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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这句话很快让斯内普有了深刻的体验。
当高大的魔法双层巴士停靠在小汉格顿的田间路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略带踉跄的冲下来的时候，就连斯内普的脸上也变成了一种难看得像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
“……”
他在车上很努力的维护了魔药学教授的尊严，保持了全程不动声色的造型，可下来的那一刻，斯内普还是稳了好几秒才保证自己站定在大地上，而不是眩晕着扶着树虚弱的吐出来。
“没有下一次。”斯内普脸色难看的说，挺直了腰背，还冷冷剜了一眼在旁边幸灾乐祸，表情同样苍白的男孩。
“我说了魔法巴士很刺激。”哈利耸耸肩，对自己这种程度的眼刀子免疫了，不痛不痒。
当巫师们需要去很远的地方，幻影移形不能一次抵达时，为了节省时间或者体力，很多人会选择魔法巴士。只要付够钱，就会又快又好的抵达。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开快车当然保证不了路上的情况。斯内普最讨厌的魁地奇和魔法巴士比起来，颠簸混乱的程度简直就是小儿科！哈利前世在后期有幸乘坐了一次魔法巴士后，被深深惊到了。
这一次既然避免不了，要坐拉上自己一起坐，似乎也不吃亏。
休息片刻，两个人沿着田埂找人问了路后，一言不发的换了个方向开始攀爬后山。据小汉格顿的村民说，冈特老宅就在后山上，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个破屋子了，没人愿意去那里。
“如果不是梦里得知，谁会知道著名的佩弗利尔戒指就藏在这种地方。”哈利喘着气费力的爬上来，看着不远处半山腰那栋摇摇欲坠的石头破屋，感叹的勾起唇角试图讥笑着说。
“波特先生还是先关心自己吧。”斯内普瞥了哈利一眼，嗓音冷淡平静，却又暗带一抹关心。他在原地站定，抱起双臂面无表情的眺望着远处，似乎准备谨慎的观察一会儿小屋再过去。
哈利终于有了歇息的时间，点了下头就毫不客气的坐下休息，努力恢复体力了。
同样的路程，斯内普脸不红气不喘，迈开大长腿步速飞快。但是哈利的身体还是太弱了，只是普通男孩的程度，没有经过多少锻炼。尽管他一路都在紧跟着斯内普的步速，现在给他留出休息时间，哈利也不会逞强的不愿接受。
在哈利平复呼吸的时候，斯内普观察半天，隐约看出了门道，开始抽出魔杖，在空中勾画着什么。那是解除小屋最外层防御魔法的咒语。黑袍男人嘴唇微微颤动，飞快而无声的默念着什么，手中魔咒勾画越来越快。
伏地魔级别的保护咒语，让邓布利多来轻而易举，以斯内普的程度，稍微有些吃力。毕竟有时候底蕴也很重要。
哈利不假思索抽出魔杖，跟着开始念咒。这些东西他比现在的斯内普研究了解深多了，他可以引导自己用更简便技巧一点的手法，只不过他的魔力坚持不了多久，还是要靠斯内普。
一大一小两道黑袍身影笔直的站着，手中魔杖挥动整齐一致，充满了某种无言的默契。不需要说什么，斯内普就主动调整了他的魔咒，隐隐迎合上了哈利的节奏。
如此舒心，如此轻快。
就算是在和伏地魔设置的防御魔咒做对抗，哈利的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慢慢扬起了，心中轻灵得就像要飘起来一样。
就是这样。
他渴望的事情就是这个。
心中那个贪婪的破洞好像终于被填满了，不再焦躁不安，不再让他难受，变得平静又快乐。
他和斯内普是世上最默契的人，他们一起做什么的时候，效率会变成双倍。但是让哈利隐隐困惑的是，这次施展魔咒和以往制作魔药的感觉不一样，那种快乐还要多出好多倍。这一刻就像是——
哈利缓缓收起魔杖，看着眼前小屋周围轰然破碎消失的那些复杂魔咒，看着身侧的黑袍身影同样收起了魔杖，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侧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黑眸中隐带关心。
哈利和斯内普对视了一瞬间，在这一瞬间里明悟了。
就像是……
斯内普是他的半身。
斯内普是他的手，是他的魔杖，是他的头脑，是他无法缺失的身体的一部分，是他的过去和现在。他不想离开斯内普，人怎么能离开自己呢？他也不想满足于魔药伙伴这个冷冰冰的关系，他们明明是更亲近的——更亲近的什么。
可是还能是什么呢？
哈利不懂。
他的三十多年人生里从来都是孤独一人的，所以他现在才急切又欣喜，他笨拙的想找出一个关系，可是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那是他自己。世界上或许没有多少人和他有着一样的经历，没有谁需要思考该怎么和自己确定关系。
“波特？”
斯内普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响起，他惊疑的注视着从刚才起就显得很是恍惚的男孩，检测的医疗魔咒已经抬手落了过去。检测显示一切正常，斯内普还是很不放心。
