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山谷

　　震玉做在侧背对着他们的一张21点桌子上，本来也不是不显眼的，但是此刻他的光芒却不巧被旁边一个高他半头的赌客大大遮掩了，如果说贝亚弘好歹还是红黑经典配的话，此人却只能用花孔雀来形容，震玉越是往常那样时尚杂志般酷冷正经的甫士十足，越是有说不出的滑稽感，就好像歌剧院里晾着一溜花短裤似的。
　　况且21点桌子向来是“追涨杀跌”地方，如果震玉是听说中的大输，旁人只怕是避之犹恐不及，而如果是孔雀人带着震玉输，震玉似乎从视觉和心理都不会有此耐性，何况是输不是赢。
　　苏冰入神地盯着那对毫无般配的赌徒时，贝亚弘已经坐立不安，在他耳边懊恼的长声嘶叹，试图引起这个样子像没吃饱的小兄弟的重视。
　　“我必须要走了。“他对略带惊讶的苏冰说，神气很像个刚当众摔了个大马趴的人讪讪地起来，适才指斥方遒的豪气化为干笑“小兄弟，你帮我赌，赢了算你的，输了还是我的。“
　　苏冰还想说话，贝亚弘倒像是怕他拒绝似的，把一把刚换的蓝色赌码一股脑塞给他，避瘟神地直往外跑，差点把几个来往侍者的托盘都撞飞了去。
　　饶是苏冰本人不像外表那么迟钝，也用了几秒定了定神看了看手中的筹码，一枚枚得都是一万面值的，大约也有二三十来万，都在手里了。
　　他坐定了，把贝亚弘来不及碰过的酒杯一饮而尽，边把一枚筹码押在红的色块上，一比一的倍率，他赢了。他翻出两枚筹码来，仍旧押在红色上，象牙球蹦跳着，再次跳进了红沟道中。
　　苏冰没有注意旁观者的喧哗，他犹自觉得口渴，可他说不出酒的名字，只指了指茵绿桌面上残存酒液的杯子，侍者就重新换了两大杯来。平时不擅酒力的他看也不看都一干为劲，眼睛始终追随者滚动的小球。视网膜上一片片红的黑的雾。
　　他输了四个筹码。马上又数出八个片子来，叠起来推到红点上，四周好像寂静了起来，寂静地能听到小球撞击沟道的回声，无比巨大，先开始像是他一个人在黑暗的墙壁前投球，球撞在墙壁上，弹到地面再回到手中，后来好像一下下地打在他右脑里。
　　“停止下注了。”荷官遥远的声音说。
　　“我以为还没开始。”苏冰只觉得一开口所有的东西似乎都要从口中涌出来似的，他支了下逐渐不听使唤的头，脸边都烧起来了。
　　八个筹码被收走了，就该押红的才对，苏冰对自己说，然而颜色都从眼前消失了，
　　他双肘张在桌面上试图倾身看清楚颜色，膝盖一楞就单腿跪在了地上，带倒了椅子，接着呼吸忽然快了起来。整个人变得很轻很轻，可就是挪不动。
　　“这场景似曾相识呢。”一个不太好听的声音说。
　　“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另一个好听点的声音说。
　　第二个声音的主人拧开他的下巴，往他口里灌了又咸又涩的水，拎起他的领子使他趴在冰冷的洗手盆上。苏冰张口不停呕吐起来，一股浓臭的酒精味道弥漫开来。
　　“我看只是喝多了酒精中毒。“不好听的声音说，”在这里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不是。“另一个声音简洁地回答道。
　　一张苏冰熟悉不过的脸靠得很近得观察他，苏冰动了动，忽然抵抗起来。
　　“倒是和那个人一样倔。“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子说，看苏冰直直地盯着他，嫣然一笑；“怎么，我很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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