让正在梳妆的杨宁一下子就回过头来。杨宁是一个比较清秀的美人,虽然出身军旅之家,但是一点点豪放之气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她就是那种世代长在中州的世家大小姐,真是不明白杨府这样的环境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的一个美人的。
      但是嘛,隐藏在这婉约外表下的却是一颗比汉子还汉子的心,云忆会这样肆无忌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杨宁。那时候云忆经常来杨府玩,虽然两个人年纪差了一些,但是当时杨府中也只有杨宁这样一个正经的小姐可以陪云忆玩,然后,本来根正苗直的云忆就在彻底长歪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杨宁此人,是云忆小小年纪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真正表里不一的人。不过她的表里不一是因为她的长相和性格真是大相径庭,而别人的表里不一是因为心思太重,不允许自己表里如一。所以,说实话,杨宁也算不上表里不一,她就是长的有点不太合她的性格而已,而这,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总之,这就是一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疯子。上山下湖,斗鸡摸狗,能干的都干,不能干的也干,也就是当时年纪小,长的又是那副模样,骗过了不少人。这些年,云氏下定决心好好管一下,才有了今天这个看上去人模人样的杨宁。
      “忆儿!”不过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这货一开口就知道云氏这两年的心血算是差不多付诸东流了。那样粗壮的大嗓门一出,再配上她随后飞奔而来熊抱云忆的样子,还好是没人看见,要不然就又是要掉下巴的事情。
      云忆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赶紧用手巴拉着让她下来,她现在才七岁不到,身高体重都是低低的,哪里经得起杨宁这样不管不顾的一扑。
      好在这家伙总算是还有点良心,见到云忆一副难受的样子,就很有自知之明的从她身上爬了下来,有些悻悻的:“好长时间没看到你,我有些激动,你没事吧。”杨宁看着云忆小脸憋得通红的样子,连忙解释道。
      等到云忆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这才笑着的……给了杨宁一拳:“宁宁姐,你这欢迎仪式我还真是吃不消啊,下次见到你麻烦你冷静一下,我现在这小身板还真的不够你扑几次。”她们两说话,从来没有那么多顾忌,不过本来云忆就可以算是由杨宁带大的,现在这副欺师灭祖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过之后,云忆出了气也冷静了下来:“恭喜你,宁宁姐。”一脸甜笑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还打了人家一拳。
      “哪里还差了你一个恭喜,不过还真是挺高兴的。”
      说实话,看着杨宁这张脸听她那么霸气的说话,还真是十分违和啊。云忆尽量将目光只放在她腰以上。不过以她俩现在的身高差,腰以上……基本就是那个部位了。
      不过好在云忆也不知道尴尬是什么,就那样跟杨宁说话,然后很快其他人就进来给杨宁梳妆了,都是云氏请的全福婆婆,说是这样可以把她们的福气带给被梳妆的人。不得不说,云氏真的是下足了心思,就想让女儿漂漂亮亮的过个及笄礼。
      她们梳妆的时候,云忆并没有走开,一来云忆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这个时候在这里也不存在什么冲不冲突的问题,二来杨宁已经成年,杨云二府如今就剩下云忆这么一个正经女孩儿,杨府还好点,杨宁还有几个庶妹,但是云府那边,一时半会儿也只有云忆这么一个女儿了。但是若是要办起及笄礼来,杨宁那几个庶妹当然是比不上她的规格的。所以,这两家亲戚要想再因为此类事件聚在一起就只能是因为云忆的及笄礼了。
      云氏的想法挺好,但是谁知道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以至于云氏后来就每每都在后悔,要是真的能为忆儿准备一场难忘的及笄礼就好了,毕竟那是一个女孩儿前半生最重要的一天。然而,到底是不能了啊。
      只是现在的他们都还不知道,他们都无缘参加那个女孩儿的及笄礼了,都还欢天喜地的对杨宁表示恭喜,杨宁回头看到朝她微笑的云忆的时候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及笄的时候我去给你加簪。
      杨宁的及笄礼果然很热闹,庄重却不失趣味,尤其是那几个老夫人来的时候,整个席间都静穆了,这是表示这些人对这些几乎是镇国柱石的老夫人的尊敬。
      仪式很是顺利的完成了,云忆明显的看到,云氏在给杨宁添第二支簪的时候眼角分明含了泪,在阳光的照射下,从云忆的角度看过去,金光闪闪的。然而她的嘴角又含着笑,嘴里说着祝福和叮嘱的话,亲娘的话总是少了那么一分客气,听上去像是平日里的低语,似乎是觉得体己话说的有些多了,才咳了咳,说了些这个时候该说的场面话。
      云忆分明的看到,一向表里不一的杨宁在云氏训话的时候终于前所未有的做出了她这一辈子里最配得上她这副长相的表情:眼眶含泪,嘴角微垂,似是美人初尝愁滋味,卧尽这一载春秋。
      无人看到处,云忆的嘴角略微的向上勾了勾,这个时候,无忧似乎突然间终于触碰到了这个世界那种叫做: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的感情。
      嘴角只是勾了一瞬间就又垂了回去:这种感情,前世今生的她好像都没有,也都没有感受过。至于亲情,云忆倒是拥有不少,但是无忧拥有的亲情,那么独一无二的,却因为阴阳两隔而不再重现了。
