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记忆缺失

　　某个晴天的午后，我领着信件走在路上，正想着这消息应当告诉大家，不该只有我一人知道，赫然发现这走廊上刚修好的墙壁又破了个大洞。
　　从尘埃飞扬的情况来看，这里的战况不是经已告一段落，就是转移阵地再战了。
　　确保了自身安全，我便在拍下照片通知维修部跟进一下问题后继续前进，顺便记下了这件事打算待会一并讨论，但还没进上司的房间就听到里面传出吵闹声。

　　他们打到这里来了？
　　听着好像不是。

　　“是我，不二。”
　　听到里面传来肯定的声音，我才开门进内。果不其然，里面吵着的不是我们这里的破坏王，是另有其人，我便笑笑打招呼道：“下午好，泽田君、山本君。还有狱寺君，很久没见了呢，原来你也来这边了吗？总部那边怎样。”
　　“切，十代目在日本这边我当然也在，不可以吗？”狱寺君还是那样不待见我，明明佑夏早就不在了，他还是那么喜欢针对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佑夏呢。
　　但这些我早就习惯了，便轻声回应道：“是这样。”
　　山本君也习惯性地试着替他替顺毛，“嘛嘛，狱寺你别每次看到不二都这样上火啊。”
　　──尽管至今我好像没一次看到他成功让狱寺君不再那么生气，反过来的例子倒是有很多。
　　房间的主人察觉到狱寺君刚来没多久，一见面又在瞪着我和山本君看，便打圆场道：“那不二，你来应该是有事找我吧？先说吧。”

　　我没说话，只将信件放到泽田君的桌上。
　　狱寺君对我这不明说只让他们自己看的做法颇有微词，碎碎念了几句，但他们三人都在围过来看清楚后立刻换了副表情，全都一时失去了言语机能，就像我今早从部下那里拿到它时一模一样。
　　说实话，这一天我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到来，早就做好准备，认为自己说不定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一生。
　　然而收到消息的这刻，我还真说不出这样算不算是好一点。

　　泽田君倒吸了一口气，把上半身往后靠回去一些，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这是……”
　　“格雷科先生给我私人寄的通知。看内容，他似乎只单独寄了给我，而且说了不用出席，只是让我知道而已。”我简洁地为他们说明道，“但我觉得，你们也应该要知道。”

　　狱寺君没再抱怨后，到这刻仍然紧抿双唇不发一言，后来索性转过身去把手臂放在墙壁上。从颤抖着的背影看来，他似乎正在努力忍耐着不要破坏首领的办公室。
　　纵然他对我的态度不怎么样，但在这刻我很能理解他。把目光收回来后，站到另一边的山本君面无表情地先发问：“这是何时的事？”
　　早就阅览了全部的我为他解答道：“按照上面的日期，是一个月前。”
　　这时狱寺君终于做好心理准备转身回来，却没想到他会将怒气发泄到我身上。
　　他抓起我的衣领，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只告诉你一个！”从他的眼神中，我能感受到他不是真的在怪责我，只是不知道还能找谁问而已。
　　可是我也没好心到能在这时顾及到他的感受。

　　未等我拨开他的手为自己说话，泽田君便发话了。
　　“狱寺君，放开不二吧。”
　　只有首领的话会让狱寺君乖乖服从，所以他很快就放手了，我还隐约听到他说了句“对不起”。

　　泽田君双手在办公桌上合在一起，额头轻轻贴上，闭上眼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祈祷的意味在。
　　他的表情是在我们四人当中最外露的，即使用手臂挡住了部分的脸，还能轻易地看出他的难过，即使下秒在他脸上看到眼泪都不会感到意外。
　　自从真正地成为首领后，泽田君不说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起码也逐渐变得比过往更成熟、更可靠，也学会忍耐，即使他保持着当初的温和善良，可也不曾因为什么事示弱。连我也是因为不自觉地被他的这种人格所吸引，才会至今继续留下来追随他。
　　这样的他竟然会在这刻再次露出这种软弱的表情……该说还好他的家庭教师这刻没在身边吗？不然又得说教一顿了。

