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说爱我时离开

　　爱情这种东西
　　一开始就是相互角力的世界
　　没有规则没有对错
　　不管怎么陷害对手或是让她头破血流
　　只有坚持到最后才能看到幸福的终点
　　害怕失去一味退让
　　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赢得真爱的

　　校篮球队终于杀入四强，本来约好一起庆祝，却因为被声乐老师安排上课只好放弃。自从那天教室宣战之后，王美娜和杰平的接触就更加频繁，加上她总是拿啦啦队或专访做见面借口，杰平根本没有办法拒绝，而我，一方面担心杰平无法坚定立场，另一方面又没有自信打败王美娜，就这么矛盾着，苦痛着，却无能为力。好在很快就要参加市歌咏比赛，多少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可以暂时逃离。
　　声乐老师问我有没信心夺冠，虽然当时笑着点点头，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早已习惯低调的我，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打造的世界里，淡薄名利，与其说是自恋不如说是自卑。

　　上完课，已经九点多了，杰平那边聚会应该也结束了吧，比赛的曲子还没定下来，找他商量好了。其实心里明白这只是自己想见他的借口，但有什么关系，我加快脚步，向目的地走去。
　　在拐角的地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那是杰平的声音，还有，一个人，好象是王美娜。
　　我站定，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杰平，为什么我不可以呢？”她很激动，大概喝了不少酒。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么？”
　　“是陈暖吧？”
　　“是。”杰平毫不迟疑的肯定让我心里一紧。
　　“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么？”
　　“哈，我是不介意，不过我怕陈暖介意。”
　　“你真的那么怕陈暖？”
　　“嗯，因为我不想失去她。”
　　他的话深刻地印在了我的心里，延续着一种温柔的暖意，眼泪突如其来地落下。
　　“可是，你知道，她未必能回应你相同的心情。你越是靠近她，她就会离你越远，你的光芒只会加速她的蒸发而已。”
　　“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她凭什么下这样的结论？
　　进入视线的一幕是王美娜正环住杰平的脖子，主动送上双唇。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杰平不知所措，试图推开她，却被她抱得更紧。
　　我好象成了一个妨碍者，理智想要上前阻止，心却在摇摆，我到底还是没那么宽容，宽容到可以视而不见。
　　即使杰平表示出那样爱我的决心，但真正面临诱惑时还是无法抵抗的，这是男人的本能反应，而我，亦没有足够的信心保证包容这一切，于是受伤再所难免。王美娜说的是对的，杰平的光芒只会加速我的蒸发，尽管我不想承认，却无法改变事实。
　　真的会有坚贞不渝的爱情么？可以天长地久心始终甘愿，无论遭遇何事都坚定着，坚持着的爱情么？也许这只能是一种理想，似盛开在彼岸的花朵，艳丽只能仰望，看过了，知晓了，然后轻声慰叹着走过，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

　　“你是不是病了？”午休时，杰平见我吃得很少，一脸担心。
　　“我没事。”我挤出一丝笑容，可是，有些话，必须得说，“昨晚，我去找你了。”
　　“昨晚。。。？”
　　“嗯，昨晚，你和美娜，”好奇怪，既然已经决定，为什么胸口会随着呼吸的起伏一下又一下地疼痛起来，“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杰平，我们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他急了。
　　“杰平，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撑下去了，我累了，也许我还是适合一个人。”
　　“我不要！”他用力地抓住我，“为什么你老是想着分手分手！你就不能相信我么？老说些自以为是的话，把我的心弄得一团糟，在那里用力地抓，然后就轻易地离开，你这个薄情的家伙！”
　　“杰平。。”我完全被他的样子吓坏了。
　　“是因为她吻我么，可是那能算吻么？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吻！”他低下头，紧紧地覆盖住了我的嘴唇，湿漉漉的眼里,闪烁着刺痛的热情，他的吻灼热滚烫,令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晕眩在强有力地环抱里，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没有爱情的吻根本不能算真正的吻！所以，我不允许你再提分手两个字，我还不够重视你么？还不够爱你么？”
　　“现在，陈暖，你给我听好了，你只要一直爱着我就够了，其他什么也不要管！”
　　“你太自私了，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围着我一个人转，我根本不在乎，但你是为了我而存在的！”
　　“你，你太霸道了。”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要对你霸道，你这个不懂珍惜让我气到发疯又无可奈何的笨蛋！”
　　“你说够了没有，我，我凭什么要听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抓住了我的心，又轻易地把它贱踏，那你又凭什么？”
　　我无言以对，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忧伤，委屈，难以抑制地心酸，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杰平，我从来没有把你的心贱踏过，对我来说，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替代，记忆、时间、往事······都可以被替代，但你不能。即使和你分手，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也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可是，越是如此，我就越害怕，要怎么样才能保证有明天呢？像王美娜这样的女孩子以后还会有很多，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是，我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我会哭，心会痛，会崩溃，会绝望，根本无法控制，坦白说，我并不是对你没有信心，而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你懂么？”
　　“我懂，你说的我都懂，所以，我会改变，为你改变。”
　　“杰平。。。”
　　“陈暖，我已经退让100步了，你自己理解一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求你了，我爱你，所以哪里也别去，答应我，绝对，绝对不要离开我。”
　　在他面前，精心建立起来的防备总是不堪一击，我又一次妥协了。

