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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已修】
所以说，不二天天都回家很晚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某一日不二在天完全黑了之后走出青学的校门，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遇见了突发事件。
正是阴天，月亮和星光完全被掩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之后，只有路边的灯扑闪扑闪地忽明忽暗。
不二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他还在思考方才迟迟没有下笔的一张文件。有关于学园开放日的开放项目和社团。老实说，不二并不太想把网球部的名字填上去，因为如果旁边有许多人围观，难免会影响到训练的效率，可现在青学最缺的，就是时间。
但是校方很明显是希望网球部对外开放的。所以不二在思考究竟是依着校方的意思来，还是做一回先斩后奏的事情。
所以不二穿过马路的时候，一点都没发现眼前的红灯。远处的汽车车前灯大亮，不二有些怔然地转过头去看着向自己急速驶来的汽车，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这汽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向自己猛冲而来。
另一边，四天宝寺一行人正拖着自家部长大人在东京都迷路，金色扑上白石的背脊：“好啦好啦，白石，好不容易能来一次东京，你摆着这样的脸色会让好心情溜走的哦。”
“我现在就很想溜走。”白石甩开金色八爪鱼似的手臂，语气无奈，“我们来东京是来看关东大赛的半决赛和决赛的，为什么第一天来就迷路啊。”
“那有什么关系～”一氏毫不在意地摊摊手，“反正关西大赛已经结束了～我们随便走啦～总会找到……阿诺……小春，那个旅馆的名字是什么？”
白石很挫败地掩面：“究竟是谁说要来东京的啊。”
远山捂着肚皮指着白石蹲在地上大笑：“白石不是你吗？”
白石一怔，有些欲盖弥彰地别过头去，视线扫到的地方，于是他看见了那个立在马路中央的少年。栗色的发丝被晚风轻轻吹起，车前灯的强光下，白石只觉得这个少年面色苍白得下一秒就要昏倒过去。汽车不可避免地向他直冲而来。
尖锐的刹车声中，四天宝寺呆然地看着自家部长大人纵身冲上前去将那少年扑倒，汽车轧过先前那少年站过的地方，在路口中央迟迟停下。
“喂！眼睛长哪的！”汽车的司机回头谩骂着重新发动汽车，缓缓驶离。
“呀～呀～”金色扭动着自己的腰身，还有那个非常幸福的表情，“欧吉桑好大的火气～卡哇伊～”
“小春你不要我了吗？”一氏哀怨地对手指，“昨天还说我是你的唯一……”
伪同性恋在那边甜甜蜜蜜，这头，远山眨巴着大眼睛指着白石身下：“白石，他要被你压死了nya～”
白石微微一怔，这才撑起身看向身下：“不要紧吧你。”
“唔……”不二微微皱眉，这才迷迷茫茫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唇角划起一个歉意地弧度，“谢谢你。”
白石经不二这一句道谢，才幡然醒悟自己应该从他身上爬起来，手指无意轻轻滑过不二的腰身，指下的躯体微微一颤，白石下意识觉得方才似乎脑海中浮起的唯一印象，就是这个少年意外地纤细。
白石站起身，这才向不二伸出手去：“来。”
不二也站起身，皱眉看向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似乎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方才脑海中竟没有躲开的想法呢。
“哇哦哇哦～”远山还在一旁蹦蹦跳跳地嚎叫，“刚才好危险好危险～”
“就是说啊。”财前一手叉腰一手插裤袋皱眉看着不二，“你过马路都不看路的吗？”
忍足谦也抬手勾上财前的脖子，痞痞地笑笑：“要看路哦，要看路哦～”
不二微微瞪大了眼，似乎没有意识到眼前这群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竟会对自己七言八语地抢白责怪一通。尽管很感激眼前这个手绑绷带的少年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救人，也明白这些人并没有恶意，但他们过分熟络的语气让不二觉得有点不太可思议，有点尴尬。
弯下腰去对白石鞠了一躬表示感谢，不二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被远山拉住了衣摆。
不二没有料到远山会突然伸出手来，更没有料到远山的手劲居然大得惊人，被远山拉得一个踉跄，不二低下头去看远山闪闪发亮的眼睛，微微一笑问：“还有事吗？唔，BOY？”
四天宝寺的众人也似乎没料到远山的动作，七手八脚地把不二的衣摆从远山手里拯救出来，忍足抬手就给了远山一个暴栗：“小金你在干嘛啊。”
远山揉着脑袋，老委屈老委屈地看着忍足：“我就想让他带我们回旅馆嘛。反正他看起来也很闲的样子。”然后他两手握拳放在胸前，眼睛里闪烁着如梦似幻的光芒看着不二，“呐呐？”