      摇摇头将自己脑子里不好的东西挥之而去,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想起这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利用这样的机会,随心所欲的活一世。至于那个人,是她还没有真正变得冷血的唯一存在吧。
      或许是因为心思浮动,有些惆怅,云忆在回去的马车上就有些昏昏欲睡,于是云惆就抱着她让她放心的睡了。因为杨宁的事,云惆特地从国子监赶回来吃了个晚饭就打算回去的,但是看到云忆后他就放弃了之前的想法,毕竟这丫头明天就又要去书院了,然后又是一个多月看不到,还是想多看看她,于是这次回去的时候就没骑马而是直接跟云忆坐到了马车里。不过还好他上来了,要不然以现在云忆这困劲儿,估计磕到了车窗上她都不一定知道。
      回到云府后,云惆与云惟同云忠和胡氏告辞了之后就把云忆送到了笑江南。只是,当刘妈妈从云惆的手上接过云忆的时候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大少爷二少爷,小姐好像在发热,得赶紧去叫个大夫啊。”
      刘妈妈这么一说,云惆和云惟就有些慌了,尤其是刚才一直抱着云忆的云惆,更是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明明刚才一直抱着云忆的是他,他怎么就没有发现云忆在发热:“怎么会这样,严重吗?我去找吴大夫。”
      刘妈妈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刚才并没有发现云忆在发热的事情,赶紧安慰他说:“二少爷不用担心,小姐只是并没有发多高的热,但是今天应该是染了寒气,还是要让大夫煮一副方子来驱寒才行,我这就找人去厨房要一碗姜汤,喝下去让小姐发发汗,应该就没事了。”看这样子就知道是早就处理习惯了的,比起毛头小子的云惆就是不知道稳了多少倍。
      听到刘妈妈的话,云惟蹙着的眉头也没有松:“不是有一阵子没有生病了吗?今天出去的时候看忆儿穿的也挺厚的啊,为什么突然就染了寒气?”不过也没有在这里干站着,吩咐云惆先去找大夫,然后就和刘妈妈一起把云忆送到了房间里,然后弄了热水过来给云忆擦拭。
      “应该是看到什么动了心思的东西了吧!”刘妈妈把云忆安顿好了才说,“小姐身体不好,心思又重,以后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尽量让她避着点,不然阎王爷拿人可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到底是不知道大云惟多少岁的老人,对这些门门道道的东西比少不更事的云惟清楚了很多,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但是,老人们活得久了,一只脚踏进那个世界,也许真的会对那里有着懵懵懂懂的了解。
      云惟虽然不信刘妈妈的话,但是本着对云忆的关心,在匆匆赶过来的云忠和胡氏询问的时候还是将刘妈妈的话原原本本的只是转述了一遍。云忠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并不怕鬼神,但是死的兄弟多了,对这些事多少有些敬畏,于是也就同意了刘妈妈的话。胡氏就更不用说了,管理后宅,咋样的腌臜事没听中州的夫人们说过,听刘妈妈这样一说,赶紧想着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发生这样的情况的。
      等到吴大夫被云惆从被窝里拎出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云忆的笑江南里差不多也是灯火通明了。作为一个女孩子,云忆能受到这样的优待若是被中州的其他女孩知道,肯定又是一阵唏嘘的羡慕。其他女孩悲春伤秋生个小病还不正常,受疼爱的家里把府中的大夫送过来,老夫人派个贴身侍女来问问,最多自己的亲娘来陪着,其他人不时来看看。不受宠爱的估计连这些都没有,请个大夫估计还要看主母半天的脸色。
      所以中州几乎所有女孩都会说云忆命好,投生在了云家,府中干净的程度比起中州其他府上简直就像白纸。一个主母,两个姨娘,再加上云大将军的两个只在书房侍候的通房丫头,就是全部的后院了。府中四个孩子,其中三个都算是嫡子女,另外一个小的云怀是云忠的一个通房生的,难产最后只留下了云怀,然后就抱给了一个姨娘养。跟中州其他家族错综复杂的后院关系比起来简直就像普通人家。但是家庭简单的同时就意味着人脉不兴,所以看云家的人口,中州的人从来不担心会被他们占了中州的某个世家之位。
      世间事,从来没有两全其美,只有利弊相存。
      吴大夫来看了看,说是云忆只是风寒入体,又兼之心思浮动,所以才会突然发热,开几副药吃下去也就没事了,不用太过担心。一群人这才放下了心,一个个的慢慢回去休息了。
      但是云忆这样子,明天肯定回不了书院了,她的身体肯定不适合骑马长途跋涉,只好先让她在家里休息休息,等身体好一点了再说其他的事。只是云惟说出这个想法后,胡氏和云惆还没有说什么,云忠就直接一个拒绝了:“大夫说忆儿并没有大碍,不用特意如此,明天书院照去不误,吩咐下人把马车弄的舒服一些,明天惟儿你和忆儿一起坐车去书院,然后记得去见一下莫不才这老家伙,不要带上忆儿,你一个人去见他,就跟他说一句话……”
      云忠拒绝,那基本上就代表这件事没戏了,不过他倒是没有打扰云忆休息,让她睡了个自然醒。只是,这段时间由于某些不可控的原因,云忆一直处于一种缺觉的状态,再加上本来就病着,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浑身难受,到底是久病成医,再加上无忧现在也算是个大夫,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扶额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脆弱了,连想起那个人,都会生个病?
