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洗白

作者:余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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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第七章

      问:夏翊的爱情观?

      答:我做饭,他不爱吃也得吃;他做饭,我爱吃也可以发脾气不吃。

      ——卑微的爱情,你的名字叫做乞求——to凉子

      *

      朔言回家的时候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却也无大碍了。

      凉子见到他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走的时候还是翩翩少年,归来时不见当年温柔,透过那双眼,便可知晓沙场征战,已将他的心打磨得坚硬无比。
      凉子照例替朔言熏衣,只是那一身血腥味太过浓重,她想了不少方法,甚至往香粉里掺了浓郁的檀香,才堪堪压住。

      "这味道我不喜欢。"

      "啊、啊?"正忙着替朔言系腰带的凉子听他开口,有些怔忪。

      "换回从前的香味。"朔言认真地端详着她,几年未见,越发亭亭玉立,前两日看着面色还止不住的憔悴,他才回来几日,就换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

      "可、可是…"

      "嫌弃我身上的味道?"朔言徉怒。

      "不敢不敢。"凉子吓得几乎要跪下。

      "不用担心,我的伤还没有全好,等痊愈了,你不喜欢的味道自然会慢慢没有的。"

      "少爷,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凉子感觉自己被调戏了,顿时满脸委屈,反击道:"哦,现在可不是少爷了,要叫少将军了。"

      "我做了少将军就不是你少爷了?"

      "不、不是。"

      "我做了少将军你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没、没有。"

      "我做了少将军你就不要我带你去看烟花了?"

      "…"凉子呆呆地望着朔言,对方眼中笑意渐浓,隐约间还藏着几分狡黠。

      "要、要的!"

      言朔还是那个善良的言朔,没有变,真好。

      才刚入秋,凉子便已经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入年关。

      她甚至想着要给自己攒钱做一件新衣,一定要选个好花色,万万不可太过艳丽,最好再挑两支漂亮的簪子,配一对珊瑚耳环。

      老天爷说,如你所愿。

      隔天,满城都知道了,少将军许朔言将要迎娶郡公主吕如锦。

      又隔一日,满城都见证了从宫里抬出的绵延数里的嫁妆,将许府的大院堆得满满当当的,府里的每一个丫鬟婆子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

      上等成色的翡翠镯子,颗粒饱满的珍珠耳环,镶嵌了蓝宝石的雕花簪子,还有四季的各式衣裙,凉子数着这些她攒一辈子的钱也买不来的珍宝,觉得什么都有了,又觉得什么都没有了。

      死在朔言手下的人不计其数,对于那些被他开肠破肚死不瞑目的人,他只觉得怜悯,最多也不过是无奈。而此刻,他却没有勇气与凉子对视,他觉得,跟前这个小丫头的心一定是稀碎了,才会神色如常地替他掸去浮香,系上腰带,又将玉佩小心的挂好,恭恭敬敬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老姑姑时刻提防着凉子发作,甚至暗中命人做好了取她性命的准备。

      可凉子却乖得可怕,每日认真清点嫁妆,一件件入库安置。一面监督着朔言喜服的赶制,一面又亲自操办着新房的布置。

      大婚前半个月,言朔终于在花园里拦下这几日见他就跑的凉子。

      "少爷不日就要成婚了,此刻还是不要出来乱跑为好。"凉子往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行礼。

      "乱跑的是谁?"朔言觉得凉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声音也不禁染上一丝笑意。

      凉子从脖子红到耳根,恨恨地说:"马上郡公主就要过门成为少夫人了,我若是再这般没大没小的,岂不是给少爷丢脸?"

      "你也知道你没大没小?"
      凉子憋的脑门冒烟,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最后干脆回头就跑。

      朔言看着凉子穿梭在花丛中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许多年前,她就躲在桃树后,看他早起练剑。桃花纷纷扬扬洒了她满头满脸毫无知觉,自己的眼神刚要扫过去却像受了惊的兔子般四处乱藏,那大概是他刻板的生活中,最有趣也最温存的回忆了吧。

      即便是作为感谢,宠她最后一次,也是要宠的,那场年关烟花之约,他定不负她。

      温仁老远就看到凉子过来了,眼圈红红的,走到医馆门口时,还故意背过身擦了擦眼泪,方才进门。

      "温爷爷,我来了,你快给我把把脉,我还有几天能活?"凉子大剌剌地拖过椅子在温仁面前坐下,将手伸给他。

      "死丫头,只要你按时服药,两三年总是没问题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抓药。"

      "等等,温爷爷,我就问问你,若是我只想活半个月,还要吃几服药啊?"

