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是种流行

　　◎就是开不了口让她知道◎
　　“我决定自首。”
　　第一次听谢小方开口说话，便碰上了这句，着实让莫小帅有些震撼。而震撼之余，又难免有些微微颤抖，因为原野比他快一步走到维令和谢小方的面前，听得更是比他真切。
　　“什么？”这是原野的第一反应。
　　谢小方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陌生的缘故，并没有回答她这个未经条理的问题。
　　莫小帅看到直想拍他，“美女问问题不会回答啊！”可是他不能这么做，一是因为虽然他很想知道谢小方做了什么，但是很明显，这件事情不适合让原野知道。二是出于对死者的尊敬。死者已矣，他不想当着一位母亲的面揍这个小子。
　　维令接到了莫小帅求救的目光后，立刻便发挥了自己挡箭牌的作用，一把揽过谢小方，极亲昵地摸着他的脑袋：“小子不好好学习，乱偷东西，我让他去自首好长点记性。”
　　这个行为让原野看得有些惊愕。别说她了，连站在一旁算是局中人的莫小帅都有些纳闷，他们什么时候变这么熟了？
　　事实很快证明，这不过是维令一厢情愿的做法。因为谢小方在那只冰冷的手接触到自己肩膀不到三秒钟后，便如同躲避瘟神一般，一把将维令的手拽了下来，然后顺便把他推出两米远。
　　莫小帅刚过来的时候，以为维令又把人家孩子给催眠了，不过从这个行为看来，这里一切正常。
　　对于谢小方没礼貌的行为，原野倒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对着维令抱怨：“孩子偷东西是应该教育，但也用不着送警察局吧？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亲人？”
　　她这句话又是在问谢小方，这让莫小帅很是佩服她的勇气，因为很明显，这孩子注定是不会回答任何提问的。因为他有权保持沉默，而他所说的一切，有可能会成为呈堂证供。
　　“有有有有有……还有个叔叔在警局工作。”维令连说了五个“有”来撒这个慌，这并不能说明这个慌撒得高明或拙劣，只能说明，维令很不巧地有些结巴。
　　“对，他把孩子送到警察局的意思，就是让他叔叔管教管教。”为了不使谎言川帮，莫小帅也只好硬着头皮弥补他的漏洞。同时他暗中向母亲道歉，因为老太太从小就托鞭子给他的屁股带过话儿……撒谎是很不好的事情。
　　原野点了点头，说：“哦。”表情如同一个谦虚好学的高中生。
　　这让莫小帅着实松了口气。说实话，他宁可布置一个高度精密的骗局去玩弄□□老大，也不愿随口撒这么个小谎，给他和原野的关系造成潜在的威胁。这么说来，莫小帅被自己感动了，多么痴情的一个青年，愣是被吸血鬼给毁了。
　　只是莫小帅的气刚松到半截，原野又问了：“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天地良心，莫小帅和他不熟。倒是维令……当莫小帅再次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这只老谋深算的吸血鬼时，维令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点头，极平静地……沉默。
　　他从来没有如此惧怕着沉默，如同惧怕着孤独，惧怕着黑暗，惧怕着那些潜藏在角落里的忧伤。
　　原野看着莫小帅挑了挑眉，意思是在寻求解答。莫小帅告诉自己要冷静，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在这样一些微不足道的时刻，毁掉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但是，他没有想到答案。
　　谁也没想到谢小方会在这时开口说话，但他就是说了：“他们来医院看过我妈，还冒充医生。”
　　莫小帅此时很想过去扯维令的衣领：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他早就猜到了我们不是医生。但在此之前，他又很想冲过去把谢小方从地上拎起来，冲着他的耳朵吼：你不是不爱说话吗？不爱说话为什么现在又说了？还专挑一些讽刺人的说！你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
　　即使莫小帅现在是只吸血鬼，但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他不能做的。因为第一件事会让维令毫不犹豫地拍死他，第二件事会让原野鄙视死他。你知道的，在中国，欺负老人和小孩都是不太好的事情。
　　不过幸好，原野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冒充医生”这件事上，反而向莫小帅投来了一个赞赏的目光。当然，莫小帅很高兴，只是她这样出乎意料的反应，实在让他太过“惊喜”。相信这句话你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包括在本书中），那就是：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她们总是口口声声说喜欢老实，上进，会照顾别人孝顺父母的男生。但在现实生活中，却又总是把心交给一个身世可怜，可能无父无母，性格严重抑郁，甚至有暴力倾向和大男子主义的男人。当然，这个男人还必须是个帅哥。
