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Charisma

　　南贺川。

　　柱间和斑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他不清楚斑是什么心态，但对于柱间对这个地方的刻意回避，他还是隐隐地有所察觉的。扉间倒是还时不时地回过来转一转。此时，他就站在河岸不远处，看了眼手里特制的苦无，然后把它收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

　　根本不用去刻意感知，来人毫不掩饰的杀气浓郁地仿佛可以实质化。

　　瞬间，长刀出鞘。

　　扉间和泉奈的战斗模式不同于两位兄长。斑和柱间往往越打越兴奋，到后来刀剑乒乓声远远盖不住他们互喊对方名字的声音。但扉间和泉奈却是属于越打越冷静的——尽管有时连以瞳力闻名的宇智波都不能完全捕捉到刀剑相撞的轨迹。

　　就连他们的战斗方式，都仿佛是为了弥补两位兄长的缺陷而存在。

　　肩上陡然传来一阵痛感，扉间单脚蹬在泉奈的剑上，借力向后飞快退去。这么好的机会，泉奈自然不会放过，他眼中三勾玉滴溜溜转了几圈，扉间却在半空中吐出了个水龙弹。风波平息后，扉间已经退回到了河对岸。

　　扉间选的距离正好，进可攻退可守，若是两个人实力相当，在这个距离下泉奈想要在一瞬间解决扉间是没可能的。眼见今天是除不掉扉间了，泉奈眼中的猩红也悄然褪去。一开口，语气中自带几分嘲弄。

　　“千手扉间，你真是越发不行了，战斗时分神这种大忌也会犯。”

　　扉间斜着眼看了看汩汩流血的肩头，并未露出什么疼痛亦或是愤怒的表情。泉奈对扉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鲜有表情的样子早已习惯，但对面的人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远远出乎了他的预料。

　　只见长刀在扉间手里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却是归入了刀鞘中。

　　作为感知能力一流的忍者，泉奈对扉间的警惕性的高有着充分的了解，在敌人还未离开时收起武器这还是第一次。

　　“我今天不想和你打架，泉奈。我们谈一谈吧。”

　　不得不说，泉奈那张脸放在普遍有着好皮囊的宇智波中也绝对是上乘的。尤其是现在，他没了平日面对扉间时的凶狠，露出了些许吃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但只是一下子，他就又换上了那副嘲讽的嘴脸：“我从来不知道你千手扉间和我有什么好谈的。”

　　“千手二当家这个身份，不知道够不够格和你一谈。”扉间说完，刻意顿了顿，泉奈果然如自己预期一般地收敛了嘲讽的笑，变得认真起来。

　　“联盟？”泉奈的语气中有些许怪异，他重复了一边这个词，突然爆出了一声大笑。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笑得极为放肆，连手中的长剑都丢到了一边。扉间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被泉奈打断：“千手扉间，你莫不是被你那天真的兄长传染了吧？联盟？两族世世代代前辈用鲜血酿就的仇恨拿什么来抵消？”

　　扉间突然有些烦躁起来。他不想用柱间的那套说法来对付泉奈——事实上，他也清楚地知道，泉奈对柱间那套和平理论不会感兴趣。要想打动宇智波泉奈，就必须用更加现实的手段。

　　“难道你就乐于见到族中尚在蹒跚学步的孩子还未成长就先夭折吗？”

　　刚刚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说到孩子时，泉奈的呼吸节奏乱了一拍，于是知道自己切中了关键的要点。

　　“你们族中的宇智波火核前段时间刚开了三勾玉吧，我记得他的幼弟是死在战场上吧。”

　　“你闭嘴！”泉奈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不记得自己赶到之时，前一日还挂在他肩头说着“将来也要成为像泉奈大人那样强大的忍者”的小男孩就静静地躺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闭上。他不记得那双尚未开写轮眼的眼中满满写着与年龄不符的惊恐和绝望。

　　他怎么抱着冷冰冰的孩子找到的火核，火核的二勾玉怎么变成的三勾玉，他都不记得了。他刻意遗忘的事实，却在刚刚被扉间毫不留情地全说了出来。

　　扉间看着这个熟悉的敌人，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怜悯。

　　不单是对泉奈，也是对自己的。

　　看吧，我们都一样。

　　“再这样打下去，千手和宇智波都将走向灭亡。你我不畏惧死亡，但是你我的后辈呢？那些刚出生就面临死亡的孩子呢？连孩子都不能保护好的家族，算什么强大的家族？”

