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烟雨

作者:麒麟子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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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新婚燕尔



      许汉十六年,年初,三月十八。
      建国帝君,宗政冽,病逝。
      太子宗政冶于,登基,年,二十三岁。

      许汉十六年,年末,腊月十六。圣上下旨,护国将军府锺离家嫡长女,温良贤淑,护国有功,才德兼备,特赐婚于永安侯,子桑玄洛,为嫡正妻,封:永安侯夫人。

      护国将军府,红稠高挂,一片喜庆,锺离柒忆一身喜服红妆,坐在桌前品茶,虽说是品茶但脸色泛白,眼神寒气凌人,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抖,像是随时便可暴跳如雷。府外大雪纷飞,一排长长的迎亲队伍在等这位新娘上轿。
      ‘咚...’
      随着门被踹开,小少爷锺离子贤一身紫衣华服,走进来一本正经的说道:“阿姐,你可不嫁。圣上根本就不想放过你!”柒忆一手将杯子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不嫁?你要我置锺离家五百余口性命于何地?子贤你如今已经不小了,要知道,何为君子之所为,何为臣子之必为!”
      锺离子贤看着柒忆言:“子贤记得阿姐所教,只是阿姐万事都不可太过逞强,圣上这次是针对锺离家,针对你,如今锺离家功高盖主,圣上必定会将锺离家的兵权,收回一部分。毕竟朝堂上只有阿姐一名女将,且未婚,收了阿姐的兵权,自是情理之中。至于阿姐与圣上那段情意,还是当断则断罢!永安侯虽文弱了些,但为人甚是老实,阿姐嫁于那人也算稳妥。”
      柒忆微微一愣,这段话虽是安慰却带着深深的指责。回眸看他,不犹嗤笑道:“呵!连你都看的如此透彻?那永安侯地位如何配的上我柒忆?如今不是他来娶我而是我柒忆娶他。”
      说到底,这段名分还不是接受了。既便于在怎样挣扎,也是输了。话落一名丫鬟匆匆跑进来、看了眼少爷伏在柒忆耳边说道。:“小姐,两个小倌儿买回来了,在后厅。”柒忆:“嗯,出去告诉永安侯,他若下马,我柒忆便出这护国将军府!”
      小丫鬟从府门里出来,坦然自若的直视迎亲队首位白面儒冠,身着喜袍的新郎官。拜礼:“奴婢见过侯爷,小姐说只要侯爷下马,小姐便出护国将军府。”话落,两旁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竟嗤笑道:“想不到战功累累,倾国倾城的离姬将军竟嫁给了一个挂名的小侯爷。如若知道这样身份也配娶离姬将军,那我夏侯锦钰,早三年前便会去提亲了!”
      说这话的人,坐在马车上,一身天蓝色锦缎衣裳,手中握了一把玉扇,面容硬朗,立体的五官,很是俊俏。可最为显眼的却是左手多出的一枚手指,他六指。夏侯锦钰,是丞相府的二少爷,庶子。
