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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鸟迷途
“小不点,别没精打采嘛。”菊丸抓着越前的肩膀乱摇。
越前本就睡意未足的脸更显青灰,被摇得晕头转向。
“放手!”咬牙切齿低吼。
菊丸立马笑逐颜开,“这才对嘛,小不点精神点,出来逛大街就要开心才对嘛。”
越前顿时无力,耷拉着脑袋懊恼嘀咕着谁想跟他逛大街了。
“你干嘛老叫越前作小不点?”丸井凑过脸好奇地问,他本来也只是奉幸村的命过越前这边问候一下,刚进南月阁便碰见菊丸硬将越前从床榻上拖出来嚷着要逛街。心想着反正主公那边没什么事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当然随行的自然少不了被派来监视菊丸的桃城。
“因为小不点小小的,抱起来软软的。所以叫小不点。”
“咦?是这样的吗。”
“是啊,抱起来最舒服了。”
“那下次我也试一试。”
越前面色暗沉愣是瞪着那边兴奋聊着他身体的两人半天,结果发现他们压根没发现如此怨愤的目光。顿时无力别过脸对上桃城同情的目光,堵塞在胸口的怨气无处发泄,加上严重睡眠不足,一路上一声不吭,一张俊脸更显冰寒。
“冰糖葫芦耶,小不点那边有冰糖葫芦耶。我们去买好不好?”菊丸瞪大双眼充满期待地望着越前,那灰蓝色的大眼睛竟似泛着微光。
丸井瞪了那卖冰糖葫芦的人一眼,鼻孔哼气道:“别去买,那个人是个骗子,他卖的冰糖葫芦又贵又难吃。”
“咦?不是吧?”菊丸失落地望着那色泽鲜艳的冰糖葫芦,暗自咽了咽口水,“真的不好吃么?”
“不好吃,不好吃。”
越前瞥过眼瞧着那卖冰糖葫芦的男人勾起冷笑,“打铁之人做的冰糖葫芦怎会好吃,非本业活计难免牵强。”
桃城惊讶地看着他,问:“越前,什么意思?”
“他的右臂明显较左臂粗壮,皮肤显红并有些脱落,双手指掌间有多处刀痕刮伤,分明便是打铁多年,却偏生在此卖冰糖葫芦,不觉得很奇怪也很可笑吗。”
“小不点,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说他是打铁的?他明明就在卖冰糖葫芦嘛。”
越前没搭话继续朝前走,想是心情还没完全恢复。毕竟还是有点孩子心性,要说他真有什么在意的话,就数身高了,小时候总让人当成笑柄,难免落下心患。
“就是了,越前,快说嘛。”丸井跟越前相处也不少时日了,对他这人也多少有些了解。知他时常一副淡漠难接近的样,其实心易软,只要缠着他总会说的,所以也和菊丸一起一左一右跟了上去。
越前放慢脚步,默默沉吟片刻,道:“打铁之人,臂力惊人,然常年单臂打铁,右臂自是较左臂粗壮;铸铁的炉火、沸水蒸汽,温度极高,常年于此境下,人的皮肤便会显红,甚至易脱落,铸剑铸刀,难免会刮伤自己,即使是功夫熟练到家,也在所难免。由此,我推断他便是以打铁为生。何况不知山楂何时成熟,冰糖葫芦盛糖几多及真正售价的人,怎可能是真正以做冰糖葫芦售卖为生的人。”
菊丸等人恍然点头,“小不点,你好厉害。”
“只是观察比较入微罢了。桃城应该也有所察觉吧。”
被唤名的桃城咧嘴笑,道:“察觉自是有,但没你看得透彻。”
“就是,这家伙哪有小不点厉害。”菊丸噘嘴哼鼻。
桃城涨红脸瞪眼,“用不着你理!”
“分明就是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有何羞耻,但我会努力学习,越前,下次我会比你先观察出来。”
“吹吧你。”
两人站在街正中大眼瞪小眼,越前和丸井对视无语,想必平时这景况出现频率不低。
菊丸和丸井均是天性单纯好玩,倒真能凑到一块去。他们俩在前头围着小摊转,越前和桃城只好跟在后头,看得出来,桃城还是有些热血沸腾,大概是职务身份所限,倒还算安分。
“还有多远?”越前打了个哈欠,有些迷蒙的眼睛直视前方。
一旁桃城倒是愣了一下,“什么?”
