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来去也乒乓

　　“请通过笔试的应聘人员三日后8点准时于央视大楼3楼面试！”
　　程嫙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准考证号是在公布的名单里面的。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忧。怎样去做好一个体育记者，她心里真的挺没底的。
　　拿着话筒对着刚刚比赛完的运动员，“你今年已经XX岁了，还没有拿到xx赛的冠军，有没有想过退役？”“xx引领田径的某一时代，和他生活一个年代，是一种悲哀啊？”“你现在已经到了巅峰，有没有想过退役去给年轻后辈一个机会？”
　　没有谁想成为这样的记者，可是最后能够保留初心的却不多。

　　多想归多想，该准备的她也没落下。毕竟考都考过了，那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工作。翻箱倒柜找出了个正装礼服，临时找了一些教面试礼仪的视频，又背了很多面试常问的套路题。嘴上是说不想做体育记者，可从备考到面试，她的准备倒还是相当的充分的。直到临近考试之前，仍在看一些面试技巧。

　　“10号可以进了！”上一个进去的应聘者出来喊号。
　　“怎么样？”程嫙顺嘴问了句
　　“等通知呗，还能怎样？过或者不过又不会当面通知的。”

　　这是一个会议室模样的屋子，长长的会议桌里侧坐着一排“考官”，每个考官面前都有一张纸，用来纪录对每个应聘者的即时印象。应聘者则坐在圆桌的另一边接受着盘问。圆桌上放着投影仪，墙壁上挂着幕布，可能都是要用到的东西。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一个体育记者？”在考生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名牌上写着副主任的女面试官首先发问。
　　这是一道送分题。无论你去面试什么工作，这个问题都是必问的，也是必背的。
　　“其实从小我对体育运动员都存有一份敬畏之心。近来因为实习工作的一缘故，看了一些比赛，也接触了运动员。不管是获得成功，还是一时失利，他们心里都会有许多感触。如果能够成为一名体育记者，也许可以把运动员所代表的正能量带给市民吧！”
　　体育频道总监仔细打量过程嫙，“你应该就是在上海曾经采访过国足球迷的那个记者吧？在形容国足的时候用你过屡败屡战这个成语。能说说你对“屡战屡败”和“屡败屡战”的理解吗？”
　　“虽然只是两个字调换了位置，但意味全然不同。屡战屡败看似是对事情的客观形容，但其实暗含贬义，其中可能有对当事人能力的质疑。至于屡败屡战的侧重点则偏向于战，给人的感觉是形容当事人坚持不懈地去完成某件事情，即便最后失败了，仍然能够让人尊敬。这两个词的用法都有一定的主观性。可以隐约看出笔者对当事人的看法。”
　　面试官们在各自的纸上记录着即时印象。最靠近墙壁的面试官打开了投影仪，显示出了羽毛球的颁奖仪式，“站在亚军位置上的是马国的羽毛球运动员李小伟，他在奥运会、世锦赛、亚运会、汤姆斯杯，都获得过亚军，去年，他第二次在奥运会输给了我国选手林骁丹。如果你当时是去采访他的记者，该怎样做赛后采访。”

　　“首先感谢李小伟给我们带来这么精彩的一场比赛。其实能够两次闯入奥运会的决赛，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您觉得这场比赛，自己发挥得怎么样？如果说有遗憾的话，哪些地方是可以补救失分的？”程嫙想了想，问了这么个问题。

　　“为什么不问问他对于「既生瑜，何生亮」的看法呢？不问他已经年近三十，有没有考虑过退役？”面试官一面在纸上记录，一面提出疑问。
　　“呃……我觉得吧，这既然是赛后采访，还得应该和这场比赛紧密联系些好。虽然说八卦是人的本性，但奥运会是比较正式的赛事，有很多羽毛球爱好者会看，他们更关注的是专业上的问题。”

　　“好。让下一位考生进来吧！有结果会通知你的。”从副主任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他对答案是否满意，而面试这种东西一般结果也就是三个字，等通知。
　　走出门的那一刻，程嫙心里有些紧张了，明明一开始她觉得自己是不想当体育记者的。可是……她也不懂为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所在的位置，“砰”“砰”跳个不停，她似乎在害怕，感觉就像面试不过的话她会错过什么重要东西似的！
　　**
　　另一方面在上海，周晓萌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也不应该再和江剑有任何牵扯，一时间却还是忍不住改不了这么多年的习惯联系。
　　“上次帮你预约的国外专家去看了吗？他怎么说？”
　　“还不是那些少做运动，保重身体的套话，当初听得还少吗？”江剑在办公桌上回着微信。
　　周晓萌在时尚餐厅喝着咖啡，“我现在在相亲，对方迟到了。无聊才跟你发的微信。”
　　“哪家的公子啊？”良久，江剑才有话回过去。
　　“我爸的生意伙伴，传说中的青年才俊。”周晓萌看了看时间，对方大概迟到了有三分钟了。
　　“挺好。祝你顺利。”
　　“差点忘了。我爸让你下班去老饭店吃个饭，说是有事商量。”
　　“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不想去吧？”
　　“怎么可能。我在上海的工作就是叔叔介绍的。他有吩咐，我在所不辞！”
　　“那个人好像来了，不聊了啊！”周晓萌看见一进屋就四处找人的那人，放起手机，用手敲了敲桌子，“这儿呢！”
　　“对，对不起！”青年才俊也认出了照片上的人，一面擦着头上的汗，“我已经提前一个小时出门了，可是实在太堵了，看来下次还要再早些！”
　　“没关系，我也才来。你要吃什么？”周晓萌客套地递过菜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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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找我有什么……”江剑推开饭店的包厢门，脸一下子僵了下来，“怎么是你？”
　　“什么叫怎么是我？我就不能到上海来啊？”白霆恩白了江剑一眼，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要不是听周董偶然说起，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在报社做记者了。”
　　“怎么着？”江剑委屈地撇嘴，自顾自地坐到桌子前吃起了凉菜，“白指导不会连记者都不让我做了吧？”
　　“对！回去收拾东西，立刻辞职。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立刻去上海队应聘教练员；要么跟我回北京，进教研团队，和兄弟们一同作战。”有许多退役运动员都选择做教练员或者进入幕后教研团队的，白霆恩也是一开始就为退役后的江剑选定了这条路，谁知他一声不响地跑了。
　　“你让我辞职就辞职啊？我凭什么听你的呀？”
　　“因为你对乒乓球还有一腔热爱；凭日韩新加坡德国对我国乒虎视眈眈，亡我之心不死；凭国家队永远不会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才是多余的；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儿子的听爸爸的话天经地义。凭……”
　　“停，停……就大一轮好意思说是我爸！”江剑喃喃驳回，其实心里早已有所撼动。
　　白霆恩无奈摇了摇头，却又坚定地要他听从自己的决定，“听话！”
　　“我考虑一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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