      永安侯不顾家仆劝阻,下马到将军府门前作礼:“在下永安侯,子桑玄洛,字_月下。请小姐出阁!”下一刻将军府门大开,柒忆一身喜服,身披红狐长裘,妖冶的红色衣裳,寒风拂过,衣裙夹杂着雪花翻飞,仿佛一匹酒红色骏马,奔驰在浩瀚无垠的雪地上。踏起雪花数片。如墨的长发随风飞扬,岂是惊艳二字可以形容!血红的嫁衣不禁让她想起第一次上战场血染兵甲时的样子,而那时仿佛已经隔了百年之久。等到走近时,头上的凤冠,挡不住她妖娆的面容,一双鹰眸厉瞳在这喧嚣的尘世中熠熠生辉,苍白的脸上被腮红掩去了几分孱弱,朱红色的唇略显强势。举步生风中与永安侯擦肩而过,不屑一顾,直奔上马,动作熟练精准,不似永安侯那下马都需人搀扶。
      片刻鸦雀无声,柒忆回头看愣在原地的永安侯,不禁笑言:“夫君再不上轿,可就误了吉时,圣上那里,本将军可担待不起!”
      一旁的仆人左丘看自家主子出丑,心中对这位离将军甚是不满。却仍旧圆滑的说道:“小侯爷身体欠安,奴才谢夫人心疼侯爷,特将轿子让给侯爷”话落扶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侯爷向花轿走去,这离将军的话分明是在用圣上来压制侯爷,如不照做,最后怕是个鱼死网破的结果。夏侯锦钰在一旁冷嘲热讽的说道:“这将军府的嫁妆还真是不少,只是不知,这嫁妆中。怎的还有百花院的两个清倌?”夏侯锦钰还真是一语惊人,柒忆这才正视夏侯锦钰。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只因护国养家,本将军战功不计,如今嫁人,如何不可三夫四侍?”这句话不温不火,却格外的理所应当。实事上这样的事情,在许汉六年泛滥时期有能力的女子多是有养一位怵夫的,但有能力的女子又寥寥几人呢。有夫君的女子却是无人敢这么做,至少不会和自己一同嫁入夫家。柒忆这般做法无疑是对永安侯的不屑和皇权的见缝插针。
      花轿中,永安侯握紧拳头,家仆左丘在一旁劝道:“再不济,她也是将军府嫡长女!侯爷,小不忍则乱大谋!”花轿里传来左丘的声音:“来人啊!小侯爷晕过去了!”柒忆微微一愣,心道:“还真是个文弱书生!”
      柒忆回头吩咐下人将将军府的何先生请来。左丘下轿,跪拜言:“求将军让侯爷进府医治!”柒忆微微皱眉,一边的大丫鬟玉珠给那家仆一耳光,那左丘本就矮小,瘦骨伶仃,被丫鬟打的一个趔趄。一双精明的眼睛,骨碌碌的盯着柒忆 。丫鬟怒言:“让你多言?再看一眼,仔细着你那双眼珠子。”
      不多时,一老者从府中匆匆赶来,上前把脉,时而深思,片刻...
      :“回将军,侯爷无碍,此症乃气血不足,好生调养即可!”
      一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竟喜礼红妆也抬出了一里长的队伍,停在永安侯府门口。柒忆翻身下马,掀开轿门看见永安侯一脸惨白靠在一旁,不屑看她。柒忆伸出手抱他出轿,走进侯爷府。当着众人的面,侯爷还在发愣,本不想理会,看她出丑的。她一女儿家倒也不臊,竟直抱了他入府。不及反应,一阵香气袭来,是她身上的檀香。这么近看她的脸,原也是个妖娆美人,可惜是‘乱世美人’
      柒忆抱着他走到喜堂,小心的放下他从丫鬟手中拿过红绸花,回身对众人说:“今日侯爷身体欠安,酒宴之事,由本将军代劳,开始拜礼!”
      :“胡闹!”
      沧桑带着颤音的两个字,伴随着一个衣着华丽,黄发鲐背的老妇,被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走进喜堂。想必这就是侯府的家主,子桑:陈氏,子桑