“诶……？”不二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属于自来熟的野生态少年，“你……？”
“你这笨蛋！”忍足抬手又是一个暴栗。
“不……”不二转过身去正面朝向四天宝寺的众人，在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下温柔微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们救了我，我是该表示感谢的。”
白石有点犹疑望着不二：“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唔……又被人俯视了。不二觉得心里有点不平衡。
“没关系的。”不二温温一笑，“我还在想这样的谢礼是不是太单薄了呢。”
“哟夏！”远山一蹦三尺，“Let’s go～”
和四天宝寺的众人一边走，一边大家彼此自我介绍。
白石轻轻颔首：“白石藏之介。” 远山蹦上白石的背脊：“远山金太郎呀～”财前微微皱眉，表情很冷酷：“财前光。”金色抛个媚眼：“金色小春哦～”一氏颇有点彰示所有权地勾上金色的脖子：“一氏勇次。”忍足悠然一笑：“忍足谦也。”
“忍足？”不二下意识地重复道。
“嗯，有什么问题吗？”忍足看向不二有点讶异的表情。
“唔，没什么。”不二回给忍足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是不二周助，初次见面。”
“卡哇伊卡哇伊～”金色大张了双臂就想冲上去给不二一个拥抱：“还穿着校服，东京的学校学业真沉重呀～”
一氏把金色使劲拽牢，对着金色的耳朵一阵狂吼：“又爬墙，你想死吗！”
“诶？不。”不二有些无奈地偏头轻点脸颊，“今天有点事情所以才会这么晚的。他们……？”
不二下意识地看向白石，不知道为什么，不二总觉得在这群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人里面，白石貌似是最靠谱的一个。
白石苦笑着摊摊手：“别介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我叫你不二可以吧？”
“嗯。当然。”不二了然地笑笑。
和白石一行人的萍水相逢就到此为止了。直到把四天宝寺全员安全送回安置的旅馆，不二都不知道眼前的几个，一口关西口音的看起来就很混乱的少年，在不久的将来，会再次遇见。
当然白石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将来会和自己有多少恩怨纠葛，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单薄，有点瘦弱。他又想起先前拉不二起身的时候，感受到他手中的一层薄茧。这个少年，很有可能，也打网球。
他们彼此，除了姓名，别无所知。
.
又是冰帝的文化祭。
不二收到了从迹部那里发出的邀请函。
本来不二是不想去的，毕竟最近不二忙得焦头烂额，又是学生会的各项事宜，又是网球部的训练计划。但是这张邀请函，并不是以个人的身份发出的。迹部邀请的，是青学的学生会会长。
手冢不在，自然由不二顶上。既然代表学校，不二不去也不成了。
除了青学，受邀的学校都是些私立国中，山吹中，圣鲁道夫，水渊中，六角中，立海大附属中，廉田中，秋山三中，绿山中之类的学校。零零总总的学生会会长们加在一起竟也是颇大的阵容。
这些学校之中，自然也是有高低先后的。除了冰帝作为东道主之外，比较有发言权的学校，自是凭借各自在硬件和社团实力至上来论排名。青学的排名并不算靠前，因而不二也颇为老实地一路上并不怎么发言。
各校的领军人物都站在这里，自然有些认为自己高人一等鹤立鸡群，气氛也难免有些热络不起来。
但冰帝的文化祭，各类项目，硬件设施，相比较青学，几乎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光是会场，就远比青学大上好几倍。不二不由得咋舌，感慨一句：“果然厉害。”
这句话是不二随口说来的，以冰帝学生会会长的名义来陪同各校学生会会长参观文化祭的迹部听见了不禁扬起下巴，颇有些自得地道：“本大爷安排的，又怎么会差。”
但这两句对话在其他学生会会长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尽管在这之前，各自都有介绍过所属学校，但以不二的身高和不甚高调的作为，不少人都不曾注意这个矮小瘦弱的少年。一路上走来，也不曾听这少年说过什么。
不少学校排名靠前的学生会会长偶尔评论几句，迹部也甚少搭话，自是一副唯我独尊的高傲行为让不少人心怀不满，可眼下，这个少年不过是随口说来的几个字，迹部偏巧就回答了，尽管语气也颇为自大，但看得出来，迹部很满意这个少年的反应。
真是不可思议。一向眼高于顶的迹部大爷居然这么给这个一脸无害的少年面子。一时间，气氛又有些泛冷。
“啊呀，迹部会长怎么不介绍一下，这位是？”廉田中的学生会会长是个身材高挑的女生，此刻她突然打破了沉默，颇有些戏谑地看看迹部又看看不二。
廉田中的社团实力并不如何，但廉田中的重点升学率高得惊人。这也正是他们的学生会会长有胆这么随意调侃迹部的主要原因。
迹部看了眼她，挑眉：“我记得在这之前是有介绍……”
“五居会长。”不二霍然打断迹部的话，对五居弯出一个精准的笑容，“我是青春学园的代理会长。你好。”