“你不会真闲到陪他们出来逛街吧。”
桃城揉着头发笑道:“真瞒不过你,手冢大人让我们出来查点事。东郊有一片大森林,不知是被布了阵还是地形问题,一旦进入便再也出不来,但菊丸说前几日见林间有火苗闪烁。”
“哦,迷失森林?既无法出来自是有人被困于林中了。”
好不容易将菊丸从市集上拖走,一行人朝东郊行进,菊丸一脸不欢喜地舔着手中已经融了一半的糖人,眉头越皱越紧。
“还没吃到一半呢……”哭丧着脸望着手里粘融的糖渣。
越前摇了摇头,见他失望的表情也似有不忍,只好说:“市集上的小摊多数只是作作样子而已,那根本不是他们的本行,怎么会做得好呢。”
“为什么?”
“越前的意思就是那些小摊都是做给我们看的,你没看到吗,豆腐还没经筛滤净渣就制成成品,哪里好吃?黄瓜的瓜蒂已经枯了才摘下上市,真正的瓜农会这样傻吗?你手中的糖人做工粗糙,制糖火候拿捏不好,当然会融了。”桃城说完朝越前投去一笑。
越前抿嘴浅笑,眼中多了几分好感。
“不是吧,他们没事去做不是自己干的事作什么?”
“定是有人指使。”
“谁?”
“这不就是出来查了,”指了前方迷失森林的入口,又说:“你上次不是说看到有火苗吗?”
“那又怎样?”
“具体时间。”越前突然插入口。
菊丸没反应过来,怔愣盯着越前已然转为严肃的侧脸看。
“三天前,是吧?”桃城替他答了。
“唔,呃。”
越前绕着森林外围走了一回,又伸手在树木上敲敲打打,仰头目光穿过树叶直透向阳光。
“这森林没有被布阵,应该是地势所成。”
桃城奇道:“你怎么知道?”
越前答道:“我对五行八卦有点研究。”
“哦。”恍然点头,对越前的钦佩更添几分,虽说对方年纪比自己小,却满腹文才谋略,除了手冢,他还是他第一个佩服的人。
“就是那个方向,”菊丸指了指东北方,“我看到有不少火苗闪动,明明当地人说迷失森林无人敢踏足,居然会有火苗,会不会是鬼怪之类。”说着自己也打了寒颤。
丸井道:“主公说过鬼怪一说实属无稽之谈。”
越前看他说得振振有辞,却掩不去眼底单纯的惧意。不觉轻笑,大概是信足了幸村的话,却抵不过内心的惧意吧。果然是心性单纯澄澈。
不一会儿,桃城一脸沉重走过来,“越前,这林中足有上百人被困。”
越前一惊,问:“你怎知?”
“你来看,这边的碎灰,”一直延伸入深林的小碎灰虽四处散落,但仍能看出确实有不少。
“如果是三天前在东北方向有燃灰,根据这里吹落的灰烬数量,应该有上百人有余。”见越前面有讶色,又添了一句,“我对自然风候变化比较敏感。”
越前道:“所以根据这三天的风力风向以及吹至这里的灰烬数量可推测出来?”
“是!”
越前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点头,“你又怎知道这散灰是三天前……”话音渐弱,他忽然了然浅笑,“前天晚上下了整夜小雨,树木浸湿点不了火,所以这些灰烬是三天前的。”
“就是这样。”
“那可否推测出三天前他们距此多远?”
“唔,大概二十里,两天前的雨把灰烬吸附在地上,所以风力对它们影响不大。”桃城又蹲下身伸手去触翻泥土,又肯定地点了下头。
“上百人被困林中……”越前脸色越来越沉,“桃城,快回去让手冢派人寻找入林的方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滨州郡里缺的那些低层民众下落已明。”
桃城震惊地问:“你是说……”
“快去,人命关天!”淡金色的眸子染上微愠。
丸井和菊丸嬉笑着走过来,见越前脸泛寒愠,不觉一愣。
菊丸道:“小不点,怎么了?”
越前转身摆袖,说:“丸井,幸村呢?”
