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的翅膀

　　迎新晚会是学校重大活动之一，由学生会发起，各种学生组织和社团共同参与的晚会，举行在新生军训结束当天的晚上，也是各种社团招新的重要途径。
　　这段时间林汐每天看着沈妍脚不点地地忙来忙去，经常是早上自己慢悠悠爬起来已经见不到她的身影，晚上又踩着小高跟“哒哒”回来，一进宿舍就是怎么也讲不完的电话，时而还来些无伤大雅的粗口。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说没弄好，前几天干什么去了。”
　　“街舞社的领队罢演？他是什么人啊，说不演就不演。”
　　“身体不好？身体不好怎么不提前说，他大姨妈来看他了？”
　　“总之，到时候爬也得给我爬上去。否则你和他都别想混了。”
　　说完这句话后沈妍就愤怒地挂上了电话，“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点效率也没有。还给我来罢演这一套，当我是吓大的吗？”
　　甩了甩脚，两只光亮的鞋被歪歪扭扭地抛在一旁，沈妍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手机又响了。
　　“金老师啊，”她立刻起身端正坐好，刚刚还一副黑云压境的场景，忽然间春风送暖，笑的一脸明媚，“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说没问题。”
　　“剩下的只等您的签字了，什么时候您有时间，我过去一趟。”
　　“还有赞助的事情，要跟外联部提前打好招呼。”
　　“没问题，我明天去催催他们。”
　　“那就先这样了，有什么事我再跟您说。”
　　刚刚准备卸妆，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电话给莫浔拨了过去，又开始了无限的秀恩爱时间。林汐早就养成了在沈妍打电话的时候自觉带上耳机的习惯，否则什么也做不成。她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沈妍一些，唯恐被她忽然转变的情绪以及随之而来的怒火波及。两年来无数次惨痛的经历给了她血的教训。
　　她默默爬上床，下一刻沈妍的大喊吓得她差点摔下来。
　　“林汐——”沈妍电话都没挂，就直接喊她，语气里夹杂着些不明意味的东西。
　　“怎，怎么了。”林汐诚惶诚恐。
　　“你知不知道新生晚会上跳舞项目的人手不足啊，还敢拉着许恪出去私会。”
　　“冤枉啊。”林汐道，“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出去约会，而且是在空闲时间。”
　　沈妍黑线，林汐关注的重点永远是跑偏的，“训练时间很少的，你以为所以人都跟你一样闲啊。”
　　林汐终于发现了沈妍话里的重点，“许恪他很厉害的，临场发挥都没问题，还要什么训练啊。”
　　“他们是一个团队，光他一个人厉害有什么用，到时候没有默契，还跳个鬼啊。”
　　林汐歪头想了想，“要不你给他安排独舞？”
　　沈妍有点想打她的冲动，不过林汐无意中倒是说出来个好办法，要是到时候街舞社的那个领队真的来不了的话，可以再找个人加入许恪的队伍代替他，让许恪自己出场，这样原先的安排就不用变了。
　　“许恪都会什么舞种？”
　　“什么都会一点吧。”
　　“街舞呢？”
　　“会吧，不过之前不太擅长，现在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最擅长的是什么？”
　　“名族舞。”
　　沈妍琢磨了下，如果到时候重新布置舞台背景，调整下出场顺序，应该是可行的。于是她愉快地将街舞社的表演踢出了表演名单，继续和莫浔电话粥去了。
　　林汐莫名其妙，刚刚还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样子，这样就结束了？她没多想，拿起手机飞快地输入着：音乐学院每年开学的时候都有演出，逼格比我们学校高多了，到时候我们去看好不好。
　　许恪看着手机上的一段话，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要不要告诉她南柯考到了那里呢？他知道林汐提出要和他一起去看的建议是为了弥补自己没考上音乐专业的遗憾，可是他都不在意了，她为什么还要一直放在心上呢。许恪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手中把玩着手机，久久没有回复，因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高考结束那天南柯的话还一直回荡在耳边——
　　“许恪，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做到这个样子的。”
　　“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我所做出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呢。”
　　“我从来像你这么薄情的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冷漠？”
　　一字一句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是许恪开学前最后一次见到她，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这些话。长久以来都很温柔和煦的女生突然说出这些话，一时间心里只剩下了震惊，南柯等不到他的回应，失望地望了他一会儿，就转身离开了，背影纤瘦，让人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去保护的欲望。可是最终他没有这样做，只是站在那里目送着她离开，一瞬间有了些错觉，好像他在看着她彻底的，决绝的，永远离开他的世界。