      玄洛的庶奶奶!
      这种腐朽的盲目孝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柒忆轻抚衣袖遮脸,眼底全是鄙夷。:“您说笑了,柒忆可并非胡闹,这喜堂之上所请宾客岂是您

      子桑:陈氏,得罪的起的?”老妇人毅然开口:“荒唐,自古哪有女子为夫家主事?再者说在座宾客可都是明事理的自是不会差这顿酒宴”老妇人

      虽年老,但气势犹在,柒忆自是不会受她的气。不过是老侯爷的庶母并非生母,如今却在此狐假虎威给谁看?
      :“若女子为夫家主事不可,您这般又为何故?”
      永安侯突然插嘴:“酒宴之事是我要她代劳!”
      :“洛儿!”老妇人不甘新媳妇进门便如此挑衅家主威仪。还想说什么然而顾忌大日子外人颇多。毕竟子桑玄洛才是小侯爷,既然这么说,老

      妇人只好撇撇嘴便罢了。可是终究是冷场了。柒忆可并不想在这种充满腐朽孝道的府里生活。
      柒忆:“若您是明事理的,那便该知道,嫡庶、妻妾之分。若本将军没有记错陈氏您只是庶妾之名,就连进这喜堂大厅的资格都没有”老妇人听后气得有些发抖:“当年老侯爷还要唤我一声妾娘、庶母...”柒忆:“您是老糊涂了吧,老侯爷十九岁便跟随我父亲从小兵到副将再到立功封侯,即便三年前我被封为离姬将军之时,他也不过是个副将,来人!庶妾私闯入大堂正厅,带下去,思静阁,禁足三月。做人不该忘本!”
      众家仆都不敢动手,门外进来两个身穿兵甲的人,将老妇人连同几个夫人一同拖下去。老妇人挣扎着吼道:“你凭什么在我子桑家指手画脚?”柒忆:“凭什么?我可是圣上赐婚于你们子桑家的嫡正妻,从此以后本将军才是家主。”
      拂袖转身搂着子桑玄洛微微一笑:“夫君,开始拜礼了!”子桑玄洛一脸的隐忍。那六个字深深刻入心中。‘做人不该忘本。’
      众人这才从恍惚中清醒,看来这永安侯府要变天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柒忆双手牵着红绸拜堂,而侧门连同嫁妆抬进了两个清倌儿...
      奢霓繁华充斥着酒宴,各色脸孔渲染着位高者的权势,柒忆端碗仰头灌下烈酒。
      不知饮进了多少坛酒,从小杯栈到瓷碗,直至三更夜酒席算是散了。送走宾客后,坐在池塘裸石上悠悠喝着手中的酒,可谓是‘寒池温酒醉催症,依稀夏荷冬雪宿’一个青衣男子拍拍她的肩,柒忆抬头看他。
      柒忆:“你是...”
      青衣男子:“将军这么快就忘了吗?我是百花院的无双公子”
      柒忆看着他的脸,泪流满面:“无双?呵!”无奈摇头一杯酒冰凉滑入口中。
      柒忆:“你和他很像...柒郎!”

      无双:“将军,你醉了”

      喜房中,月下坐在喜桌旁,玩弄着跳动的烛火,家仆左丘立于一旁。月下一不留心烫到指尖,挥手将蜡烛拂落在地。一旁的左丘拿起茶壶将地

      上的烛火熄灭。
      左丘:“小侯爷,小心”
      月下:“她在哪?”
      左丘:“小侯爷,快些休息吧!奴才刚才看见夫人被无双公子扶进侧厢房了,今晚怕是不回来了”
      月下愤怒的拍案而起。
      :“那个女人...”
      月下推开侧厢房的木门,吱吖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耳。房间内...柒忆不省人事的醉倒在床上,无双衣衫半解坐在床边为其宽衣,听见

      开门声,微微皱眉回头望去凤眼微眯,红唇轻启。
      :“侯爷,深夜来访可有事?”
      月下大步走来刚想抱起她却被无双拦下无双:“侯爷!夫人可是则了无双的,如今侯爷这般强抢回去,恐...”月下:“她是我永安侯夫人,可不是你的。”
      左丘上前将无双推开:“不过是个倌儿,还没资格和侯爷说话。”左丘那小个子自然不是无双的阻碍,但终究是侯府,强抢之事只得由他。月下抱起床上的人儿,走回喜房,冰冷的雪花大片飘落在他们身上。

      月下从未想过,那个战场上立功不计的离姬将军.竟是如此的娇小柔弱。
      侧厢房中.无双狠狠的握着拳头:“月下,你又坏我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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