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骗我签下卖身契

　　手机里冰冷而机械的声音一遍遍提示着关机。
　　晏昙泽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对了几次才插入锁孔。
　　没人。
　　他站在客厅里，突然很愧疚。除了一个手机号码和名字，他对那人一无所知，以朋友自居，却连最基本的了解都不曾有过。
　　该去哪里找呢？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
　　“你……”晏昙泽惊讶地看着走出的人，“我刚刚进去怎么没看到你？”
　　“我刚从外面爬上来的。”
　　“……”
　　“我忘带钥匙了，没想到你会回来。”
　　晏昙泽盯着修朝夜唇角的淤痕看了会儿，垂眸道歉：“对不起。”
　　“没事。”修朝夜指了指自己的伤，“就这两拳，和按摩没差别。”
　　修朝夜说的是实话，对他来说被人揍两拳真算不得回事，所以他让人打他的时候，那些人下手是一点都不含糊。
　　可晏昙泽不这么想，他认为修朝夜是为了安慰他，愈发愧疚不已。
　　“你既然回来，应该就不离开了吧？”
　　“我……”晏昙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已经答应了修朝毅，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而且经过这次的事，他觉得有必要和大多数人保持距离，无论将来和修家的人发展到什么地步，起码可以少牵累无辜的人。
　　“你没事就好，我……该回去了。”
　　“回哪儿？去找修朝夜？”
　　“……嗯。”
　　“如果真的和他一起，你会难过吗？”
　　“……不知道。”这个问题没想过。
　　“昙泽，你明白我的心意的吧。”修朝夜拉住他，“那你愿不愿意接受我？”
　　“连昊，我该走了。”
　　“你知道我被带走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声音有些低沉，“全是你。”
　　“……”
　　“昙泽，你害怕被威胁吗？”
　　“对不起，我真的该走了。”
　　修朝夜上前挡住门：“你很担心我的，不是吗？”
　　“……”
　　“问问你自己，对我真的没感觉吗？”
　　“连昊，不要再说了。”晏昙泽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让开。”
　　“昙泽，我们试一下吧，如果真的不行，我不会勉强你。”
　　“……”
　　“昙泽，答应我。”
　　晏昙泽迷茫地看着期待的人，如果答应了，就是和修朝毅作对，凭他们真的可以吗？
　　似乎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受着不同的威胁，先是继母，再是同父异母的哥哥们，之后是自己的父亲，现在，又是修朝毅。
　　时间久了，习惯了，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可如果最终躲不过，和修朝夜在一起的他，也许就真的没那么干净了。
　　一个不够干净的他，是没资格和修朝夜平起平坐的，这样的不公平，也许会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他不要成为母亲那般。
　　可是，想到要拒绝，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修朝夜安静地等待着，并不急于打断这份沉默。
　　如果他的请求敌不过只靠打人两拳泄愤的修朝毅的威胁，那说明他在晏昙泽心中也没有多大分量，最起码没有他自己所想象得那么重要。
　　“既然不能做决定，那就留下来慢慢想，如果过段时间你还要离开，我不会拦你。”
　　晏昙泽留下了。他不清楚自己抱着怎样的想法，或许是想给自己一个不留遗憾的机会。
　　过了提心吊胆的几天，没有任何修朝毅的消息，晏昙泽才算放松下来。
　　和修朝夜一起的日子，是快乐的，那人总有说不尽的话题，又懂得时刻照顾他的情绪，晏昙泽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或许会很美好。
　　“昙泽，过来一下，有东西给你。”修朝夜在客厅里喊他，“你的生日礼物。晚了点，不过应该没关系。”
　　晏昙泽接过，这个文件袋很熟悉，是修朝夜在他生日那天拿来的。
　　“拆开看看。”
　　晏昙泽看着修朝夜，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不对劲，打开，里面是一张纸。
　　开头醒目的三个超大字晃了他的眼，他皱皱眉，继续往下看。
　　密密麻麻一堆比蚂蚁还小的字紧密地凑在一起，任视力再好，也得趴上面瞅半天，还不一定能看出来。
