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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暧昧（2）
“真是不会享受的命啊你！”
我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坐在蒲团上，屈起一脚，一手搁在矮几上，一手搁在膝盖上，幽幽地望着。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就无意识地盯住了泉里的人影了。
氤氲的水汽下，款款流动的水泉，带着璀璨的光辉，一轮轮涟漪般地酝酿开，樱花散落的温泉下，那人的样子……
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美如画！
我不由地怔忪了，如果我们不是以那样的相遇为开始，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暧昧不清了，朋友的界限在哪里呢？他那么斩钉截铁地说做朋友，可是……
但从另一方面想，要不是那样，我们也不会有什么牵扯吧！
可笑的是，贵族……带给我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啊……这个是，那个也是！
为什么我要碰到这种事呢！我安安分分做自己也不行吗？
招谁惹谁了我？都要这么对我……
一个不够，两个不够，要到何时才算完？
“你怎么了？这副要杀人的表情……”
突然掠至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才一回神，我就吓了一跳，双手往后撑地，差点往后撞上墙。
看着尽在咫尺的脸，我扳起面孔：“你干什么？突然间出现，人吓人吓死人的，阿知道？”
我一急，下意识苏州口音就冒出来了。
他头一歪，无辜道：“我就在你眼皮底下上来的嗳！是你自己神游太虚好不好？”
上来？我眼睛一瞟，呜呜——
差点飙鼻血！
他——他——他——
干嘛这副样子出来？
实在是夭寿啊！
“你变脸速度真快啊！做什么这么吃惊的样子？”他还是撑在我上方，□□。
天！天哪！
我欲哭无泪。
为什么他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副画面，美是美，可我消受不起啊！
我微微挪动屁股往后去，尽量把眼睛放在他脖子以上的部位：“既然上来了还不穿衣服！会着凉啊！要是你病了，那明天的行程怎么办？”
他静默一会，终于退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眼睛瞟向别处，心中还是郁闷难消。
他腰间围了条毛巾，就坐到我边上，倒杯清酒喝了口。
我对他的穿着无语片刻，也只能做好心理建设，视而不见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啊！”
我低着头，摆弄着茶杯，微微摇头。
“真没事？是不是水土不服？也许我不该拉你出来，要不早点休息，看到明天好点——”
“放心，不会影响我工作的。”我抬头看他，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什么？”他似乎一愣，继而表情有些崩了起来：“你以为我——”
我低垂了眼眸，不作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故意曲解他，只是也想让他不好过么？因为我自己不好过……
他突地笑了声，眼睛瞬间犀利起来：“我是担心你自己的身体！你居然……居然……你为什么每次都故意让我——”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立马闭嘴不语了。
面对他的愤怒，我无可言对，突然为刚才的冲动有些后悔了。这么幼稚的行为，我在干什么呢？难道每次和那人有关是事接触过后，后遗症都这么强烈么？难道我如此在乎吗？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他静了会，问。
我转开了头，只能轻声说：“我没事。”
“我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他软下了语气，有些无奈地说。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你到底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
……
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怎么做？我又该怎么做？
我的确是在害怕。
“……没事。”但我能说的也就这么两个字。
“……那你要不要去休息？”
“不，我想呆在这里。”
“哦！那你是要一个人还是什么？”
……
又是一阵静默，我抬头看着那纷纷落英，只觉茫然。
“我想说说话。”
“哦！”他安静地陪在一边，“你想说什么？”
“你看，这樱花多漂亮！”
“嗯？”他闻言也看向那片粉红，“嗯！”
……
“还记得你说过给我机会让我扳倒你吗？”许久后我轻轻说，依然看着樱树。
“记得。”他也看着那片樱海。
“你不怕我真这么做？”
“……如果你想，那么就做吧！”他语气十分平静，也十分温和，似乎还微微笑了下。这时的样子倒是有点作为上位者的稳重的感觉了。
“……你以为我做不到？”我侧眸看他。
“不，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如果这真是你要的，那你就去做吧！”他也看我。
我静默片刻，还是轻声问道：“你会防我吗？”
他低头看着我，静静地，伸手缓缓抚过我的脸颊，微笑：“我不想防你，也不会这么做。如果要输，我情愿输在你手里。”
呃？我错愣。为什么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朋友，不是么？
“你信任我吗？”我问。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已经对我突然的不寻常感到疑惑起来，知道我的不对劲，也知道我不想说是不会说的，所以他只是真挚而柔情地说：“我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我绝对会信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释然了。
然而，当时，也许我该问的是“你值得我信任吗”，而不是“你信任我吗”。
只不过此时此刻，我还太脆弱，而他就在这种时候让我对他降低了戒心。
也许我们都是寂寞的人，而我已经快要负荷不了了。
他却成了那根浮木。
我沉默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如果一个在你二十多年生命里从没出现过的人，有天突然出现了，而且想要建立起所谓的亲子关系，你会接受么？”
他静静看着我片刻，沉默了一会，转头望着樱花，淡淡说：“抛弃了自己子女的人，就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亲情了。”
我轻轻一笑。
理所当然的答案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那人却不知道么？怎么还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从他抛弃了我们母子的那刻起，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今还跑来说什么亲情！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都已经快24岁了，那么多年都过去了，突然冒出个父亲来，真是笑死我了！还是商场上的敌手！
可是，这已经够好笑的了，为什么却还有更好笑的呢？
我居然还是他养大的啊！
妈妈，你到底为什么……
我垂眼看着冒着热气的温泉，不知所谓。
依稀记得小时候贫苦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改变？原来竟是那人的钱么？
妈妈最后留给我的十几万也是这个男人的？
我从来不知道……
这真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却让我自己显得可笑无比！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嚷嚷着要爸爸，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父亲这个词没了感觉，我的生活中只有妈妈而已，一直以为相依为命，即使没有那个男人，我们也照样可以活得很好，然而，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我的天真！
我从来没和那男人脱离过关系，甚至从来都用的他的钱！我最恨的！
我居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直到昨晚才这个所谓的真相！知道了为什么原本一贫如洗的家境变好了，为什么我能出国留学，为什么妈妈的温柔依旧，却总时不时看着我就失了神，她的心事日渐沉重了。
原来，我从没脱离过那个男人。可笑的是，二十三年了，我才第一次见到他，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说要我回去。
父亲？对我来说真是个可笑又陌生的词！
而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和骄傲又算什么？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和不知好歹么？
“风，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嗯？我回头看他，他也看着我，那么温柔的眼神……
我不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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