　　同理，原野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读过书要有素质，且有公德心，能够做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而，她却总是对“骗人”这样的小把戏视而不见。
　　莫小帅很想告诉她一句名言，叫做：毋以善小而不为，毋以恶小而为之。前半句她做到了，后半句却有些欠缺。而这个坏习惯会造成的不良后果就是：她会是个很有赤子之心的杀人犯。
　　当然，这句话也是莫小帅所不能说的，他只是跟原野强调：“我们去看他母亲也是那天之后的事，此前从来没联系过。”莫小帅的表情极为郑重，就怕原野误会自己和这小子的关系。你知道的，年龄相差不多的两个男性，如果不是兄弟便是朋友，如果不是朋友便是同学，如果不是同学便是情敌，如果连情敌都不是……那就只能是情人了。
　　莫小帅从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的性向问题，因为从接纳林清凡住到自己公寓的那刻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被人误会的准备。但是这个“别人”，当然不能包括原野……以及像她一样漂亮的姑娘。
　　莫小帅对于这个解释看得非常重要，倒是原野毫不在意，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他叔叔那里，我可以一起吗？”原野问。
　　莫小帅真的觉得她实在是太热心了，当今社会，不会再有哪个姑娘会怀着如此火热的一颗心来对待陌生人了。虽然这么她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小子的那张脸，但莫小帅还是被感动得几欲落泪：为什么这世界不消停点儿，给他一个正常的爱情？
　　他是俗，他承认，但是身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或者说，身为一个不太正常的男人但是很正常的吸血鬼，他期待的是一次正常的约会。喝喝茶吃吃饭，看看电影逛逛街，碰上破财运，走在大街上还会有个小姑娘跑过来说：“叔叔，给女朋友买束花吧。”原野羞红了脸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买下了一大束玫瑰然后顺便牵了她的手。虽然买花的钱会让他心疼好一阵子，并且当时的第一反应可能是：这小姑娘还挺会看人，一眼就猜中他还处于追求阶段，掏钱肯定很利索。但是没关系，只要他不说出口，一切还是无伤大雅的。
　　但现实呢？现实是他和原野一起参加了两次葬礼，一次打群架，并且每次都碰到维令这个老家伙。虽然他已经竭尽全力不妨碍自己的爱情，但是很明显，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一定充满了各种意外。而现在，他的下一次约会，很可能是在公安局里。
　　莫小帅当然是开不了口拒绝的，因为原野的眼神是那么的期待，仿佛这一去不是把一个人送到监狱，而是去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
　　谢小方一副旁观者的姿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于是维令说话的时候又到了。他拖长了嗓音嗯了一声，这让莫小帅觉得，如果再给他搭配个胡子，那毫无疑问就是位深山道士。还是白种的。
　　“嗯，那个……”他说，“反正他们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所以我们打算呆会儿就去。至于你嘛！我看还是让小帅送你回家得了。你要知道，这个程序肯定很麻烦，估计要花很多时间，你等不及的。”
　　原野听得云里雾里，“见个叔叔还得要程序？”
　　莫小帅那个气啊，气维令那个笨，更气谢小方嘴角，那个由他幻想出来的冷笑。
　　“他的意思是，抚养手续可能很复杂。”莫小帅不得已，又帮着他撒谎。
　　原野点了点头，高兴地说：“你叔叔准备抚养你了？那太好了。”小姑娘很是欢快，伸手就要朝谢小方的头上摸去，不过却在快要落下的时候，硬生生地被谢小方的眼神给堵了回来。
　　原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改为拍了拍手，这让莫小帅再次产生了抽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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