      不过她注定不是一个悲春伤秋的人,也没有时间留给她去伤感。因为很快云惟就过来打算带她去书院了。
      云忆意识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就模糊的记得自己被刘妈妈洗漱好之后就被以为云惟带上了什么地方,挺舒服的,于是她也不挣扎了,临走前被喂了药的她很快就在马车上睡着了。
      云惟看着被覆在毯子下因为发热而满面酡红的云忆,有些心疼。从小到大,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云忆完完整整的出去,回来就成了这么一个样子,让人心惊胆战。云忆现在六岁半,不长的人生里似乎除了生病还是生病,在别人眼里是云家人对她的无限纵容,但是只有知情人才知道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这孩子活不到成年,只是她偶尔健康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就这样下去的话她可能真的可以活下去,所以才会这么纵容她,想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样子。但是,每次她一生病,几乎都是半死不活了。就算这次吴大夫说只是小风寒,但是云忆的体质……
      现在看云忆的样子,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任谁能想到这会是普通的风寒呢?而且吴大夫经常为云忆诊病,云忆大部分时间感染的也是风寒,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是平时的风寒,以为跟平时的小风寒没什么区别。但是无忧却知道,她这次病的,真的很重。
      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啊?而且她之前那样糟蹋这个身体,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再不出事她都觉得乞老儿真的是神了,能将人的身体调理到这个地步。
      不过很明显,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还只是个有大才能的普通人罢了。无忧知道她之前的确是急于求成了些,不过她也不后悔,因为只有那样,哪怕是在现在这种几乎口不能言的窘境下,她也能保护自己。前段时间的奋不顾身让她差不多拥有了可以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黑暗对抗的力量,也许是武功,也许是医术,或是其他什么的。总之,她现在可以放心的闭着眼睛睡一会了。
      不过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这次休沐回去的第一天晚上就主动去见了乞老儿,将书院里的情况给他说了,也说了她的想法。乞老儿到了这个程度,已经是差不多万事都无所谓了,所以就说随无忧的便,他这边会配合的。然后就给无忧检查复习指点了起来,但是那时他似乎就察觉到了无忧身体的变化,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无忧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是因为她允许自己这样,那他再多说什么都是改变不了她的想法的。只是,练武最忌急而求成,该说的他还是说了一句:“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无忧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好在急着做的都差不多做完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没错,在书院这几乎可以算是不眠不休的两个月里,除了最后几天被独孤绝拦了一下,没有被人打扰的无忧一直在不停的练习,将乞老儿给她的心经和功法全部都练习了一遍,然后从中挑出了一些最适合她的,再重新练习。那些在几岁时就开始默背的心经这个时候就充分发挥了它们的作用,让无忧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因为太过熟悉,所以连回忆都不需要,直接拿出来用就可以了。
      因为是刚进书院,那个时候如果无忧低调,肯定是不会有人一直关注她的,等到大家都熟悉一点了之后,也许就会有人过来关注她,那样对她就非常不方便了。她利用的就是这中间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差,其他东西的确都在学习,但是跟练武的时间一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因为无忧知道,其他东西都是需要时间的积累才能有所顿悟的,就算她这个时候再努力也不会改变什么,还不如把这宝贵的时间让出来,让她先有能力自保。所以对于其他的练习,也只是停留在不让自己忘记的程度上,并没有什么大的进步。
      在确定一些适合自己的武功后,无忧就开始着手设计自己的功法了,只有自己做的东西,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无忧一直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无忧已经小有成效了。
      如果乞老儿知道无忧这么累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在创造武功,哪怕是他估计也会很震惊的。毕竟,在世人眼里,雁无忧只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子,连分席而坐的年龄都还没有到啊!