　　虽说我也只是花了一个早上整理好心情，才能比大家更冷静地站在这里。
　　……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向泽田君投去感谢的眼神后，我才说：“我相信，她本来是没打算对任何人说的，就像那天消失时一样。”
　　“那她为什么……”狱寺君总算是比刚才冷静了些，可还是不能理解，眼神游离。
　　泽田君经已猜到答案，便代为回答，“这事明明只打算通知他一人，却没有寄去不二家而是寄来这里……”他停顿了片刻，深深地皱眉，“所以不二会收到，是因为这刻他就在这里吧。”
　　我有着同样的想法，点头肯定了泽田君的话。
　　如果不是我还待在彭哥列，佑夏不会想让我知道她的死讯吧。

　　“即使本人跟她爸是这个意思，我们总不能只知道了就算吧。”说着，山本君看向我问道，“找不到她爸吗？”
　　“来不及了。”面对山本君疑惑的表情，我再度摇摇头，“我看到那刻就想着联络上寄件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格雷科先生，却发现这真的是他本人寄出的。但在把信寄出当天，他就被当地人目击到跳崖自尽，屍体也经已被成功打捞到，确定了身份。”

　　所以，线索真的完全断了呢。
　　看来现在除了向那位白兰·杰索本人打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且即使以后再找到那个人，无论对他做什么，佑夏都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不禁想到，这样真的还有意思吗？

　　“不二，要不这个月你先休息一下吧。”泽田君打断了我的思考，体贴地说，“如果你想退出，我……”
　　“说什么呢泽田君，下个月我会回来的。”我笑笑看着这位对下属仁慈得很的老板，就是当初的目标消失了，我也不想离开，即使再没什么我能做到的，这里终究是最接近她的地方，“那有薪休假麻烦了。”
　　“……到了这时候你还真厚脸皮。”

　　回到自己的办公地点后，在收拾东西安排事情去休假前，我再次打开今早收到的邮包，当中除了格雷科先生寄出的讣告，其实还有佑夏六年前的亲笔信件。
　　这是她写给我本人的，我当然不会这样好心拿出来分享。

　　现在距离她从学校离开，已经过了有六年，连我也从大学毕业了。当然，不说高中，到我念完大学都没有她的半点消息，说好的休学一段时间却一直没能回来复学……现在想来，那时的佑夏真是很常说谎，这点不好。
　　而她像是猜测到她消失后我会怎样做一样，才提前写下这封信，交托格雷科先生在未来的特定情况下才寄给我。

　　一是她十年后还没醒来时。
　　二是她在这十年内死去时。

　　以上两种情况下要是我有什么特别行动，就将会收到这封信。现在看来，待在彭哥列是她预想到的特别情况之一。

　　近几年实在太少接触到跟她相关的事物，现在只是一封她亲笔字迹的信都能让我加倍怀念。
　　所以即使上面写的内容不会让我感到有多愉快，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细看。

　　至少，这是她留给我唯数不多的记念物。

　　“不二君，虽然我提早写下了这些，但我真心不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看到它，因为那代表你还在哪里等着我。不过就像你最终选择了尊重我的决定，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写下这封信，只想提供一个时限给你。”

　　时限……么？
　　但哪怕这刻我非常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任何一个角落，我不二周助能够放弃的事情还是一件都没有。
　　你是知道了这些仍然给我写这封信的吗？

　　“我考虑了很久，这番话应该怎样对你说会更好，但貌似无论如何，只要你能收到这封信都不会好哪里去，所以我决定不再转弯抹角或隐瞒……始终，这是我最后能对你说的话了，你也希望记忆中最后的我是真心的吧？”
　　“那么我要告诉你──不二周助君，到最后为止我依然喜欢着你，这点没半分虚假。你的等待或许不会有任何回报，而且就是我自己也没能发自内心地支持你这样做，但我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同时感到非常高兴。”
　　“虽然很想说希望你以后不用为感情烦恼……但这听着好像有点像是某种诅咒呢？哈哈。”
　　“那我换个说法吧，希望你以后能不用为感情烦恼太多，找到个比我更珍惜你的，愿意以真心回应你真心的对象。”

　　“谢谢你曾经愿意喜欢我。”

　　我该说不用客气么？这不是需要你道谢的事……可惜你已经不会听到了。
　　不过在喜欢前面加上过去式什么的，这有些过于悲伤了。而且，这只是你的期望吧。

　　我提起笔，在她的笔迹后面添上一句她不会看到的回信。

　　——“我到今天还喜欢你，这点同样没有半分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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