　　然后一整个假期他们就真的再也没见面，直到开学的时候，许恪在高铁站看到同样拖着重重箱子的南柯和她父亲站在一起，两人遥遥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都没有上前打招呼。
　　下车时两人擦肩，南柯笑道：“原来你也报到了沐阳，我在音乐学院，你呢？”
　　“我在沐阳理工。”
　　南柯的笑有一瞬间凝滞，脸上变得有些不自然，她将头转向一边，“恭喜你啊，考到了不错的学校，一如既往的厉害。”
　　想了想，许恪开口，“听说两所学校离得不远，你一个人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找我。”
　　南柯笑了，两只眼睛很大很明亮，“那我可不和你客气。”
　　许恪恢复了以往的语气，“别，你还是客气客气吧。”

　　怨声载道的军训终于在新生们叫苦不迭的抱怨声中迎来了尾声，理科学校的男生们没了什么顾忌，把十几天来对教官敢怒不敢言的怨气统统发泄了出来，操场上到处是哄闹的起哄声，打闹声，昔日英勇的教官们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便败下阵来，有聪明的教官早在结束前就躲了起来，剩下的就只能悲剧了。尽管当时不知道在心里凌迟了教官多少遍，可是这个时候女生们都偷偷红了眼睛，但是你要是这个时候跟她们说再来一次，她们绝对真的哭给你看。整个操场都洋溢着离别前的淡淡不舍和真正大学生活到来的喜悦之中。
　　林汐看到许恪时，他正跟一群男生和教官打闹着，玩的特别开心。尽管军训时不经常过来，但他现在已经和班里同学很融洽了。他一直都是这样，只要稍稍拿出点耐心，就可以很轻松的和周围人打成一片，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许恪回头看到林汐的时候，之前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军绿色的迷彩装让他显得格外挺拔，浑身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气息。林汐看的赏心悦目，这样的他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可惜这身衣服今天是最后一天穿了，”林汐正了正他的帽子，抱怨道，“我还没看够呢。”
　　“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如果以后不去跳舞，就去参军呢。”
　　“谁年轻的时候没个梦想啊，有几个人实现了？”
　　“也是。”许恪点头，“来找我什么事啊？”
　　“沈妍让我送东西，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林汐挥了手上的东西。
　　“正好我这里也都结束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
　　许恪到操场边去拿包，顺便跟同学和教官打了声招呼，就朝林汐走过来了。
　　“怎么没见你舍友？”
　　“他们在学生会那边准备晚会呢。”
　　“对了，前段时间听沈妍说要给你安排独舞，准备的怎么样了。”
　　许恪莫名地笑了下，林汐疑惑，“怎么了？”
　　“计划有变，那个取消了。”
　　“那你还跟原来的队伍一起？”
　　“我有新搭档。”许恪狡黠地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林汐好奇着，什么事能让一向淡定的许恪露出这种幸灾乐祸的笑容。正想着，就到了剧场。里面的人忙来忙去，做着最后的准备。一进门就看到王萌同学爬在高高的梯子上挂横幅，底下是另一个女生在纠正位置。王萌回头的时候看见林汐和许恪正看着他，于是欢快地打了声招呼，“嗨，阿恪，弟妹。”
　　林汐道，“谁是你弟妹啊，想得美。”
　　王萌笑了笑，道，“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林汐忽然转头对许恪说，“我要是真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吃亏呀。”
　　“为什么？”
　　“他们现在应该叫我学姐，可是萌萌刚才居然叫我弟妹，我比他还大两岁好不好。”
　　“这个你就放心吧。”许恪胸有成竹道，“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叫我学姐夫的。”
　　。。。。。。学姐夫。
　　林汐打了个冷颤，剧场空调开低了吧，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没过一会儿许恪被人叫走了，林汐一个人留在那里没事儿干，决定找点乐子，“萌萌，你挂歪了，往上点儿。”
　　“不对，太靠上了，再往下点儿。”
　　“。。。。还是往上吧”
　　王萌同学受不了了，“学姐你是来捣乱的吧。”
　　底下的女生笑道，“挺好的，萌萌，就这样吧。”
　　。。。。。。
　　王萌同学黑线地从梯子上爬下来，“学姐我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什么英名？”
　　“威武神勇的英名啊。”王萌同学低头趴在林汐耳边道，“我正追那妹子呢，你可倒好，直接把我给出卖了。”
　　“现在姑娘都喜欢你这种萌萌的。”
　　“别骗我了，要是都喜欢我这种的，那怎么天天围着许恪转啊。”
　　“她们那是盲目从众。”
　　王萌同学乐了，“学姐我就喜欢你这种有眼光的。”
　　“过奖过奖，不过你还是在心里默默喜欢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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