　　【谎言】
　　我们眼中的爱情都太过理想化了
　　几乎包括了所有美好的字眼
　　可即便是再温暖的外套
　　也会藏着孤独的灵魂
　　或许一件事情
　　了解全部比了解局部更为残忍
　　但有谁不愿意明了真相
　　谎言于爱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善意或恶意
　　对还是错呢

　　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杰平比以往更加体贴入微，帮我定下了比赛的曲目，不再和女生嘻笑暧昧，除了学习和篮球训练以外，把时间都留给了我．无数的惊喜和快乐，像此刻手上飞舞着的蝴蝶银戒，给了我生存的希望，那是我们在一家小店里不约而同选中的，在至今邂逅的人当中，杰平是最让我感受到“命运”的人，我们紧紧地、深深地缠绕在一起，像永远无法解开的结。这么地爱他，要怎么办才好呢？我真的觉得，死了也没关系。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本来约好了一起吃饭，可是篮球队那班家伙非得凑热闹，为他过生日，我只好退居二线，不过杰平已经答应会尽快结束，与我会合。因为恰逢周末，我们决定一起去海边庆祝，我也和姑姑说好，可以不回家。这是我们期盼已久的两天一夜海岛游，上次由于王美娜已经跳票了一次，希望这次能顺顺利利。
　　杰平问我送什么礼物给他，当时故意回答“还没准备好”，把他气得够呛，其实，心里老早就想好，送一份最珍贵的礼物给他，那就是我自己，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关联词是“羊入虎口”，很害怕，很不安，可不这么做好象就不能传达自己的心意，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才会让他感受到我内心深处最真实最强烈的情感。
　　自从妈妈离开以后，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没有人爱的孩子，当杰平第一次向我告白时，仿佛是在做一场很幸福的梦，完全没有真实感。我爱的人居然也爱我，简直就是奇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刚走出门口，就接到杰平的电话，说现场气氛正热烈，会晚一些结束，让我在必胜客等他。
　　路过沃尔玛，打算进去买些路上需要的吃的和饮料，却意外地碰见了篮球队的“胖子”。
　　“胖子，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好险，差点露馅！本来想问“你不是去参加杰平的生日会了么，已经结束了么？”，只好硬生生地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嗯。。。你。。你也来买东西啊。”
　　“啊，陈暖，真巧，我来买点吃的。”
　　“哈，不愧是大胃王，刚吃得饭还能吃得下啊。”坏了，又多嘴了。
　　他一脸诧异，“啊？我还没吃饭呢。”
　　“啊，哈，我是说这么晚了，应该吃完饭了才对，哈哈。”
　　“哼，还不是因为杰平那臭小子，本来约好一起吃饭替他过生日的，结果这家伙临时放我们鸽子，打电话来说有什么急事，估计是和哪个ＭＭ二人世界去了，典型的重色轻友，看我们周一怎么教训他！”
　　什么？杰平没和队友吃饭么，那刚才电话里说的“现场气氛正热烈，会晚一些结束”是什么意思？如果胖子说的是真的话，杰平在骗我么？为什么要骗我？他人又在哪里？
　　“陈暖，陈暖？你怎么了？没事吧？”
　　一片混乱中，听见胖子不停地在叫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呼吸困难。
　　“嗯。。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么？你脸色很苍白啊。”
　　“真的没事，我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打车回去。”
　　对不起，胖子，现在，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在公用电话亭，我拨通了杰平的手机。
　　“喂？”。
　　我尽量让声音保持着平静，“是我，杰平，我已经到必胜客了。”
　　“嗯，你先点东西吃，我还要过一会到，胖子那家伙喝多了。。。。”
　　不想，不想再听下去了。
　　“你在哪？我要马上见你！”
　　“我？。。我在SPR，我送胖子回家后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要，我现在就要见你！马上！”
　　“陈暖，乖，别闹了，你先点东西吃，我马上就赶过去。先这样，他们又在叫我了，一会见。”
　　电话，挂断了。
　　尽管可以百分百确定他说的全是谎言，心里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到SPR，疯了似地寻找，仍旧不见他的身影。
　　“我会改变，为你改变。”誓言犹在耳边，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既然知道无法兑现为什么还要承诺呢？
　　透过百货的橱窗，又一次看见自己泪流满面，远处，不知道是谁在放着烟花，惊鸿一瞥之后，所有光彩声色都无处可寻，只觉得天空更加黑暗，甚至要怀疑曾经看到的都是幻影。
　　原来，爱情中曾经有过的灿烂、甜蜜、幸福，终究都需要用眼泪来偿还。