      但是,无忧却知道,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有实力之后她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她之前那些实力不够让她随心所欲,那么这重新来过的一次机会,她没道理放弃。
      乞老儿的出现,是一个契机,虽然就算他不出现,无忧也会挣扎的让自己的实力强大。武不就就文成,不拼功夫就拼智力,总有一个会让她足够的强大。只不过,哪怕是无忧也得承认,有像乞老儿这样的一个人在后面帮她,真心会少走很多弯路。
      怪不得有人说,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由于目标差不多完成,无忧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那根绷着的弦一旦松懈,那早就不堪重负的身体肯定会出问题。再加上,昨天一向冷血冷清的她又有了那么大的心灵波动,一下子病成这样昨天她睡着的时候就有所感觉了。
      云忆这一下子的确病的不轻,以至于过了大半天马车到书院的时候她还是没有醒,虽然没有说梦话,但是一路上那难受的哼唧声却也不停的渗了出来,听得云惟很不舒服。他突然感觉也许父亲为了让忆儿过来避一下风头的想法也许是错误的,要不然这个时候忆儿就是会躺在家里休息而不是强撑着病体来这几乎是百里之外的白洞山读书。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了,云忆已经过来了,那就不可能因为不重要的原因而主动退学,这是云家人的执着,也是云家必须坚守的东西,就是不离不弃,有始有终。
      到了书院之后,马车不能走山路,只好停在山下。看着长长的山路,云惟看了看还在半睡半醒的云忆,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将云忆抱了起来,直接走在山路上。路上虽然宽敞,但是到底是山间小道,不太好走,估计连马都上不来。不过云惟是自小习武的,走在这种路上就算是抱着云忆也没有什么影响,很快就到了山门。
      上次是他和云惆两个人一起送云忆过来的,所以知道云忆住在哪里,于是就直接抱着云忆送到了他住的地方。因为今天是休沐的最后一天,所以书院里有人没穿院服的也很正常,云惟走在路上,哪怕是抱着一个人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除非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脸的人。不过这个不惹人注意的前提是书院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俩,云惟是真的没人认识,但是云忆还是有那么几个认识的人的。
      “阿绝,你快看,那是不是云忆啊,就那个,被人抱着的那个。”林迪本来是和独孤绝一起打算去吃晚饭的,结果在路上就看到了云惟。林迪倒是没什么感觉,直接就打算走过去,但是独孤绝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就停了下来。
      然后林迪就顺着独孤绝的眼神方向看过去,就看到那个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子,虽然之前与云忆并不熟悉,但是前几天跟着独孤绝一起去找云忆吃饭,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起码认个人还是能够做到的。于是他就叫了起来,拉着独孤绝的袖子就说。
      只是被他拉住的独孤绝脸色就没有那么好了,眉头微蹙,眼神晦涩不明的看着前面那个人。在这个人的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浓浓的压迫感,那是一种只有见过血的人才能看到的压迫感,哪怕那个人现在的眼光再温柔,也掩盖不了他骨子里渗出来的血腥气,这种气息,让在某些方面身为同类的独孤绝全身的气息都隐隐的叫嚣了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贸然上前,他没有忘记他为什么要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白洞山书院待着,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这个原因。所以,哪怕他看到那个人怀里的人就是云忆,他也没有冲动的走上前去,而是拉住了还在兴奋的林迪:“先去吃饭吧,明天再去找云忆。”林迪很是不解,前几天看独孤绝缠云忆那样子,他还以为这个人是真心是要与云忆交朋友的,怎么今天看到,连个招呼都不愿意打了?
      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独孤绝就已经转身欲走了,林迪也只好跟着他往前走了。而在不远处的云惟,自然也能察觉到不远处那股视线,飘飘忽忽却又极有质感,让人不自觉就警惕了起来。云惟的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起来,然后就有些警惕的看向那个方向,只看到两个只剩下背影的人,不知道是哪个人有这么压迫的视线,但是总会有一个的。
      云惟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管他,他将云忆抱回了房间,嘱咐已经被他吓了一下的秦溪照顾一下,就根据父亲的吩咐去找莫不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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