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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者殊行
〔一〕
桥的中间站着一个人,那人西装笔挺,身板端直,就静静望着桥下的汩汩流水,那人眼角有几丝皱纹,让人看出他已经不年轻了,面容冷峭英俊,是一个静观风云不变声色的人,可是眼角慢慢变湿,一滴泪缓缓从面颊滑落。
那泪从那人面颊滑落,也落在了看者心里。
看者是谁,是人,也不是人,是个曾经是人如今成鬼的女孩。
女孩大概十五六岁,长相明艳,笑起来一定很美,可她没有笑,反而表情很难过,女孩站在那人旁边,手离那人距离很近,却就是不敢去碰触。
她知道自己已经是鬼了,以为人一死就会消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可在也很好,可以陪着他。可她不敢去碰,碰到了,怎么办,碰不到,又怎么办,然后就想碰却不敢了。
那人却不知道,有人在陪着他,因为不知道,所以那人表情很是平静,沉默,仿佛掀不起涟漪的湖面,内心的挣扎与痛苦被很好的掩盖了。
他认为自己已经平静了,放下了。
那为什么还落泪了?
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忘了。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要去哪里?
忘了,都忘了。
很久很久,仿佛才一刻,又仿佛很久。
没有人去打破,没有人去干扰。
人,看见一个人在看流水,那看水的人长的还蛮英俊。
剩下看不见的,一个女孩陪着那人。
〔二〕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然后呢?
不想读了,不喜欢。
为什么呢?这首词多有名啊。
我就不喜欢。
那咱们换一首吧。
一声翻书音。
亭台轩榭,假山桂木,一步一景,一景一动人。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萱儿,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啊呀,你这人。
女孩微嗔,声音柔婉,就像这江南烟雨一般。
〔三〕
何殊,你是打算放弃何家家业了吗?
叔公,对不起。
不过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竟然把你迷成这样子!
年长的满目的讽刺对着面前风神俊朗的男子,那男子听闻此言,心里不太舒服,可长辈的话却不能硬顶。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不给年长的反应时间,转身而走。
碧小姐,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殊儿啊。
碧萱抿嘴笑了一下,不说话。
可是你知道晋城人都怎么说何殊吗?
衣着端庄的妇人抚了抚鬓角,转动了茶杯,拿起轻呷,而后说道。
他们说殊儿忘恩负义,救命之恩不还还把恩人女儿带到了床上去,长得金玉其外心却败絮其中,碧小姐,你还要如此坚持吗?
妇人不去看碧萱苍白的脸色,又温和说道。
你还年轻,不懂爱情,这世上哪有什么爱啊,过些年你就懂了,何家给你一笔钱,你出国吧,看看这天,这地,其实很广阔的,再过个几年,认识个年龄相当的好青年,结婚,生子,这辈子也就过去啦,什么轰轰烈烈,都是哄你们这些小女孩哩。
妇人又呷了口茶水,拿起身旁手工小包,娉娉走到碧萱身边说了句“好好想想”,婷婷离去。
〔四〕
阿殊,
见字如唔,我还年轻,不想和你就这样在一起,我喜欢你,喜欢过的,可是现在不能喜欢了,我怕那些流言和蜚语,不知道想说什么,也没什可说了。
碧萱
青年睡在草丛里,脸色柔和,身畔还躺了个小女孩,小女孩看青年睡着了,偷偷起身,又跪在青年肩膀边上,及腰的青丝抚在青年脸上,痒痒的,就像小女孩一样,青年醒了,小女孩却没有发现,她轻轻的轻轻的吻了一下青年嘴角。声音和自我喃喃一般大,说: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就是爱了,爱是三个喜欢,我现在喜欢你两个了。
青年眼睫轻颤,似要醒来,却又归于平静。
阿殊,
你还好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如此选择了,那天,我一个人走到了你我初见的弯月桥上,想起见你的第一面,如春风,如春雨,你同我说话,我快乐的想要飞起来,你安慰我,我认真听着,晚上我想我真是个不孝女。现在,我可以去陪伴他们了,他们会高兴吧,我希望会。
你不要难过,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人都有这么一遭,而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我,那天,夫人说,我可以去看看天地之间的宽广,我是很想去的,你也说过和我一起,但是如果我去,那路上没有你,我肯定欣赏不来。
我现在是幸福的,但是我也希望你幸福,你去帮我看看吧,你比我坚强,一定可以的!
那些流言我不在乎,我知道你也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我是一个孤女,我只有你,你不一样,你还有何家,还有叔公和夫人,他们都是那样好的人,你舍不得的,我知道,如果你舍得了你就不是我爱的阿殊了。
可是我还是有一点难过的,就一点,为什么我晚了那么多年。
弯月桥很美,我喜欢这里,因为这是我爱上你的地方。
永远爱你。
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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