      温仁就是普通的老中医,不懂读心术这些歪门邪道,但他透过凉子明亮的笑容,却看到一颗仙丹也无力回天的灰死的心。

      "一服。"

      "温爷爷你可别诓我啊,要是我吃了药一两个月还不死,那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凉子从衣袖里取出吕如锦赏的玉镯耳环和簪子,系数摊在桌子上,说道:"温爷爷,吃你的药这么多年,无以回报,这些你去当了全当药钱,更何况这些我也用不到。"

      温仁急得几乎想把自己的胡子薅下来,却只能慢吞吞地踱去抓最后一服药。

      转念又想,他一个老头子,本就活不长,又怕什么,便背对着凉子说道:"丫头啊,这么多年,你的药钱,其实是有人替你付的。"

      "我知道,是少爷替我付的,少爷一定还叮嘱你让你不要告诉我对不对?"

      "那你…"

      "温爷爷,我的药。"

      走在回府的路上,天空飘起细小的雨丝,肺中吸入不少凉气,凉子开始不停地咳嗽。衣裳也被沾湿,寒意由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此时若再来一阵风,只怕就要倒在此处。

      好不容易捱回了府,匆匆赶去厨房煎好药喝下,才觉得缓了过来。

      接下来,只要看着朔言顺利成婚,她便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半个月后,许朔言与吕如锦顺利成婚,从此乘龙快婿,保佑许家繁荣昌盛。

      大婚当晚,朔言喝得微醺,进到婚房里,满眼的红让他有些许躁意,但房中的香味倒还是与平日一样,清浅的花香,余韵悠长,很容易便驱散了他的醉意,理智回笼。

      吕如锦坐在床沿上,头上盖着红喜帕,身形小巧玲珑,涂着蔻丹的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

      朔言小心翼翼地用杆秤挑开红盖头,吕如锦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盛满羞涩与不安。

      气氛略有些微妙,朔言挨着床沿坐下,一时没了话。

      "郡公主..."

      "该改口叫娘子了,"吕如锦抿嘴一笑,故意耸起鼻子嗅了嗅,说道:"相公房里这熏香可真是好闻,连我也从未闻过这么清浅却又引人的香味,不知是哪房丫头的手艺?"

      "娘子..."朔言温柔开口,眼神却闪过一丝沉重,不偏不倚被吕如锦捕捉到。她这般爱许朔言,怎会不调查清楚?那个叫凉子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就在他心里生了根,只怕此时已抽芽开花,却被这个迟钝的少爷硬生生地忽略了。

      吕如锦往后挪了挪身子,没入阴影中绽放出一个孤傲的笑容。凉子,她在心中默念二字。听起来就是一副卑贱的模样,她甚至懒得花费力气去对付她,身患恶疾的下贱胚子,就算她一口咬上来,估计连见血都难。

      得不到许朔言,是她的命。

      天色微亮,吕如锦还伏在许朔言胸前熟睡。

      凉子咳得整个胸腔都在隐隐作痛,最后一副药已经喝完了,她支撑着爬起来,决定要到山上去。

      在那里,她种了一片虞美人花田。

      她到大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催着车夫出城往山脚下赶。

      凉子抱着双臂蜷缩在车内,颠簸的马车掀起帘子,带进来一阵阵冷风。即便过着厚厚的棉衣,依旧冻得发抖。大约是嗓子经受不住剧烈的咳嗽,身子往前一冲,噗得吐了口血出来,冻在马车内壁上,借着略微启明的天色,刺眼夺目。

      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

      亦步亦趋地爬到半山腰的花田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倒是个晴朗的好日子,万里无云,一片祥和。

      今晚的烟花,定是格外漂亮。凉子想道。娇艳的虞美人开满山坡,相传秦朝末年,楚汉相争,西楚霸王项羽被围于垓下,夜与虞姬饮酒,楚歌四起,无比悲凉。虞姬感到大势已去,含泪起舞,拔剑自刎。后来在虞姬的墓上长出一种草,无风自动,犹如美人翩翩起舞,精诚所化,灿烂的艳红犹如鲜血染成。

