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一曲红绡不知数

　　我猛地惊醒，整个人忽地坐起身来。

　　“呼……呼……呼……”

　　不知几更天，隐隐可听见虫鸣的深夜里，我的喘气声尤其突兀。
　　恍惚了一会，我慢慢抬起眼。

　　面前依旧是古色古香的日式寝室，几缕像是混着泥土和鲜血一样的红色月光沿着微敞的窗台在屋内投下了阴森的影子，花绣屏风边的香炉缓缓燃起了一道浓浓的芙蓉暖香，我嗅着这股香气，慢慢清醒了。
　　血红月光中，尘粒幽幽飞舞着，慵懒而阴森。

　　我擦去额前的冷汗，捂着脸重重靠在了背后的床架上。

　　今天是我穿越的第三天。
　　离开家人，离开朋友，离开现代的一切，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已经过了三天。
　　这个认知让我很惆怅。

　　这三个晚上我总是会在睡梦中惊醒，总是会做一些奇怪、恐怖的梦。
　　我梦到过一个说话柔柔的萝莉，她拍着手鼓，友好地引着我走向我不知道的前方。
　　我问她不怕我吃了她吗。
　　她说不怕，她觉得有一个温柔梦境的人不会吃人的。
　　我看着刚才一路走来遇见的一片漆黑，对她口中的温柔梦境持保留态度。
　　分别时，她笑着说醒来吧，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噩梦了。
　　梦里的我点了点头，离开时我说，谢谢你，小蝴蝶。

　　然后我就醒来了。

　　小蝴蝶……梦里的小萝莉是蝴蝶精吧？
　　那个会在梦里，随着温柔的沙沙声，拍着手鼓引导迷失梦境的行人醒来的妖怪。
　　她可是我第一个奶妈啊。
　　还没有萤草的时候，她就是我寮里的小公举，我为她奔波打下了一整套树妖御魂，我们亲切地称呼她为——急救车。
　　咳，友方一掉血就加速什么的，不就是急救车吗？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了笑。
　　好歹我也是有外挂的人，我知道几乎每一个式神妖怪的技能特点，虽然有时候记忆会稍微偏差，但这显然是个金手指了。
　　人啊，知足常乐嘛。

　　既然醒来了，我也没想继续睡了。
　　听草总说，妖怪修炼就是感受自身气息的流动……对吧？
　　回忆着白天萤草说过的话，我闭上眼，试图循着体内游走气息的脉象。

　　……很微妙的感觉。

　　周围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耳边渐渐消失了深夜的虫鸣，仿佛有模糊的光晕在黑暗里忽闪忽闪。
　　我听见了有节奏的鼓点声，我听见了春雨淅淅沥沥，我听见了二十一世纪车水马龙的喇叭声，我听见了舍长在下铺抬头问吃什么的声音……
　　我仿佛听见了整个世界。

　　然后……
　　明明闭着眼，我却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一个身影正在向我走来。

　　她一袭红衣似血，墨发雪肤，踏着婀娜多姿的步履，像是走过了万水千山，终于来到了我面前。
　　来人朱唇轻启，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叹了口气，随即张开了双臂。
　　然后……

　　“红叶大人？”

　　耳边突兀地响起软萌的萝莉音，我蹙起眉，缓缓睁开了眼，看见萤草就跪坐在榻榻米上，正疑惑地看着我。
　　“萤草？”

　　天已经大亮，窗外一片枫叶的深红，像是一团火焰燃烧在眼前，尤其亮眼。
　　头不知为何隐隐作痛，我揉了揉太阳穴。
　　咦？刚才我好像……做了个梦？

　　“昨天说好的今天一起修炼，所以我来找你了。”萤草歪歪脑袋，“或者，要不要晚点再去呢？”
　　是有这茬事，我摇头：“不用，现在走吧。”

　　变成妖怪还是有好处的，即使熬了夜，第二天也能精神饱满。
　　看着草总充满活力地挥舞起蒲公英，我感叹。

　　我们走在枫林里，脚下踩过的枫叶发出了噶叽噶叽的声音，时不时有红枫飘落，无一例外乖巧地避开了我。
　　若不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太过浓郁，我大概会把这当做一场梦吧？

　　走在前面一蹦一跳的萤草看起来很高兴，像去春游一样朝我挥手：“红叶大人，我们走去前一点吧！感觉那里空气很好的样子呢。”
　　我正想点头应允，突然，一股不可谓不强的气息自前方涌来，隐蔽而刁钻，正好冲着我们而来。
　　我急道：“别动！”
　　萤草疑惑转身：“怎……”

　　“轰！”

　　森绿色的光芒乍现，翠绿色的藤蔓猛地暴长，在距萤草半步的距离前刀刃般升起，划过几道锋利的弧度。
　　只要萤草再走多半步，等待她的结局就是化为碎片。

　　萤草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瞬间颤抖起来。
　　唉……草总啥都好，只有速度硬伤啊。