　　在必胜客的门口，我终于见到了他。
　　“陈暖，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怕你，找不着我。”
　　此刻的气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本来是怨恨这个人的，但是见了面却一点都不怨恨，再去想他说谎的事，似乎多余。算了，至少今天之前都很幸福，也许明天又会伤心的哭泣，但后天，阳光一定又会照射过来的。我，只能这么相信着。
　　“对不起，害你等这么久，都怪胖子他们。。。”他的话像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插入心脏。
　　“杰平，我们该出发了，已经很晚了。”忍不住打断他。
　　“说得也是，那我们走吧。”他走过来牵我的手，我本能地往后一缩。
　　他惊讶地看着我。
　　“。。。这里很容易碰见熟人的。。”
　　他不再坚持。
　　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说话，他也察觉到了异常，试图活跃气氛，“今天胖子他们说了好多冷谜语，什么小玉对小明说她爸爸性无能，打一成语，你猜是什么？居然是欲罢不能（玉爸不能）！哈哈”
　　见我没反应，他尴尬地挠头，“不好笑啊，那换芋头说的那个好了，特别经典，我都没猜出来，被罚了好几杯。。。”
　　“够了，不要再说了！”
　　“陈暖？。。。。”
　　“对不起，我，我有点烦。”我避开了他的视线。
　　“烦？怎么了？”见我不回答，他又问，“是不是还在为刚才迟到的事情生气呀？你也知道那些家伙很缠人的，一喝酒就没完没了。。。”
　　“杰平。。你。。你有没有瞒着我的事情？”他的表情不知不觉地僵硬了，并没有预计中的辩驳，像一个挨了骂受了委屈的孩子，慢慢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这让我的心更痛。
　　“杰平，这就是你为我做的改变么？”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是美娜的妈妈。。。”
　　“果然是她，又晕倒了是不是？为什么每次都要选在我们约会的时候晕倒呢？”
　　“陈暖，这是没有办法预料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老实地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一次又一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我怕你误会，怕你胡思乱想，怕你知道了会生气，怕你不相信我。”
　　“你是怕我知道了真相，不让你去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晕到的话，我也一样会送去医院的。”
　　他说的当然没错，换作我，我也会这么做。但是，那个人不是陌生人，是王美娜的妈妈，是向我宣战深爱着杰平的王美娜的妈妈呀。
　　“为什么一定要你送呢？她没有其他朋友没有其他亲戚了么？为什么一定要是你？明明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她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电话找你，那我算什么？”
　　“陈暖，你是怎么了？我承认，骗你是我不对，可是我的初衷是不想伤害你，你能不能稍微宽容一点看待这件事情呢？”
　　“你已经伤害到我了，”我咬着牙，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为了不伤害她，于是伤害我。”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在我心里，没人能代替你，所以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又怎么舍得伤害你？”
　　“可是一面对现实，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其实美娜很脆弱，并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坚强。她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妈妈。我只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你不要这么多心好不好？”
　　“真的只是朋友的立场么？只要她一通电话，你就丢下我，消失得无影无踪，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你知不知道我要送你的生日礼物是什么？为什么在我决定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你的时候，你又一次让我失望？你说你爱我，会为我改变，为什么又要背叛我？”
　　“陈暖，背叛不是这么一回事，要我来告诉你么，背叛是不被重视，被踩在脚底下践踏蹂躏，已经七零八落的时候再被人家甩掉，你不知道我有多重视你吗，我什么时候想过和你结束关系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你？要是你没有办法相信的话，我也无可奈何，我错就错在太过在意你的感受，太过小心翼翼，太害怕失去你，说了一堆该死的谎话，都是为了不让你哭。”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需要你，杰平，你都照顾得过来么？我要的是你百分百的爱，少一分一毫都不行！”
　　“那你要我怎么做？”
　　“不是我要你怎么做，而是你想怎么做？”
　　他叹出一口气，“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做得到，只要能不让你哭，什么我都愿意。”
　　“我不会再为你哭了，杰平。”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忧伤的眼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明明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却极度渴望被爱，一旦现实与想象脱节，就将所有的一切全盘否定，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被伤的同时也一样伤害了别人。
　　我像一只随心所欲的野猫，自以为背负着无法痊愈的伤口，以一副被害者的姿态对着他发泄，杰平说得很对，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才会这么张牙舞爪，说什么也不肯原谅。
　　他看着我转身离开，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拦住我，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可是，为什么，我的心，痛得像要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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