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末世历险记

作者:十枝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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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在我头也不返地离开这个组织之后,我和得意洋洋的菜花又开始了在新世界的探索。我之所以说它得意洋洋,实在是它表现得与以往太截然不同。一直以来,从我开始收养它,到它带我在丧尸群中左奔右突,给我食物,驱赶巨鸟以及守护我睡眠的安稳恬静,它一直表现得非常冷静自持、令我惊异的高智商和不时散发出的高岭之独花的姿态,是我喊了它成千上万遍的“菜花”也不能损伤分毫的高冷之姿。然而,离开组织之后,它就带我在屋顶上疯狂肆意地奔跑,跳跃了一大片区域的屋顶,搞出来的欢腾声响直把楼中的丧尸群刺激的嗷嗷直叫。尾巴还像小狗似得摇来晃去,从菜花的脑门顶到尾巴尖,它都在告诉经过我们的风、洒在我们身上的阳光它很快活。
      坐在它脖子上的我内疚得不能自已,我深深地、深深地责怨自己没早点脱离而出那个人与人交织、一旦深陷其中就会忘掉自己最初的打算、情不自禁就会放弃自己以适应四周人普遍的表现水平的“圈”。我身处其中时,每天和我相处时间最多的不是我最最亲爱的世界上唯一真心为我的菜花,而是一群刚刚结识不足一个月未来注定会四散天涯乃至部分永不相见的人群,久而久之,我以为人对我的见解和期待最重要。虽然他们也能教我一些工具性、实用型方法和小技巧,且是我独自一人得不到的,我却忘了最本质的一点:他们基于自己的最大利益而对我的行为、思想审判,更或者牵引我的行为为他们的私利服务,当然是不能让我意识到的潜移默化更或者是他们自己也未能鲜明认识到的一点。
      我热烈地参与到组织内的计划和发展前景,我忽略了我的菜花的饮食、安眠和健康。我扎在周围人嘴巴里的无意义的纷乱的笑话中、错杂交织的情感纠葛里,我询问队员他们的计划、他们过去的亲人以及他们的生活状态,甚至无聊地关心路过人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袜子,违心得赞美我并不觉得好看的任何东西,而就是不去走到菜花身边,花一两句废话的时间摸摸它安慰安慰它。而我要闯荡世界的时候,我不会忘记带走的却是菜花。如果我被丧尸吞吃入腹,我临死前会想的也会是菜花以后就成为一只流浪猫啦,虽然是一只不需要人照顾的庞大的令人令丧尸畏惧胆寒的大猫。然而在这近一个月漫长的流动的时间里,对它的关心呵护却不是占最大比例的,这不是个嘲讽吗?对自己最最心爱的、最最长情的、最最需要陪伴的存在,我却是花了最最少的时间和它呆在一起!
      我太心疼菜花了。

      没了束缚之后,我们不必按固定的路线行进,也没有必要为保护一队人的安全而扩大巡视圈子。在一段时间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中,我并没有下定决心安排好下一个目的地在哪儿。经过这一段时间后,我不再把生存和毁灭看得那么极端了,在临死前看遍沦落的丧尸横行的世界的念头也在日益习惯的生活在消磨殆尽,念头虽然还有痕迹,但已经不再那么鲜明清晰,也再已找不到当时的心境。我看惯破衣烂衫、肉臭腐烂的丧尸、接受人类被咬就会被传染堕落至另一个物种、从丧尸口腔还是胸腔或者是后脑勺戳进一只铁杆搅拌对我已不再有什么区别,只要它们瞬间毙命就是对我最好的结果。
      它们有思想吗?我不知道。就像我们不知道蚂蚁每天在想什么一样。狗狗和人类的情感共鸣算是最高的,但我们也不能衡量它们是否有思想。世界太奇妙,探索到的部分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这个新物种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在运转,目前尚不清楚。它们就非得吃人类吗?不能吃别的?人类是唯一的食物来源还是最好的食物来源?我观察不出来,组织内部研究部得出来的结果我也不能随便套用,毕竟结论属于只在有限的小规模范围内得出的特殊,就像不能只因捉来的几只旱鸭子不会游泳,就说所有的鸭子都不会游泳。又或者是因为一千只旱鸭子群里只有一只旱鸭子会游泳就否定旱鸭子的游泳技能,因为不知在某个时点这个特殊化就演变成了普遍化,而在一千只旱鸭子里九百九十九只旱鸭子学会游泳之前,人类是不会同意“旱鸭子会游泳”的这个新事实的。也就是说,这群新物种的特性有可能时刻在变,即使诞生到现在分毫未变,它们的百分之九十九对我们而言仍是未知、陌生,而往往陌生代表的就是无言的恐惧、未知的威胁性和难以停歇的大喘气。
      然而这些未知不妨碍我在新物种并存的世界中继续存活,就像每次战争中总有存活下来的生命的延续。虽然不知道这场战役会打到何时何地才会停歇,但也许很快就会达到某个微妙的平衡,让我们和这些曾经的同类握手言和或者沦落到同一生物链层级,再不是单纯的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关系。
      也许这种平衡早已悄然发生了,只是尚未积聚到庞大的效应以至于人类尚不能观察到。但已经有初步端倪了,正如街道上逐渐减少的丧尸、偶尔传来的凄厉悲惨的叫声以及时隐时现的那些长相精致气力惊人的“人”。

      我和菜花在外过了半天不到,我连前路在哪儿都尚未考虑好,命运就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安排好去路了。我能察觉到牢牢锁定的像条固定猎物的狠绝的视线,血红和无机质。但是菜花一无所觉,它令我惊奇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有时候,未知的无形的命运是会像这样传递一些隐秘的信息,如果能意识到就是天赐,但是别想着要避开,这不是能由你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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