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没小

　　米格问我想通了没，我说想通了，怎么着我也要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了，明天的酒会我一定会去。
　　米格笑，说我早该这么想了，大后天她会给我电话，祝我能交上桃花运。
　　中午周亦然没打电话来，也没到公司来找我。我正在想是不是轻松了，可一想到上次他把家搞得一团糟，我的心里就犯疙瘩，马上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中午在哪儿吃的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居然还会关心起我中午在哪儿吃饭了。”他说话的语气一惊一乍的，夸张得不得了。
　　“行啦，快点说吧，要是把你饿出十二指肠溃疡，那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
　　“你这个女人真是……你的嘴巴怎么长的？就不会挑好听点儿的说？你才会得十二指肠溃疡呢！”
　　“那你就快点说啊，到底吃没吃饭？在哪儿吃的？你存心急我是不是？”我要来火了。
　　“我没吃饭……你会着急？我不信，你这种女人我知道，巴不得我天天不吃饭就只喝白开水过日子……”
　　他还想跟我贫，听到有人叫他：“亦然，谁来的电话？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明白了，有人请吃饭，请吃饭的还是位男士，声音真好听。
　　“行了，知道你饿不死就行了，我挂了。”不想听那小毛孩再哆嗦了，我直接挂了电话。
　　下午又接到周董的电话，问我他家小亦这些天来的情况，还是如上次一样地回了周董，但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这几天那小子的确有所收敛，好象是没有刚来时那么嚣张。小孩子嘛，看样子多教教是会改的，不明白平日里周董都是怎么教他儿子的，他们父子间的沟通肯定有问题，否则不会那么大的孩子了还要人看着，这要是被他同学知道的话，哪还有脸见人？
　　快要下班时，周亦然来电话，让我在公司里等他，他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并要我陪他去见一个人。
　　到了地方才知道是家新开张的酒吧，而要见的人是酒吧的老板，听声音应该是今天中午请他吃饭的那位，他姓李，单名胜。只是周亦然在介绍我时，说我是他的经济人。我没作声，看这小子跟我耍什么花招。
　　李胜看着挺年轻，三十四、五的样子，穿着很讲究，留着长发全梳到脑后，让人想起《上海滩》里周润发的发型。
　　听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我明白了，周亦然想在酒吧当歌手，不想签长期饭票，每周六和周日晚唱两场，可他没有身份证，所以找了我出来，以他经济人的身份与酒吧签约。
　　“你自己的身份证呢？”我把周亦然叫到一边问他。
　　“被我爸收起来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拜托，帮帮忙。”
　　我要好好考虑考虑，我告诉李胜，周亦然的才华是不用多说的，但是他目前是在校生，又要学习又要演出平日里还有大量的训练，我们不想这么早就把他推出来，请容许我们回去想想，明天给他答复。
　　李胜觉得奇怪，说你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今晚就是来签约的呀。
　　我屏住气不让自己发火，告诉李胜，本来是商量好的，临时出了点小状况所以请他谅解。
　　出了酒吧，两人就争吵起来。
　　周亦然说我一张口就象外行人，别人都是急着把新人推出去的，我居然还说不想那么早就把他推出去，还说本以为我学外国语的脑子转得比较快，思想不会太古板所以才叫我来的，看样子是他眼拙，找了我这么个“蛋白质”来。
　　我承认我跟他之间确实存在着代沟，他的新新想法我不能理解，但他口中的“蛋白质”（笨蛋、白痴、神经质）是什么意思我还是知道的。
　　“周亦然，既然你那么喜欢唱歌，为什么不跟你爸谈？现在要我来淌混水，还不客气地把我教训一番。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们父子之间到底都是怎么彼此影响的？他是怎么把你变成一个如此没有半点休养的人？你要人帮忙却用这么霸道的口吻跟别人说话，就因为你爸答应付每个照看你的人一笔可观的费用？所以你认为我们这些人都应该看在这笔钱的份儿上对你毕恭毕敬？你真的很混，混得我不想跟你多说半句话。我不会作为你的经济人替你签约，你另外找人吧。还有，明天我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我们的口头协议终止了，我虽然爱钱，但我更爱尊严，跟一个永远不知道怎么尊重他人的人呆在一起，而自己又没能力改变他，我怕我死后无脸去见上帝。”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讲这么一大堆话，我真的快成传教士了。尽管每次跟他吵架，我可以吵得理直气壮，可是，真的累了，这个二十岁的大小孩真的可以把人的耐性磨得一干二净，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以为我可以撑得下这两个月，可是这才一周，我已经受不了了。
　　我们打的回家，彼此一句话也没说。
　　吃过晚饭已经很晚了，我没要他洗碗，自己把家里的卫生搞了一遍，抬头看钟，已经九点半了。等我洗完澡洗完衣服出来，已经十点了。累了，真的累了，我想去睡觉。
　　“你也早些洗洗去睡吧。明天你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打电话给你家保姆和司机，告诉他们休假的时间结束了，让他们提前回来。你爸那边，我会打电话去道歉的。你不用呆在我这儿了，明天起你自由了，你爱干嘛就干嘛，周少爷。”
　　我刚转身，周亦然叫住我。
　　“等等……你……你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你说过你要管我的，你说哪怕是结束了这两个月，你要是在外面看到我乱来，你还是会管我的，你还说你有的是时间跟我耗，说我碰到你是我走运。你撒谎，才一个星期你就不想管我了，你骗人！”
　　“那是被你气的，我向你道歉，跟你说过的话现在却不能兑现。可你不是早就想离开我这儿了吗？从你第一天进我家开始，你就讨厌我，讨厌这个地方，现在让你回家，不是正合你意吗？”
　　“我……我……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你啦？”
　　“你是没说过讨厌我，可你一天给我取个新名字，从来就没正儿八经地叫过我，你不讨厌我讨厌谁？”
　　“反正我不回去，你要给我爸打电话随你，我要等到我爸回来才走。”他说完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呵，还被赖上了，我真的是……怎么这么倒霉，现在连赶都赶不走了，头痛，我怕我真的要患上神经衰弱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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