　　“呜……”
　　小草还未长成参天大树，吓得委屈哭了。

　　我黑着脸，长袖一挥，随着后挑琵琶清脆的一声“当”，红枫自我手里飞去藤蔓中膨胀爆炸，瞬间只剩下粉末在空中，细细碎碎的被风吹散。
　　装逼成功了？！
　　我自己也被结果吓了一跳，没想到我对普攻的熟练度这么高啊！
　　不过看来惊讶的只有我自己，大概在场的都觉得我这实力很正常吧……

　　“萤草，过来。”
　　上阵不带奶，全家火葬场。
　　穿越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pve，没奶妈我很方，即使小草只有四百奶量也好啊！

　　萤·奶妈·草擦着眼泪跑回了我身后，一副想扯我袖子又怕妨碍我的样子，眼眶红通通的，简直要逼死萝莉控。
　　呵，好险我更萌正太[老子无所畏惧.jpg]

　　“都说枫叶林里有位鬼女，吃人食妖，凶残无比……今日一见，倒像是谣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人并未现身，只传来一个柔和的少年音，以及淡淡的春天气息，半点不像是才出手伤草的样子。

　　都说？卧槽，全世界都知道这有个妖怪等着被收吗？！
　　好气哦，在我地盘还想装逼？

　　我冷哼一声：“擅闯枫林，出手伤人，还唬弄玄虚，阁下不出来解释解释吗？”
　　别问为什么我讲话与时代背景乳齿和谐，想当年我也是背过古文看过日本古代动漫的女人！

　　“呵呵……”
　　一个身影慢慢自枫树后走出。
　　“我本无来意，奈何方向不辨，偶然之下才来到这里。还请林主见谅。”

　　迎着飘落的红枫，少年身披猎衣，红发如火，满脸的稚嫩柔软。再看到下半身时我不由一愣，眼前的少年，竟然是人身鹿腿的鹿人？！
　　……哪里怪怪的。

　　少年坦然地随我怎样惊奇打量，嘴边始终挂着温柔的微笑，无害得很。
　　再结合他方才破坏力惊人的一击，他的身份就很明了了。

　　小鹿男，ssr，我没有。
　　定位复杂，听人说是队友越多辅助越强的式神，总之，我没有[微笑.jpg]

　　我收回惊奇的眼神，皱起眉：“那你突然攻击算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在彼此等级未知，但感觉相差不大的情况下，sr红叶能不能干过ssr小鹿男呢？
　　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不巧，我还真打过对面有小鹿男的结界突破。
　　打完后，对他我只有一个评价——
　　在我狐狸姐姐三尾连暴面前，都是辣鸡。

　　况且眼前这只还没觉醒呢，不过觉醒后他太美我可能下不去手……
　　等等，这么一说，红叶觉醒没有？

　　心里滚过满屏弹幕，我一心二用地盯着小鹿男，随时准备干上一架。
　　哪知小鹿男只是腼腆地揉了揉鼻子，朝我和萤草歉意一笑，柔声道：“这片枫林给我的感觉太危险了，我感觉到有人过来，就想先拦下你们，再做打算……”
　　我冷漠道：“我理解你谨慎的心情，但你这样撒谎是不是不太好？你拦人是想把人拦去地狱吗？”
　　而且，你堂堂一个ssr这么软萌是不是不太好？跟昨天的酒吞大爷画风完全不同好吗？
　　咦，现在ssr已经量产了吗……一天来一个的节奏？

　　闻言，小鹿男不置可否，他看向我，眼神认真而带有打量。
　　“既然林主也有此意，不如我们比一场吧？”
　　突然，小鹿男笑着说。

　　wtf？我什么时候有此意了？
　　敌人的出其不意让我有些懵逼，同时，身后一直在默默听着的萤草害怕地抓紧了我的裙摆。
　　我回过头，草总眼泪汪汪地朝我摇头，一边小声说：“红叶大人，他太强了……”

　　叹了口气，我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问：“你又知道了？”
　　小草含泪点头：“刚才那一击……真的很强！红叶大人，你……”
　　我笑了：“所以啊，你待会要记得奶我，不要沉迷输出。”

　　“……诶？”

　　我拍了拍她的头，转向耐心等待着的小鹿男。
　　他一直在微笑着，笑意真挚温柔，没有棱角，看起来完全没有杀伤力。
　　在他看到我面向他时，露出了“果然”的表情。

　　如果有个陌生人来到你家里，一言不合就出手差点打伤了你家妹子，还提出干一架的要求，你的回应是？
　　更不用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强者就是规则，没有警·察叔叔和法官为你主持公正。
　　我没看过小鹿男的传记，不知道他性格怎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恶意，还是说只是单纯手痒……
　　如果我不教训他一顿，不应战，或者输了，原本那些阿飘姐姐们会怎么想？
　　况且，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变强了。
　　那就不会用现代的道德框架包裹自己，绝不会退缩——我明明有不退缩的力量。

　　我握紧了因为忐忑、紧张和兴奋而颤抖的手，低声安慰已经决堤的萤草。
　　“没关系，他很强嘛。”
　　“我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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