　　扉间讲话时不如柱间一样自带高亢而又热情真挚的语调，哪怕是步步紧逼的反问，他也说的仿佛是陈述句一般。但泉奈对扉间的熟悉，却是听得出那压抑在平淡无波的语气下的将要井喷而出的情感。

　　他不得不承认，扉间所说的，戳中了他的心。

　　“我的兄长，千手柱间，是族中百年难遇的奇才，他有着俘获人心的魅力和一往无前的决心。如若宇智波愿意，我愿意全力辅佐我的兄长促成联盟，让两族的孩子不需要再生活在担心和忧虑中，他们将迎来全新的生活。”

　　这还是扉间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说完后，静静地看着对岸完全沉默下来的泉奈，也不催促，只是这样等待着。

　　等泉奈再次抬起头来时，那双眼睛已经变回了漆黑的墨色。他极度难得的勾唇笑了笑。

　　“我原以为你和我是一类人，现在看来，千手毕竟是千手。真没想到，你千手扉间骨子里也是个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理想主义者。”

　　“我问你，千手与宇智波联盟后，主导权当在谁手？千手柱间还是我哥哥？”

　　“即使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这段时间来，我们宇智波已经渐渐落在了下风。若是结盟，千手毕竟占主导地位，难道你认为宇智波一族甘于沦为他族附庸？”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结盟，日后我宇智波的孩童将会生活在你千手孩童的阴影下？”

　　“这些你有没有想过？你自然没有想过，因为占了上风的你们千手根本不用去担心这些问题。”

　　“身死固然可怕，但是若是心死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千手扉间，你拿什么保证我宇智波的后代不丧失骨子里的血性？”

　　“我哥哥和千手柱间不同，哪怕是我们的族人，也视他为地狱出来的人。哥哥他明明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但却注定孤身一人，茕茕孑立。”提及斑时，泉奈的语气无比温柔。虽然见过斑的人，从没有将他和“温柔”联系在一起，但哪怕是对斑保留着最大恶意的扉间，也差点被泉奈的虔诚所说服。

　　“我们宇智波的人尚且把我哥哥视为恶鬼，你们千手一族的人更是不可能容得下他。能站在他身边的，只有我。如果说他来自于地狱，最终也将回到地狱的话，那我选择和他一起堕入地狱——或者说，在他之前先行离去。”

　　不等扉间回应，泉奈拾起地上的剑，收起来后扭头就走。既然他杀不了千手扉间，又没什么好再谈下去的，也就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了。

　　没走两步，扉间再一次叫住了他。

　　“如果千手和宇智波不是宿敌的话，我们能成为朋友吗？就像我们的兄长那样。”

　　这真是他认识的那个那个千手扉间吗？泉奈有些想笑，但看着扉间，却又笑不出来。世人皆说在性格粗犷豪迈的千手一族中，心思复杂的千手扉间当属异类。但泉奈却知道，扉间的坦荡决然不输于千手柱间，今日两人的谈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见鬼，千手扉间今天实在是过于反常，甚至影响着他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扉间的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两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当然记得。”

　　“如果没有战争，我们也许还是会变成死对头吧。但在相互了解后，大概会成为相互的好对手吧。”

　　“但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千手扉间，你别再做梦了。”

　　泉奈和扉间从没有像柱间和斑那样亲密无间地并排而坐，哪怕是今天，这场算得上两个人相识以来最坦诚的一次对话，也建立在一条河的距离上——两个人都没有能力在这个距离上杀死对手。只有保持这样的距离，他们才能真真放心地进行谈话。

　　两个人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承担这个时代的错误。

　　泉奈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扉间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无论是泉奈还是柱间，说的都没有错。一个是最信任的兄长，一个是最熟悉的死敌，他吃惊地发现，在私心上，自己竟然更倾向于敌人的话。

　　扉间和泉奈，本就是一类人。

　　但他愿意赌一把，赌自己的兄长能带领大家走向新的生活。

　　泉奈有一点说的格外对，势均力敌的两族绝不可能达成和解。做出决定后，扉间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他用手触了触腰间，确认那把苦无还在后，也返回了自己的族地。

　　苦无的手柄上，刻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千手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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