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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月隐缓缓睁开了眼睛,暮霭已飘进了小屋之中,轻拂着她的脸。怔怔的顶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回忆起自己所在的地方。短短一天的时间,自己就远离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独自一人在遥远的边境徘徊,也许再也回不去了吧。月隐轻轻拨开面颊上的发丝,坐了起来。一切准备好了之后,才小心地伸出手,无声无息的解开了自己设下的结界,走出屋子。
"你终于醒了啊。看来你真是累坏了,整整睡了一天呢。"翛翎打开屋门走了进来,微笑着说。月隐看着他腰上挂着的长剑和手中拿着的长弓,轻轻答应了一声,说:"你要出去吗?"
"是啊,傍晚时魔兽出没的时候,我也该工作了。"
"你是魔兽猎人?"
"嗯,是啊。"
魔兽猎人是渊边境村庄的一种特殊职业,工作便是保护村庄不会受东方森林里的魔兽攻击。然而这种职业极其危险,因为迁徙到幽林附近的魔兽都是魔力很强的。月隐打量着翛翎,他的脸上明显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看上去最多比自己大两岁,如此年轻的年纪就能做魔兽猎人,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有着极强的实力就是实在胆大妄为。翛翎似乎看出了月隐在想什么,笑了笑,说:"别那么看我,我可是已经当了五年的魔兽猎人了,可不是什么自不量力的小孩子。"说着走出了小屋,把手拿到嘴边,轻轻吹了个口哨。一道白影闪过,眨眼间一只通体洁白的狼站在了他的身旁。白狼发出了一声轻啸,似乎在回答主人。翛翎轻轻抚摸了一下白狼背脊上光滑的皮毛,回头对月隐说:"这是我的伙伴,离悠。"白狼甩了一下身子,月光般洁白流畅的皮毛在夕阳之下隐隐泛着蓝光。月隐倚在门框上看着夕阳光影下意气风发的少年,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淡淡笑意在唇边浮起。翛翎向月隐招了招手,转身带着白狼离悠向不远的森林走去,斑驳的树影在红色夕阳下轻摇。
月隐依然站在门边,望着越来越暗的幽林,闭上了双眼,思绪却飞回了千里以外的渊皇宫。
雩溟轩中空空荡荡没半个人影,一切都笼在黑暗的寂静中,仿若被遗忘的坟墓。
宫南骁站在雩溟轩前,伸手推开大门,走入了死寂之中。清幽的小院之中竹叶飒飒作响,在薄暮中轻轻摇曳,投下淡如薄雾的影,池塘之中荷花依旧,却只更增了萧索之意。宫南骁推门走进了水月隐的房间,看着傍晚的微风静静吹起敞开的窗边的纱帘,纱帘轻荡如月下薄雾时隐时现。这里,是水月隐离开时站的地方。他走到纱帘之下,伸出手指摸着窗沿。……还留着秘术的味道。宫南骁想道,指尖泛起幽幽血红的光,感受着残留的秘术气息。东南,幽林,宫南骁的心中浮起这几个字,冷峻的脸上仍无任何表情。红光淡去,他猛地收回手,仿佛下定了决心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雩溟轩。
霁乾宫中。钟戚神坐在椅子之中,指尖轻轻敲着扶手,看着宫南骁,说;"你发现了什么?"宫南骁毫无犹豫地缓缓吐出了刚刚得知的几个字:"东南,幽林。"
"是吗,幽林啊……"钟戚神垂下眼睛沉思着。"你觉得如何呢?"
"不能派兵。幽林地界不能惊扰。"
钟戚神赞许般地点点头,说:"派兵确会惊扰沉睡的魔兽们。水月隐很聪明,去那里我们确实不能派兵追缉。那你看如何呢?"
宫南骁沉默片刻,道:"派暗行使们去吧。"
"很好,你去办吧。"钟戚神闭上眼睛,"把水月隐带回来。"
暗行使,渊的秘密部队,其实不如说是王家的密探。其中的人都是一流的武士兼术士,专门为王室效命侦查或暗杀。除了王,谁也不知道其中都是什么人,也许集市上的一个摊贩,酒馆中的一个流浪者,抑或是你身边谈笑风生的朋友,都有可能有着另一个黑暗中的面孔。不用说,暗行使们是一些让人闻风丧胆的人,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是黑夜中鬼魅一般的存在。
调派暗行使……宫南骁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有过一丝犹豫,如果派出了强大的秘密部队,水月隐能继续逃亡的日子恐怕也就到头了,而如果她回来,面对的就只有毁灭一途。即便水月隐是个障碍,而且又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但她毕竟也是自己的妹妹。为了登上王座,残杀掉自己的妹妹,这值得吗?这真的有意义吗?宫南骁闭上了眼睛,但随即又坚定地睁开了双眼,如果不能登上王座,那我生存在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十五年前,母亲临死前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抓出自己的手腕,那疼痛的感觉至今仍能感觉到如附骨之蛆缠绕在腕上,撕裂的声音仍会在最深沉的睡梦中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王!?我恨你!"母亲怨恨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有着绝世容颜的母亲,有着尊贵的王后称号的母亲,临死前扭曲狰狞的面容在黑暗中隐约地浮现出来。宫南骁厌恶地别开头,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狂乱的神色,却又转瞬消失了。鬼影幢幢的王宫中依旧是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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