“哎?主公?在府里,今早送了急件过来,他正在审阅。”
越前脚下一踮,揪住丸井的左肩一提,“菊丸,你自己稍后回来。”
菊丸一脸茫然,好一会儿回神发现空地上已只剩他一人,“等,等一下,小不点,别丢下我啊……”回头望着寂寥的深林,顿时打了寒战。
丸井半眯着眼,视野之内的景物掠过速度之快,让他心惊。越前带着他施展轻功在疾飞,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速度,他侧过头深深望着越前。
“你找主公干什么?”
“入林!”
“迷失森林吗?主公没来过这里。”
“我知道。”
“那你……”身子猛地一倾。
越前已扣住他的肩停在南水阁屋檐上,纵身一跃,落在庭院,楼阁内一股淡淡的熏香扑鼻,越前朝前的脚步一滞,抬头望进阁内,眸色复杂。
“越前,”幸村从屋内微笑迎出来,“怎么了?”
越前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淡淡撇嘴,“没什么,有空么?”
幸村一笑,“进来吧。”
“好香啊!”丸井兴奋地跨入门,“是熏香吗?”
面前一把扇子轻轻一拊,“闭气!”
“咦?”
“这沉香木中有□□。”
丸井呆住,好一会儿才又小心地问:“有什么?”
“□□!”
“剂量很微,但吸上一两时辰药效可不弱。”越前淡淡地接了一句。拨开香炉中的沉香,翻看了一下才放心地盖回,“看来四井府是铁了心要招你为婿了。”
幸村冷笑道:“被逼急了吧。”
越前忽地身子一僵,“幸村,今日黄昏若手冢寻不出入林方法,你可愿助我入林?”
“荣幸之至!”幸村低沉的嗓音扣在他心上,点点暖意蕴开,他点点头,步出楼阁。
“哎,越前,你就这样走啦?”丸井大声朝外唤。
幸村摆摆手,“他大概有什么新发现了。不必管他。”
“主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幸村紫眸泛起波澜,“早上送来的情报在桌上。”
“哦!”
“拿到房间去看,我还有客人。”
丸井一惊,问:“主公,这沉香……”
幸村扇子用力一收,冷笑道:“他倒还真够胆量!”
越前惊讶地注视着地面,金目泛起涟漪。前几日画有巨幅美人图像的地居然空无一物。平坦灰红的石板地面连灰尘都少有。这四井府果然是疑团众多。方才在幸村那里突然记起东月阁这座迷团重重的荒园,联系前后总觉得有一定的关联。没想到真如他所料,大有文章。他仔细打量了房间各处,仍是找不到玄机何在。那么大的美人图总不可能凭空消失,何况是实实在在画于地上。
午后的阳光从屋顶漏进来,多了几分暖意。越前目光忽然专注在墙壁上,已经泛黄的墙面竟有一圈圈半圆的划痕,形成一个扇面,刚好占住了整面墙。若不是光线明了许多,恐怕极难发现。他伸手抚上划痕,淡淡的痕迹。象是被什么细微的东西划过一样。扇面中心正好在整面墙的墙脚最中央,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墙脚,又伸手在墙脚底来回抚弄,指尖在墙底的缝隙中摩挲。末了站起身,手托腮仔细寻思着什么。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闷霉味,许是少见阳光和空气不对流所致。他转身踱至紧闭的窗前,眼睛注视着窗棂,伸手轻推窗不动。他唇角微掀,更为认真端详着整扇窗的构造。窗底有一个造工精致的把手,他握住那凹陷处用力朝上一拉,窗外冷凛的寒风猛灌了进来。
呵,这窗的构造倒是奇特。
他将整扇窗扫视了一遍,最后停在两侧窗沿的表面,细小的横划纹不均匀地排列,伸手触摸,细微的粗糙感。越前英眉微攒,抿唇沉思。这划纹为窗户拉动时微小摩擦所致没错,但向上拉的窗户,划纹不该为横纹吧。而且这痕迹走向也颇值得寻味。