他的眉头皱紧了，皱纹在额头上堆起像是一座山丘。
斯内普担心是什么他不知道的魔咒暗中伤到了小波特。
“不，我没事，继续吧。”哈利把那些心思都深深压在了心底，撅弃了杂念，重新冷静下来说，“我没有受伤，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走吧。”他手中握紧魔杖，率先迈步往小屋里走去。
这是间肮脏破旧的石头屋子，有一半都快塌陷下去了，周围杂草丛生，荆棘和藤蔓疯狂蹿长，几乎要把屋子遮挡住。黑的看不出本色的木门上用刀子钉着一条早已经死去的蛇。这比斯内普小时候在蜘蛛尾巷见过的那些破房子还要糟糕。
魔咒破解以后，在小屋正中间的地上，显露出了一个端端正正摆放着的黑宝石戒指。在那戒指宝石上，刻着死亡圣器的标志。这正是佩弗利尔戒指，伏地魔的其中一个魂器，也是三圣器中的复活石。
“等等。”在哈利就要迈步过去的时候，斯内普突然出声。他冷静的把魔杖换到了左手上，握住哈利的一只手，不满的瞥了男孩一眼，“一起过去。”
哈利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重新把视线转向戒指，提高了警惕。
不管斯内普怎么想……关心他也好，他都不会让斯内普有中诅咒的可能的。
当两人靠近戒指只剩三步远的时候，情况突变，戒指开始制造幻象了——这是伏地魔最大的杀招，它能让每一个来的人看到自己最渴望的画面，从而诱引人拿上戒指，被诅咒身亡。
哈利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以前的形象，熟悉的黑袍，熟悉的双手。眼前也是熟悉的红发女人，笑容美好又温柔。
“莉莉……”他颤动了一下嘴唇，干涩出声，心神被吸引了过去。
“西弗勒斯。”莉莉笑的还像是以往记忆中那样无忧无虑，就算是经历了伏地魔时期，她漂亮的绿色眼睛还是清澈中泛着光芒，透着一种永远坚持的韧性，是那么美好，好像她没有和斯内普决裂一样。
“我们胜利了！”莉莉开心的走过来，主动拥抱了他，带来一阵熟悉的香味和温暖，“你还在等什么？我们霍格沃茨的新任校长是害羞了吗？”
她歪了歪头，微笑着打趣的问。
哈利发现周围是熟悉的场地。一个个宴请客人的圆桌，满是珍馐菜肴的盘子，穿着白婚纱的莉莉，高声笑谈的巫师们，熟悉的人和不熟悉的人。
这一切都是他在莉莉和波特结婚的时候见过的。可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新郎是他。
哈利几乎要忘却了他刚才在干什么，只知道他现在就要得偿所愿了。
“戒指还要我拿给你吗？”莉莉仍然保持着拥着他的姿势，手中露出了那枚精致漂亮的戒指。
哈利定定凝视着那枚戒指，几乎要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莉莉还搂着他，周围传来的都是莉莉身上的气味和温暖的触感。这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
莉莉没有和他决裂，莉莉好好活着，莉莉对他也有同样的感觉……他没有身败名裂，他光荣的成为了霍格沃茨的校长，现在在大家的祝贺声中要结婚了。
多美的场景，美的几乎让他想流泪。
哈利闭上眼睛，贪婪的深呼吸了一下，让那种温暖气息更多的留在他身边，然后坚决的推开了莉莉，疲惫的出声了：“——不。”
这幻象比厄里斯魔镜的效果还要强上百倍。哈利几乎以为自己也要沉沦进去了。可是他果然还是那个卑劣又肮脏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样的美好再诱人，也不属于他。
不如说他越渴望这一切，他越能在痛苦中清醒的意识到，他没有资格拥有。
他曾经是对莉莉有过想法，可那感情太过复杂，他已经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了，他从来都不是莉莉的良配，就算是在幻象里，如果他接受了，那也是对莉莉的亵渎。
哈利绝不容许自己这么做。
眼前的画面就此定格，阳光明媚，气氛正好的婚礼现场轰然破碎，哈利回到了冈特小屋里，光线昏暗起来，他松了一口气。
黑袍男人走了过来，斯内普克制不住的紧搂住他，脸颊两侧的碎发垂落下来，男人深深叹息了一声，像是终于获得了什么似的满足。
“西弗勒斯？”哈利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抬了下眉。他不惊讶斯内普的情绪不稳，因为这一刻他也心绪复杂。他只是在惊讶斯内普居然选择了拥抱他。
“我已经知道了……哈利。”斯内普嗓音沙哑低沉，他抬起眼帘，空洞的黑眼睛里压抑着痛苦和被背叛后的深沉情感。
“什么？”
黑袍男人轻轻的松开了他，像是最后一次拥抱哈利似的，嗓音重新恢复成了不为所动的冰冷沉寂，只是其中还带着些许遮掩不住的颤抖：“或许我应该叫你什么……斯内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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