五居也了然地回了一个精准的笑容：“听闻青春学园的手冢会长因为身体原因出国治疗。”这么说的时候，迹部觉得许多人的视线不经意扫过自己，“不知你是……？”
“我是青学的副会长，暂摄会长职位。”不二这样说着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温和而有礼。
所有人都发现不二是故意的。任谁都听得出来五居会长在请问不二的姓氏，可不二偏偏要和他弯弯绕绕，就是不告诉她。
五居也不动气，只是笑嘻嘻地追问说：“啊，这样啊，那么你怎么称呼呢，总不能代理会长代理会长地这样叫吧。”
听五居这样明着问，不二也不好再寻心戏弄，只大大方方地答道：“不二。不二就可以了。”
“这样啊。”五居殷勤地对不二伸出手，“那么，不二会长，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了～”
不二也淡笑着伸手握上：“彼此彼此。”
气氛和谐得异常。
立海大附属中并没有派来学生会会长，而是派了外联部的一个普通成员，很面生的男生。据他的解释，是说外联部的部长大人正因身体问题生病住院，所以就派了自己来。听到这个消息迹部不由得挑了挑眉，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个男生话非常多。自从迹部回答过不二的感叹句之后，就一直紧紧跟着不二，张口闭口和不二宣称自家部长和不二的气质异常相近，然后开始洋洋洒洒地介绍自家部长的生平事迹。那眼里，满满地都是崇拜。
不二好脾气地耐心地听着，时不时还会回答一两句这个男生几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句，这让迹部觉得很碍眼。
所以在会场观看节目的时候，不二的座位相隔立海大的外联部男生的座位，十万八千里远。迹部也没有把不二的位置安排得距离自己很近，只是普通的前排座位，和众多会长们一样的待遇。
会长们自然没有自由活动时间，这之后，熙熙攘攘地去了会议室，议题主要是围绕学校与学校之间的交换生活动。
不二对交换生这个活动一直都不太有好感。在他看来，交换生活动根本就是兴师动众又吃力不讨好的无聊之举。且不说，交换生到了一个新环境，需要花费多少精力来适应融入这个环境，骤然改变的教学方式也不一定对于学生有什么良好的帮助。
但是不二自然是不会说些什么的。看这群会长们各个讨论得热烈，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不二就觉得自己还是不去参与比较好。
但不二听得很认真，时而会心微笑时而颔首的动作任谁都挑不出骨头来。
不二有时会感觉到迹部的视线颇有些古怪地扫过自己，是觉得不可思议么，小时候那个忍气吞声的少年现在竟已长成了这般温润圆滑的模样。迹部还记得冰帝和青学对战的时候，不二与慈郎的比赛。说不惊艳怕是连迹部自己都不能承认。
天才不二周助的名号，早在二年级之时就已经响彻整个学生网球届。迹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竟不是不二在球场上活跃的模样。不能否认，不二在球场上所展现出来的魅力，让围观的人都不由得心折，无论是他华丽的球技和招数，还是他永远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微笑。没有人敢疑问，这一局，不二会不会输掉。
但迹部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不二站在自己面前，一向平静如水的眸子里光华四射的模样。那抹冰蓝色的光芒远比不二笑意晏晏的模样更摄人心魂。
迹部想起当初和忍足无意之中谈起不二的时候，忍足随意地靠着墙手插着口袋，但他的神色异常认真，他感慨说：“不二有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真的很漂亮。生气的时候，不二的眼睛里会有凌厉的光芒，那种光芒，让迹部觉得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但不二忧郁的时候，冰蓝色的眼里会似有若无地泛出点水光来，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只可惜，迹部不自觉地摇摇头，不二这个吝啬的家伙，居然甚少把他漂亮的眼睛显露在世人面前。不知是他敝帚自珍呢，还是这家伙真的没有自觉。
他抬起头来，又不经意扫了眼不二。
正巧这时不二也抬起头来与迹部的视线对上，迹部有些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转念想想自己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又光明正大地把视线移了回来和不二对视。
不二没移开视线，于是迹部没有丝毫掩饰地从他眼里看见了满满的笑意。
敢笑本大爷，反了他了。这样想着的时候，迹部一点都没发现，他的语气里有许多许多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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