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末世历险记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青年，二十三岁左右，穿的是当下最贵运动品牌的连帽衫，身形高挑，但比例却不是最佳，近乎五五分。眼睛不大，透过方框眼镜却射出镇静和自若的眼光。他以前肯定在某个组织中担任过领导的角色。
　　他就站在灯光下，类似俯视地看向地上蹲坐着的筋疲力尽的我：“唔，战斗力一般啊，不会一直是靠着这只大怪物才活到现在吧。”
　　我很反感他这样称呼我的菜花，但我也并未像些一激就怒的多血质人般厉声反驳。我是如何存活下来，是靠菜花还是靠自己和你并不相关。假如我一开始不依靠菜花，难不成还能依赖你不成，你来保证我的存活？
　　见我只言不语，青年貌似更坦诚地说道：“你别多想。我也只是按照组织的意思来评估下你的实力。”我太了解这种人了，总是打着别人或组织的旗号来掩饰自己说话和做事的不当之处。
　　我蹙紧眉头：“什么组织？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在说话的过程中，打斗中剧烈的喘息就逐渐平息了下来，思维也逐渐明朗。他们所谓的评估，不会就是这三只丧尸吧？
　　看我眼睛扫视地面上碎一地脑浆的动作，青年似乎很满意：“你很聪明哪。”
　　我转手就把灯座支架狠狠地向他的方向扔，他略显狼狈地避开，并带有懊恼、气愤和不满地轻呼了一声：“喂！”。
　　我对他非常嫌恶，如果菜花现在精神正常，我一定会不顾寒冷就让它带我离开。

　　青年终于看出了我的嫌恶，颇自作聪明地说：“在丧尸堆里要活下来，要不得脑子够用，要不得跑得够快。像这种拖家带口，口粮都省给不中用的小孩的，早晚是个死。为人类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做出筛选贡献的，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那你怎么没死？”。我的语气一定很不好。
　　青年的脸一下子沉郁，热情锐减：“你别不识好歹，实力这么低还敢这样牙尖嘴利。你知道的吧，现在一切都玩完了。没有法律的约束，杀人是自由的。”他甚至威胁地带着凶光地看向我。
　　“但还有道德。”我的声音不大，只在齿舌尖游曳了一番。他听到了又如何，一个人的价值观不是靠辩论就能扭转的。
　　他以为我的沉默就代表了对他话的认可，带着胜利者走向屈服的狼狈者般的微笑走向我：“一个人一只猫想要平安地存活下去总是艰难的。进我们的组织吧，有食物可以共享，有安全的地方可以休息，还有洁净的水，并不总需要每餐都自己寻找或者每时每刻都神经紧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那你怎么保证我的下场不会和他们一样。”我指向那三堆已称不上身体的破烂肉块，它们在月光下像雪堆般慢慢融化，已经只有最初的三分之二大了。
　　我突然的发问似乎令他很狼狈，“只要你一直强，就不会被放丧尸咬的。”
　　他的回答让我一阵毛骨悚然，一直强？这是个伪命题！即使我再强，只要我没处在这个组织的中心圈，在某一次招募成员时就会被当成诱饵。更何况，他在意的不是我的个人战斗力，那实在是不值一提，他看中的是我的菜花。怀璧其罪，自古有之。一旦菜花在组织中被驯化，成为组织的战斗力而不是我个人的，我就会和那只小丧尸一样，先是被啮噬，再被测试者从口中贯穿进利器，被使劲地搅拌着脑浆，身体融化在月光下。

　　“口说无凭，你总要让我看看你们组织是什么样的我再决定入不入吧？”我的态度友好令他舒心不少。“不过我现在太累了，能不能休息一阵再过去。”
　　青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我：“你的情商也太低了吧。这么明显的想要拖延时间伺机逃跑的措辞我会辨别不出来吗？坦诚点，现在是生死悬一线，丧尸们可不会因为你带了个得体的面具而不咬你。”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我的猫它现在很不舒服。我也不会妄自尊大到觉得靠自己就能够逃脱出去。”

　　“那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你别无选择。”青年凑得更近了些，把手伸给我。
　　菜花已经很久悄无声息了，青年见我长久不把手递过去，状若自然地把手插回兜里。略带怜悯和同情地扫向地面上的三滩液体：“真是庆幸地很，这些鬼东西会像雪糕一样融化。”
　　这个比喻让我从胃底涌上一股恶心。
　　“别这样，这样的表情我已经看腻了，太做作”青年忽然冷脸。“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好命有个变大的宠物跟着保护你？太多人无声无息地就在睡梦中变成怪物，咬死自己曾经最亲最看重要把一切奉献给对方的人。要不然就是在饥饿地外出寻找食物中再也回不来了。这只大怪物很忠诚，忠诚得像条狗，它把你保护地也太好了，皮肉光滑不见消瘦，而很多主人却是死在了自己宠物的口中。就是这样，你们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你们很早就留意我们了？今晚的事不是偶然？”我的心情一定糟糕透顶。
　　“不，你想太多了。我们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和慧眼识英雄。只是在这只大怪物病歪歪都要坚持着驱赶各种生物，甚至包括只有手臂长的老鼠在内。把它们驱赶到五层开外，甚至聪明地不像话地把防盗门拉下。组织就在想：什么样的人拥有它？能拉拢进来吗？”我敢打赌，他说到英雄的时候根本看都没看我，只把热烈的目光洒在菜花的大圆脑袋上。
　　“是不是很令人失望？它的主人实在是弱不禁风。”我苦笑得并不好看。
　　“不，比想象的要好一点。要知道太聪明懂事的孩子总有个让它放心不下的父亲或母亲。”他对自己的这个推论似乎很满意，边说边点头表示对自己的认可。
　　我不苟同，但也无力反驳。我像只斗败的小公鸡，灰头土脸挣扎着又叫了声：“你这么聪明懂事，是由于你的父亲还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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