　　“这是什么？”
　　修朝夜指着顶端的三个超大字，一字一顿念道：“卖，身，契。”
　　“……”
　　“这是你的签名。”
　　晏昙泽的视线一直被那堆小得快要看不出的字吸引着，没能注意到最后更加醒目的自己的名字。
　　他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笔迹，可若是曾经看到过这么一份文件，除非失忆，这辈子只怕想忘都忘不了。暂且不论那相当有震撼力的“卖身契”三个字，单是这份文件的排版，就是世间绝无仅有，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输入法里最小的字号都要比这大上几倍，真奇怪这字是怎么打出来的。
　　“这是你打印的？”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盖过出现他签名这件事，他的好奇心不重，可难得看到这么蠢的排版方式，他忍不住要问一问。
　　“当然。”除了他，会有第二个人去做这种事吗？
　　其实他也不想的，不过为了掩盖住三个明显不该出现的字，也没别的办法。
　　“里面写的什么？”晏昙泽没精力再去看，只看了一行，他就有些头疼。
　　“看这里。”修朝夜指着其中一行，“月底之前还不清欠我的债务，就以身相许。”
　　晏昙泽愣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才反驳：“我没签过。”
　　“白纸黑字，不容抵赖。”
　　“……”晏昙泽凑近仔细瞅，看了半天终于确定修朝夜没撒谎，可是，“我真的没签过。”
　　“这可是你自己的笔迹，否认也没用。”
　　“……”
　　“昙泽，反正你也和我在一起了，以身相许也是正常的。”修朝夜凑上前，想要抱他。
　　晏昙泽推开他，将那张纸丢到桌上：“我不答应。”
　　“你说了不算。”修朝夜拿起来，“我只要签上名字，这份协议就生效了。”
　　“你……”晏昙泽这才发现，修朝夜竟然没签字，“连昊，这是不是我喝醉的时候签的？”
　　“咱们之前算过账的，你不否认吧？”修朝夜避开他的问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
　　“我现在没钱。”晏昙泽咬牙，“总之会还你的。”
　　“那可不行，你没工作没收入，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想怎么样？”
　　修朝夜笑着往他身边靠了靠，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一勾，将人拉进怀里。
　　“连昊，你……唔……”
　　修朝夜抱紧他，吻够了才松开，看着晏昙泽失措的眸子和微启的薄唇，忍不住又舔了舔他的唇角：“好甜。”
　　“你做什么！”
　　“喏，你已经签字了，上面标注得很清楚，这个月月底之前不还清，就以身相许。”修朝夜指了指桌上的“卖身契”，“我只是稍稍拿点利息。”
　　“连昊，你怎么能用这种方式，你……反正我没签过！”
　　“好无力的辩解啊。”修朝夜笑得欠扁，“还有点耍无赖的嫌疑。”
　　“……”晏昙泽气结，说不出话了。
　　“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修朝夜讨好地笑笑，递过来一小半杯透明液体，“来，消消气。”
　　晏昙泽不理他。
　　“我向你赔罪，别这么小气了。”
　　晏昙泽瞥他一眼，接过来一饮而尽。
　　“咳咳咳……”被呛到了，味道有些不对，“这是什么？”
　　“酒。”修朝夜边为他抚背边解释，“这个可以助兴，而且你是第一次，可以减轻痛楚。”
　　“……”晏昙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愤怒地瞪着他。
　　修朝夜突然将他抱起，直奔卧室。
　　“放开我，你做什么？”
　　“讨债。”
　　时间也差不多了，哄了这么久，也该讨回点了，整天能看不能吃，再这样下去，他该废了。
　　“放下我。”
　　“那不行，今晚你是我的。”
　　“别乱来。”晏昙泽用力挣扎，“你说过不勉强我的。”
　　“我有说过吗？”修朝夜把他放在床上，按住他，吻了吻他的唇。
　　晏昙泽歪头躲开，气到不行，可明显处于弱势，只好暂时妥协：“连昊，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比起语言，我更喜欢和你用身体交流。”
　　“连昊，你这个骗子！”
　　“……”连昊是骗子，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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