      草胎木质,执着依旧,守候良人,生生不息。

      凉子卧在花丛中,不知这霸王别姬的故事讲到哪一段时,便已静悄悄地去了。唇角带着笑,脸颊上挂了一行清泪,娇小如同孱弱的幼鹿。虽无风,虞美人草却兀自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涟亭在庭院里正照着凉子的方法碾磨香粉,小腹微微隆起,原已做了母亲。

      忽得心头一惊,手中香粉系数洒落,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卷得到处都是,徒留一丝余香萦绕空中,似有眷恋不愿离去。

      府中少了个丫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老姑姑虽是骂骂咧咧得命人四处去找,扭头却偷偷进屋抹了把泪。

      涟亭吵闹着让家中小厮备了马车一路往许府赶来。

      朔言牵着吕如锦的手,准备带她去河畔赏花灯看烟花。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会是何物。

      凉子说中了,今日的烟花果然格外好看。色彩斑斓,一丛接着一丛在天际炸裂,幻化出缤纷的色彩,大街小巷传出阵阵欢呼声,小孩子举着糖葫芦在人群中奔跑尖叫,热气腾腾的馄饨摊前挤满了人,但更多的则是牵着自己的心上人,穿梭在夜色中,面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去传话的小厮跑回府对老姑姑说:"少夫人说不要扰了她和少爷的兴致,所以就把我打发回来了,自然也就没能告诉少爷凉子已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老姑姑揉了揉眉心,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她已经活到了这把年纪,原以为在深宅大院看遍人情冷暖,早就长出了一副冷硬心肠,但只要想到凉子提及少爷时那亮晶晶的眼神,旧疾便说来就来。

      这两天去医馆看病的孩子都有些害怕,原本乐呵呵的温老爷子脸上没了笑,给了药就匆匆打发走,再没有兴冲冲地拖着他们教他们认识药草。

      凉子,似乎成为了知情人的一块心病。

      涟亭赶来已经是三日后的光景了。

      随她一同来的,还有凉子留下的香。

      虞美人草虽色泽明艳,却是无香花,将其碾磨成粉掺在其他香粉中,一来抑制了过于浓郁而显得艳俗的香气,而来使香粉颜色更加动人,虽清淡却不乏味。

      在书信的最后,凉子写道,虞美人草,意为执着坚守,意为忠贞顺从,意为极大的奢侈。

      能够在寒冷的街头遇到温暖的许朔言,是她小孤女凉子今生最大的奢侈,她愿如虞姬,从此守候每一寸光阴,借香以永伴良人身侧,从此再不分离。

      吕如锦望着朔言不变的神情,竟然感到一丝心虚,她已经准备好了,若是朔言恼怒或者气结,便委屈落泪,便诚心道歉,甚至搬出她郡公主的身份,再不济,求父皇出来主持公道。

      因为死去的不过是个丫鬟,而她吕如锦可是堂堂郡主,若是让一个凉子翻了天,岂不是没了王法。

      然而许朔言没有一丝表露,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表示已知晓此事,便取了佩剑前去后院照常练剑。

      得意的得意,叹气的叹气,恸哭的恸哭,事不关己的,事不关己。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随着朔言态度的冷漠,就这样过去了,成为深宅的又一谈资,市井小民嚼着嚼着便添油加醋,成为传说,成为佳话,各有各的说法。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

      除了坊间时不时流出的传言。

      有人半夜路过湖畔的凉亭,明明没到年关,却看到许家少爷拿着一支小孩子玩的烟花物什,蹲在地上兀自点着了,噼里啪啦炸开的细小烟花中,平日里意气风发的郡主相公此时却泪流满面。

      "天寒地冻的,这小女娃着实可怜,把她带回家吧。"

      看着乖乖窝在仆人怀里的小女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脏丫头。"

      "脏丫头算什么名字,我替你取一个如何?"看着小女娃默不作声,乌溜溜地眼镜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便说道:"我在这么冷的里天捡到你,就叫你凉子吧。"

      “好。”

      烟花,是她找了多年的借口,却是她沉淀了多年的爱。

      *

      ——编剧很聪明地将剧本浓缩成了一个短篇小说,发到海选网站上,网站也做了精心的维护,设置了留言区。

      夏翊诧然,《浮香如泪》这部电影她映像不深,记忆里是一部扑街扑到沟里的烂制作,怎么这次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传,公开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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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用完了最后一章存稿,默默地滚去撸论文。
    忽然觉得,啊,原来我也是裸更党的一员了【迷之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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