越前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窗沿,允自寻思了一会,将上拉的窗重新拉回,暗使了五分力聚集于掌猛扣在窗右侧边沿,只见那窗竟轻颤起来,开始以上下窗框中部为支点转动,同一时刻,地面也开始颤抖起来。
越前收掌退后几步注视着地面变化,晃动越来越剧烈,随着窗的转动,那地面竟也跟着沿墙底正中线为轴翻转。
整个地面开始出现倾斜,沿正中线,一面倾下一面朝上,越前思索一番后提步顺着斜坡向地底走下去。待他双脚离开地面,整幅地面已呈垂直状立在屋中央,倾斜的趋势还在继续,屋内四壁和窗剧烈颤动。
突然,屋顶现出一人影,在翻动的地面未合上之前纵身一跃,也跟着闪入地底。不一会儿,地板完全翻转过来重新和墙壁吻合。而窗户竟也是同一时刻完全翻转了一周,重新和墙壁贴合。
地上赫然出现的,正是越前上次见到的那幅美人图。美人眉目含笑,面带娇羞,在阳光的铺陈下,更添美意。
地底层竟有火光摇曳,越前侧步朝前移行,微弱的火光在凹凸的墙壁上投下他拉长的影子。他屏住呼吸放慢步子,前头是一条窄小的甬道。
他注视着没有火光的甬道尽头,正欲提步深入,猛地一个回身朝侧一避,银亮的剑光顺着他的动作直逼面门。越前来不及提气,只能身子向下一压,险险躲过攻击,对方的长剑直刺入疙瘩的墙壁,竟没入了两寸。越前微讶敛眉,迅速运气退到安全角落。
对方拔出剑垂手立于距越前六丈有余的地方,两人相对无言,壁上的火光因方才这一串动作也显得有些浮躁。
“你是谁?”
越前眉梢一扬,反问:“你又是谁?”借着火光将那人全身瞧了遍。
比他年长几岁的男子,亮蓝色的头发盘在脑后用发簪别住,颊侧垂下的两簇发丝微掩住他的眼睛,却掩不住那眸底冰冷若隐的杀气。
那男子盯住他看了好一会,仿佛要将他由内到外透视一番,末了才缓缓张嘴一哼,“很嚣张的眼神,优越环境长大的人果然是令人讨厌,有亲戚友人的关怀,有嚣张撒娇的本钱……真是羡慕你!哼,不过同时也令我不爽,年轻人还是多吃点苦为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越前原是惊愕于他话语中的奇异,到后来也难免嘴角微搐!此人叨念的功夫甚是可怕,声音低碎而沉闷,听在耳中比之那嘈音犹过之无不及。
“这是哪里?”越前有些不耐地打断他的碎念。
那男子想是突然被打断,竟有些惊异,不过很快便冷了眸。
“哼,想知道要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越前眉心一皱,眸底映出昏暗中冰寒闪过的剑光。
“你的武器呢?”
“我没有武器。”越前淡淡回应。凭心论,方才对方那一剑之势,足以证明此人武艺不凡,现下又有宝剑在手,恐怕不好对付。偏偏自己又不会剑,越前敛了敛眉专注于对方挑衅的神情。
“我从不与手无寸铁的人比武。”
越前咋听之下,倒是冷笑,“手无寸铁不代表就会任人宰割。”
“话虽如此,我还是有我的坚持,”探手至腰抽出另一把剑扬手掷向他,清脆的金属音在地底回响。那男子眸色一沉,道,“你为何不接?那可是我甚为惜爱的宝剑。”
越前耸肩道:“是你自己丢过来的吧。”
“你……”他脸色骤沉,苍白近透明的肤色在昏暗摇曳的火光下显得愈发吓人。他忽然又冷哼道:“你对自己的自信未免过高了吧?象你这种小鬼行走江湖恐怕身首异处还不知缘由。”
越前扬笑回应道:“自信者,只须较对手稍高足矣!”
男子眼神一锐,执剑的手一偏,迅猛朝他刺来。越前左膝外摆,斜身捞起地上的剑朝前挡去,只闻“铛铛”两声,剑刃相对,两人均运气聚集于剑身。
“哼,你不是不要剑么?”
“以彼之长而克之,岂非更佳?”
那男子眼神瞬时变得尖利,将剑用力朝前推去,蹬脚向后退了几步,“想用我擅长的剑术打败我?”剑气寒意迅速笼罩,“那你就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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